小孩幹瞪他幾眼沒說話。


    “怎麽不說話?”孫南宥走過去,越發覺得這個孩子很可疑。


    雖說現在奎峰閣沒什麽人,一些小賊能混進來倒也不是什麽奇事,隻是麵前這個孩子讓孫南宥心生一種莫名的熟悉感。


    “咣當!”一聲,一個金閃閃的東西從小孩衣袖間掉落出來,孫南宥覺著眼熟,盯著那物看,小孩見了,神色慌張快速將東西撿起,藏於身後。


    “等等!”不對勁!那個東西是………


    孫南宥確信自己不會看錯,往日孫家每當有新生兒出生時,都會有一個這樣的金牌子,是身份的象征。孫又自出生以來,孫晟從來就沒有來看過他一眼,也不關心這個孩子長大後是否成才,按孫晟的想法,他相信廢人生出的孩子也隻是一個廢人。


    而金牌子正是需要家裏主君親自為這個孩子取字後方可製成。


    然而孫南宥早已被孫晟遺忘,因此他並不具有這塊象征孫家公子身份的金牌子。是孫景鈺,在他去年生辰前親手做了一個,正麵刻孫家家徽,背麵是孫景鈺親手刻下的“南宥”二字。


    他明明把這東西好好地放在房間裏,怎麽會出現在這兒?


    小孩死死地盯著孫南宥,孫南宥也瞪著他,一人不動,另一人亦不動。


    須臾,小孩的眼神在一瞬間有了鬆動,孫南宥心頭一緊。


    果然,下一秒小孩撒開腿就朝外衝去,孫南宥隨即追上。


    那小孩跑得很快,孫南宥差點沒跟上。真不敢相信這會是一個餓了很久的小孩子能跑出的速度。


    眼見快追上,孫南宥一個猛捕,雙手向前伸展,一下把小孩推進前方地麵的大洞裏,孫南宥也因此狠狠地摔在了地上。


    臉蛋子很痛,好在並沒有磕出血,孫南宥趕緊自己爬起來,隨意拍了拍臉上以及衣服上的泥,接著站穩,若有所思地望著麵前這個大洞。


    如果沒有猜錯的話,先前閣中會有些別有用心的下人,摸些主人家的東西就給藏在院子裏,等有機會離開,再將東西挖出來一並帶走。


    目測這洞的大小,足以讓一個五六歲的小孩子掉進去……


    罷了,都過去了。


    孫南宥又往洞裏瞧,那小孩趴在洞裏,因昨日剛下了雨,泥土還是黏糊糊的,讓本就不幹淨的小孩更加不幹淨了。


    小孩剛一轉過身來,滿臉的泥巴差點讓孫南宥沒忍住。


    孫南宥趴在洞口上,將手伸向小孩,“對……對不起,我真不知道……”


    小孩無視掉孫南宥向他伸出的手,直接大哭起來。


    這更是讓孫南宥無措,正思考著怎麽哄著這孩子,落圓的聲音就從遠處飄來:“小公子!小公子!”


    孫南宥轉身迴應不遠處落圓的唿喚,又轉迴去看洞裏的小孩。


    誰知僅一個轉身的功夫,小孩就自己爬上來了,還怒氣衝衝地衝孫南宥大喊:“你完蛋了!等我長大做了大仙,一定把你關起來天天欺負你!”說完又快速逃走了。


    “你等一下!把我的……”孫南宥說話時已不見人影。


    那孩子跑得太快了。


    “真的是……”


    落圓奔了過來,“小公子,可算是找到你了!”


    “落圓姐,怎麽了?”


    “有重要的事,快跟我來!”落圓也不急著迴答,拉著孫南宥就要走。


    路上,千葉飄出來,懶洋洋地打了個哈欠,像是剛睡醒,道:“宿主,發生什麽了?”


    孫南宥並不打算理會他。


    “誒,別這麽冷淡,剛才還要多虧了善解人意的千葉出手相助呢!”相助?什麽時候的事?


    孫南宥好像明白了,沒忍住開了口:“所以,我的腿是……”


    “小公子,你的腿怎麽了?”前麵拉著孫南宥正忙著趕路的落圓聽到孫南宥說話便迴頭問道。


    “賓勾!是偉大的千葉在幫忙哦!”千葉開心笑道。


    孫南宥迴複落圓道:“沒事,落圓姐,剛才有些疼,現在好了。”


    “那就好!小公子放心,現在我們有孟初小姐幫忙,小公子以後都不會有事的!”


    “嗯——等等,什麽?孟初!我們這是要去見她嗎?”孫南宥驚道。


    “是啊,快些走吧,小公子,孟初小姐還在等我們呢。”落圓拉著孫南宥加快了腳步。


    “等等,我頭發還沒梳!不對!剛才摔倒了,是不是臉上髒了!還有衣服……我都還沒準備好呢!”孫南宥在心底裏無比地驚慌。


    “宿主別擔心,就算準備好了,孟初小姐也看不上你的。”


    孫南宥瞪他一眼,在心裏罵道:“滾!”


    千葉攤著手搖著頭,悄悄飄迴精神海。


    越是往前一步,孫南宥心中越是緊張,心心念念的女主角要出現了,害怕、擔憂卻比欣喜激動要來得更多。


    接下來落圓的一句話幾乎要讓孫南宥心髒驟停:“小公子,到了!孟初小姐就在這邊。”


    這裏是孫府的後院,也是蜀山山南一麵,由於過於清淨並不符合孫家人的做派,平時也不常有人過來。落圓見到海棠樹下的那一抹青色,激動壞了,拉著孫南宥直直衝去,還不停唿喊著那人:“孟初小姐!”


    然而她卻絲毫沒有發現神色異常的孫南宥。


    孟初於一棵海棠盛豔的樹下,右手正輕撫著海棠樹,將體內的靈力漸漸輸入樹幹中,海棠正以肉眼可見的速度綻放著,一時花滿朝雲豔。


    素手青衣的她,梳著象征未出閣少女的發髻,一支青雲步搖簪於密密青絲之中,如墨山之青鬆,一張白色麵紗掩半掩麵,朦朧中觀其顏,正與那漫天的明豔海棠相襯,——曰:\"百芳爭豔遇清風\"。


    這點孫南宥是知道的,孟初在幼時偏愛醫法,就連枯萎的仙草也會出手施法,如今這山上的仙樹沒人照料,孟初自然也看不得這樣生長了百年的海棠香消玉殞。


    初遇便是這樣難得的場景,於孫南宥而言,應格外珍惜。


    見落圓與孫南宥來,孟初收起右手,上前一步,輕聲問:“這位可是孫又小弟?”


    其聲如蜻蜓點水般在孫南宥的心中蕩起一片漣漪。


    落圓連忙迴應道:“是,是,孟初小姐,此處雖無旁人,隻怕有心思的瞧見了,先迴馬車裏去。”


    孟初點頭表示讚同,領著兩人向前去。


    果真沒走幾步就見有一輛馬車,馬乃人間難遇千裏馬,車乃仙山名家楠木車——高大威猛的駿馬,健壯如鬆,其鞍韉、轡頭,無一不是以真線金絲製成,門簾素淨,也不少珍珠墜、玉雕刻。


    這便是女主角的待遇,與他孫南宥這種炮灰簡直不能說是一個級別的。


    孟初先入,孫南宥被落圓推著進去,在外麵隻留落圓一人。


    車內僅有孟初與孫南宥兩人,皆不言。


    孫南宥小心翼翼地去瞧一眼孟初,隻見對方神色凝重,像在思考些什麽。


    感受到車動,孫南宥一下子沒坐穩,險些摔了,慌忙中以手撐住,不慎碰到了一旁的孟初,孫南宥連忙道歉,心裏仍在迴味剛才觸碰到對方的手。


    孟初理了理衣襟,淡淡迴了句:“無事。”


    接著又陷入沉寂。


    孫南宥規規矩矩地坐著,卻不敢抬頭看孟初,心中仿佛有一萬匹草泥馬跑過,如坐針氈。


    “孫又。”孟初的聲音再次響起。


    “是!”孫南宿猛地迴應。


    孟初將目光一直停留在孫南宥臉上,一瞥眉,伸手為他揚去臉上的塵土,“以後去院裏玩還是注意些,別再摔著了。”


    孫南宥隻覺得臉上發燙,想著在孟初麵前丟臉了,將頭埋得更低,“是……”


    孟初掩藏於麵紗之下的嘴角揚起,“落圓姑娘——她可曾向你提起過我?”


    “提過……”孫南宥依舊不敢抬頭。


    “孫又,你是如何看我的?亦或者說你願意相信我嗎?”


    孫南宥抬頭去看孟初,發現她的表情很冷靜,看不出別的情感。


    “我……相信……當然相信。”孫南宥迴應道,這的確是他的心裏話。


    孟初沉默了好些時間才開口道:“那你可知道些現在眾仙家之事?”


    孫南宥搖搖頭,雖然他其實是知道的。


    孟初輕歎一口氣,繼續道:“你可知道,於亂世,於仙門,多是些冷漠薄情寡義之人,天上地下,於我而言,再難遇上如你母親一般的人了。——你家的事,以及傅家的事,多少我都知曉一些。隻憑我一己之力,尚小,不可與兩大仙門家族以及其盟友相匹敵。現在我唯一能做到的,孫又,是帶你離開孫家。”


    孫南宥望著孟初沒有說話,他心裏清楚孟初想說什麽。


    “還有六年,燁靈門派在九州境內招攬弟子,隻要入了燁靈門派,無論是在哪位仙師座下,習哪一門功法,我都會助你,待你自立門戶,便可遠離孫家,我也算是迴報了你母親的恩情。”


    說得那麽輕鬆,但過程有多艱險苦難。


    孫又沒什麽修行的天賦,再怎麽努力也達不到孟初的高度,連堂堂正正入選燁靈門派的資格也沒有,又何談功成名就,自立門戶?


    此時,馬車停下了,落圓掀開門簾,對兩人道:“孟初小姐,小公子,我們到了。”


    孟初隻是平靜地迴複一聲:“知道了。”


    孫南宥不知道孟初是怎麽打算的,這段書中並沒有提到過。正疑感著,他跟隨孟初一道下了馬車,就見一座巨大的青山占據在他清澈的眼眸。


    天邊彩雲輝映,如夢似幻,盤龍山就這麽拔地而起,直挺挺地立著,其山勢險形,還真如有一真龍在山間盤環。


    層層白雲包圍住盤龍山的上部分,而山頂又衝出白雲的“圍攻”,顯現在世人眼中,且有著金碧輝煌的閃耀。


    孫南宥一時被眼前奇景迷住了,連話也忘了說。他迴憶著書中的描寫,又與眼前的場景一一對應上。曾經對他而言,遙遠的、虛幻的盤龍山就這麽出現,一切感受是如此真實。


    孟初於他身旁則是拿出一把劍,遞給孫南宥,“想來孫家人不管你,自然也不會教你功法,那麽——從今日起,你便跟隨我學習。”


    孫南宥接過劍,還差點兒沒拿穩。這把劍上有傅家家徽,做工什麽的都還不錯,很有分量。但還不足以達到做專屬佩劍的程度,頂多算是傅家拿來給家中還沒結丹的孩子練手用的。


    反觀孟初的懷中的那把劍就很不一樣,孫南宥手中的這把死氣沉沉、毫無生氣,而孟初的那把卻頗有生靈氣息。


    那把劍他認得的,名為“月溯”,注入靈力時,是會顯現出“冰”的形態。原著中曾寫道此劍是對孟初影響最大的一個人同樣也是她的姐姐贈與她的。


    就是孫又的母親——傅玥。


    有時候孫南宥也很不理解,孫又作為對女主角影響最大的人和書中一大反派家族中的公子的兒子,在原劇情中竟然戲份這麽少!


    看來還是作者的水平太低了。


    孫南宥心想。


    此刻,現實世界,繁星夜裏,華麗別墅中的一個亭亭玉立的女人打了一個噴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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