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此,陸老夫人才滿意點點頭。


    兩人出了正廳,祖姑母站在門旁惡狠狠瞪她一眼,陸綰珠迴之一笑。


    一路上方墨川沉默不語,陸綰珠率先打破,笑道:“你是被逼著來吧,咱們隨便聊聊,拍幾張鯉魚就迴去。”


    沒想到方墨川轉頭看向她,聲線清冷,語氣毫無波動,“你怎麽知道我是被逼來的?”


    “難道你對我有意思?”陸綰珠噗嗤一笑,“咱們兩個小時候比賽我總贏你,明明你年紀比我大,輸了卻總是愛哭......”


    “咳咳咳!”方墨川劇烈咳嗽幾聲,打斷陸綰珠的調侃,冰山臉立即融化惱怒道:“忽然說這個做什麽,都是許久前的事情了。”


    說罷也不管陸綰珠什麽反應,直接快步向花園裏走去。


    陸綰珠還想追過去,結果他步子太快,轉頭就沒影了,這時身後有人叫住她。


    “......綰珠?”


    她扭頭看去,叔叔陸承賢的女友崔婷正在假山旁站著,她身材臃腫,清秀圓潤的臉龐上皆是淚痕。


    “嬸嬸,你怎麽哭了?”


    陸綰珠迴想起正廳中那一幫多嘴的親戚,多半猜出原因。


    崔婷抽噎著,擦著眼淚,“我感覺我真的快撐不下去了......”


    “嬸嬸,有什麽事慢慢說。”陸綰珠扶著哭得顫抖的崔婷去一旁的亭子下坐下。


    崔婷的身份特殊。


    當年陸老夫人出資資助崔家,給病中的崔父交治療費,而崔婷就默認留在陸家做陸承賢的未來妻子。


    但有一個條件:必須生下兒子,才能領證舉行婚禮。


    初始兩人對這段包辦婚姻並未排斥,相處間竟然漸生好感。


    可隨著時間過去,陸承賢的身體越來越差,崔婷自然受孕失敗後,就開始做試管嬰兒,無論多少次,皆是失敗告終。


    但陸家親戚們可不管,陸承賢是病人不適合說,但見了她,就各種言論催生。


    今年崔婷三十多歲,馬上就過最佳生育年齡,那些多嘴的親戚話裏話外越說越過分。


    “綰珠,也隻有你叫我嬸嬸,還當我是一家人......”崔婷哭的眼腫,“我真的好累,我爸這些天身體又變差了,可他們不讓我去看望,隻讓我守著承賢。”


    “別擔心嬸嬸,你父親那邊醫院有人照看,你一定要注意自己的身體。”陸綰珠安慰道:“不如和叔叔說一聲呢?他應該會答應。”


    她記得叔叔和崔婷的感情還是不錯。


    說到陸承賢,崔婷臉色微變,“你叔叔他......變了,是我不好。”


    這是什麽意思?陸綰珠還未問出口,崔婷口袋中的發出刺耳鈴聲。


    崔婷整個人一激靈,胡亂擦拭臉龐,臉色慘白,“是承賢在叫我,我得先走了!”


    她快步向陸承賢的臥房小跑去。


    由於陸承賢養病喜靜,他的臥房屬於獨棟建築,就建造在花園旁邊。


    陸綰珠看崔婷的狀態,不放心的跟在後麵。


    她看到崔婷還沒進去,臥房門口就扔出一隻碗砸到崔婷身前。


    哢嚓一聲,瓷碗碎片濺了一地。


    陸承賢推著輪椅,眼神陰鷙出現在門口,“崔婷,你是不是又和媽說我的身體狀況了!”


    崔婷見他這個表情,連忙解釋,“承賢,老夫人是擔心你的身體。”


    陸承賢眼含恨意,直直看著她,“你以為你是誰啊!我的事和你沒關係,趕緊滾,離我遠點!看見你我就惡心!”


    “承賢......你怎麽會變成這個樣子。”崔婷無力癱坐在地上,陸承賢卻視而不見,將輪椅退迴屋內,猛的關上臥房門。


    崔婷如同雕像般,一動不動坐在地上,幾十秒後她才反應過來,緩緩收拾起破碎的瓷片。


    陸綰珠隱在綠植後,竟然看到崔婷將一隻較大的瓷片劃向手腕。


    “嬸嬸!”她連忙上前將那片瓷片奪下來,“別衝動!”


    “綰珠,你怎麽來這了,”崔婷一愣,眼含歉意,“放心,我不會自殺,我隻是想受傷去醫院,去看看我爸。”


    陸綰珠緊皺眉頭,“別傷害自己,待會我走時,直接帶你去醫院。”


    “可是這樣......老夫人會生氣的。”她不想麻煩綰珠。


    “沒關係。”陸綰珠心裏的托詞一堆,隨便扯個,“就說我身體不舒服,你陪著我去,再說發現又怎樣,你又不是攜款潛逃。”


    陸綰珠直接拽起來崔婷,“你別進去了,既然叔叔生氣,你就離遠點,不如去後門那邊等我吧。”


    崔婷握緊她的雙手,紅腫的眼睛又濕潤起來,“好,謝謝你綰珠。”


    “這瓷片你也別收拾了,有傭人呢。”


    陸綰珠擔心她情緒不穩再傷到手,直接叫來人收拾幹淨,兩人離開。


    待一片寂靜,緊閉的臥房卻悄然打開,露出一條縫。


    見門前沒人,陸承賢陰鬱的臉上卻露出笑意。


    他喃喃道:“走吧,走吧婷婷,離我遠點才行。”


    這些年媽頻繁讓崔婷進行試管嬰兒,原本身材勻稱的她在各種藥物下,病態般增胖,甚至暈倒數次。


    而這一切就是為了生下兒子,為了自己手中的陸家股份能夠繼承下去。


    他在陸家根本就沒有實權,做不了任何決定,隻有徹底拒絕,媽才會放過崔婷。


    反正他也沒幾年活頭了。


    。


    陸綰珠不常來陸家老宅,與崔婷分開後,就依著模糊的地圖記憶去錦鯉池旁找方墨川。


    池邊,方墨川靜靜佇立,冷峻的麵龐正一眼不眨盯著水中靈動的錦鯉們。


    傻錦鯉們還以為有人來喂食,全部湊在岸旁,攪動水麵,池水四濺。


    陸綰珠走到他身後,用手指戳了下他,“好看嗎?”


    方墨川迴神,轉身將她胡來的手指握在掌中,冷聲道:“你是想把我推到錦鯉池裏嗎?”


    “哎呀,你怎麽知道?”陸綰珠聞言唇角微揚,直接用被拽著的手指推了下方墨川。


    瞬間,方墨川失去平衡,往後仰去,依舊沒有鬆開握住陸綰珠的手,一副死也要帶著她下水的決心。


    “哎!你鬆手!”正當陸綰珠察覺不妙,要將他拉迴來時,方墨川卻往前一步,立刻又穩住身形,


    方墨川這下才鬆開手,悄悄別過眼神,“你都成年了,還玩這種小把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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