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香樓雅間裏,一片寂靜。


    李青溪手指不自覺地握緊,強裝鎮定:“我不懂你在說什麽。”


    實際上,她的情緒快到崩潰的邊緣了。


    岑浮舟迴來這一趟,給她帶來了許多震撼。


    先是四五年前他們就相識的事,而現在,他問到了前世。


    不管他是怎麽知道的,這事兒李青溪隻能否認。


    然而裝傻這套對於岑浮舟來說,完全沒有用。


    他何其聰明的一個人:“你說的嫁給我做妾,不是夢中,是前世,所以今生再見,你才會這麽排斥我,因為我待你不好,甚至於結局慘烈。”


    從前那些奇怪的夢境,在這一刻有了答案。


    那都是李青溪,或者說他經曆過的一切。


    他拽住她的手腕,目光如炬地盯著她:“這其中,還牽扯到了李芷蘭,對不對?”


    岑浮舟不曾忘記,他曾夢到自己為了李芷蘭,而向李青溪拔劍的事。


    當時他就覺得,這絕對不可能。


    就算是李芷蘭救了他的性命,他至多隻有感念之情,絕無男歡女愛。


    他必須要完全弄清楚,前世到底發生了什麽!


    李青溪又為什麽,不記得他們早就相識。


    “九九,我該怎麽辦?”


    驚慌失措之下,李青溪隻能求助係統。


    奈何九九也幫不了她,岑浮舟智多近妖,這也能猜到:“宿主,你隻能咬牙不認,其餘的我也沒辦法了。”


    一旦承認了前世之說,岑浮舟就有可能查到它的存在,進而發現這世界不過是話本的真相。


    主角生出自我意識,世界是要崩塌的。


    到時候大家都要一起死了。


    聽了這話,李青溪也隻能硬著頭皮,繼續裝傻:“岑浮舟,你出京一趟,莫非是中了邪,怎麽說這些不著邊際的話,什麽前世今生,簡直太可笑了。”


    他聞言,反而笑了,隻不過那笑容裏,帶了些冰冷:“既然沒有前世今生,那我的那些夢,你要怎麽解釋?”


    “我怎麽知道你為什麽會做夢!”


    李青溪不想再同他在這裏耗下去,用力甩開他的手:“我看你怕不是得了臆想症,還是趕緊找個大夫看看吧。”


    “明天我會去李家納吉請期,三日之內,我們就成親。”


    “你瘋了?!”


    這話成功將甩手欲走的李青溪引了迴來,目瞪口呆的看著他。


    岑浮舟承認得坦然:“是,我是瘋了。”


    真相被迷霧重重遮掩,他遍尋不得,時不時湧現的記憶同情感,把他逼得太緊了。


    想也知道李青溪也不會對他說實話,既然如此,那就先娶迴去慢慢查。


    最起碼,人是他的。


    “我不同意!”


    李青溪胸口劇烈起伏:“你休想!”


    他眸中執拗:“陛下賜婚,理當成親。”


    李青溪也來氣了。


    “我早說過不願意嫁給你,是你強逼著讓陛下賜婚,才讓我妥協,當初我們約定好了,你會退親,如今敢出爾反爾,我死給你看!”


    她語氣惡狠狠:“當然了,我不會自己一個人孤零零的死,侯府養在塞北的幾萬私兵,會跟我一起上路!”


    抗旨是大罪,她不嫁隻有一個下場,那就是人頭落地。


    但她就算是死,也要岑氏一族陪葬。


    大不了,玉石俱焚。


    雅間裏寂靜無聲。


    一直以來,李青溪竭盡全力維持的表麵和平,被她自己撕破了。


    不同的是,當初岑浮舟並不在乎她,對於她的威脅,也不過提防一二。


    而現在,他如同站在了三九寒天的冰窟裏,遍體通寒。


    李青溪亦是紅了眼眶,忍著不讓眼淚落下來。


    誠然岑浮舟今生心悅她,也待她好,但她沒忘記九九說過的話。


    任務沒完成前,他們隨時有可能重蹈覆轍。


    難不成重來一世,她還想從城牆上摔下去,血肉模糊嗎?


    那顆被踐踏的真心,還要送到人家腳底下去麽?


    “我言盡於此,你好生掂量掂量,要不要因為姻親之事,徹底毀了侯府。”


    丟下這句話,李青溪再也顧不上許多,匆匆出了門。


    淩風叫她的時候,她也全當聽不見。


    待迴到了李府,她才覺得那種被前世籠罩的陰影消散不見,心下安穩幾分。


    陶氏見她難得迴來一趟,十分高興,備了許多佳肴,李青溪卻沒什麽胃口。


    用飯期間,她忽然想起來問陶氏:“娘,你可記得從前我在青州時,有個玩伴叫白玉的嗎?”


    她對那天的夢境早就忘的一幹二淨,唯獨記住了這個名字。


    “你那時候頑皮,街上到處都是你的朋友,我又怎麽會個個都記得?為數不多來過家裏的幾個,都是街坊們的兒女,沒有叫白玉的。”


    迴房後,想起陶氏這一番話,以及天香樓中岑浮舟的異狀,李青溪深深皺眉。


    當時她被岑浮舟察覺前世今生之事給驚到了,又被他突然說要成親嚇得夠嗆,壓根沒法思考,撂下狠話後,倉皇離開。


    如今仔細想來,他說四五年前,他們便在青州相識。


    雖然沒有記憶,但那簷鈴確實不像最近的東西。


    李青溪有了個大膽的猜想。


    “會不會白玉就是岑浮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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