宮中,金鑾殿上。


    大臣們一句話都不敢說,奏折砸在地上的聲音格外清晰。


    宋大人跪在地上,痛哭流涕,懊悔不已。


    就在剛才,李致遠將其貪汙罪證盡數呈上,並言明自己差點被人殺害之事。


    明德帝怒不可遏,當即判了宋家滿門抄斬。


    素來順著皇帝的韓尚書,卻領著幾個官員站出來替宋家求情。


    他說:“貪汙一事絕非宋氏一家所為,更別提他們還敢當街圍殺李大人,當真是反了天,求陛下留宋大人一條命,好徹查下去。”


    李致遠站在一旁不吭聲。


    淩風送他迴府時,他大概猜到了那些罪證是誰送過去的。


    而韓尚書的兒子跟岑世子關係密切。


    可沒有證據,誰敢說韓大人求情這事兒跟岑浮舟有關?


    明德帝臉色晦暗。


    他也知道這麽多賑災銀,不可能是一家侵吞。


    可他隻打算拔除宋家,因為這樣朝中官位空出來,林家就能安插人頂上,對他集權中央有利。


    繼續徹查下去,難保京中世家不會為了自保抱團。


    到時候他這個皇位坐得就不安穩了。


    偏偏韓尚書提了此事,他又不能裝聽不見。


    到最後,明德帝隻能宣布將宋家人暫且關押天牢,徹查此案。


    他環視百官:“這事兒就轉交給刑部去辦。”


    “臣等遵旨。”


    退朝後,桌案上的奏折被全部砸在地上。


    明德帝麵色陰沉。


    李致遠都能想到韓尚書提出徹查此案的事,或許跟岑浮舟有關,他又怎麽會想不到。


    但他拿岑浮舟一點辦法都沒有,人家明麵上沒有任何錯處。


    侯府的兵權如一把刀架在頸側,他又不能輕易動人家,當真是焦灼,日日睡不安穩。


    那些世家也很是猖獗,敢在京畿道上動手謀害朝廷命官!


    也正因此,明德帝就更氣了。


    “曹喜。”


    “老奴在。”


    他揉了揉眉心:“你現在去李家傳旨,準許李致遠攜其家眷參加下月宮宴,再選些奇玩珍寶,器具絲鍛一同帶過去。”


    此番李致遠立下功勞,又差點喪命,他總要安撫一二,做給文武百官看看。


    “是。”


    天香樓,雲水居。


    岑浮舟放下那本冊子,溫聲問道:“青溪希望我如何做?”


    這冊子上記錄了此次貪汙案官員的所有把柄。


    有些他早就查出來了,隻是李青溪知道的比他更多。


    李青溪直言不諱:“我要謀害我爹的幕後主使拿命來償。”


    陛下忌憚世家,但更害怕打壓得太狠了他們抱團,動搖他的皇權。


    所以這次的罪隻會讓宋家全部擔下。


    但那些害她爹的人,絕不可能逍遙度日。


    “這些人都是侯府的政敵,鎮北侯下月歸京,他們定然不會放過參奏的機會,除掉他們對你來說也有好處。”


    李青溪被氣狠了,說話也直接不少。


    “咱們如今是一條船上的人,仇家是一致的,你幫我就是幫你自己。”


    岑浮舟勾唇:“百年修得同船渡,千年修得共枕眠,你我是未婚夫妻,你的事我自然要辦好。”


    這就是答應解決那些人了。


    他將杯盞放到她麵前:“此茶去火,嚐嚐。”


    李青溪依舊板著個臉:“不喝。”


    她心裏氣的很,恨不得馬上看到那些人倒黴,喝什麽茶。


    他歎了一聲,忽地伸出手去牽她。


    她隻覺得莫名其妙:“你這是要做什麽?”


    “帶你出去散散心。”岑浮舟慢聲開口,“氣壞了身體是讓親者痛仇者恨,沒必要這樣。”


    李青溪還沒來得及拒絕他呢,就被人牽起往外走,塞進了侯府馬車裏。


    冬雲跟淩風麵麵相覷。


    “世子爺,咱們去哪兒啊?”


    “雲溪泉。”


    雲溪泉位於城南,是一汪古泉,清澈見底,有百年曆史了。


    它被護城河包圍,周邊有不少客棧酒樓,京中才子佳人都喜歡來這處踏青散心,因此客量不少。


    護城河上,船舫緩行。


    李青溪身著一襲淡衣,立於船頭,她生的明豔,即使打扮素雅,也勝過兩岸繁花。


    東風吹落柳絮,拂過美人麵,讓她心中的氣散了幾分。


    她身後置放了桌案,上麵擺滿了各種精美點心。


    岑浮舟坐在旁邊,見她迴身,問道:“心情可好些了?”


    李青溪抿了抿唇:“謝謝。”


    雖說她跟岑浮舟如今是同盟,但他也沒有哄她開心的義務。


    “你我之間不必如此客氣。”他將青果釀倒出來一杯給她:“此酒清淡不傷身,女子可以喝。”


    李青溪接過一飲而盡,皺眉:“確實太淡了,有沒有烈一些的?”


    岑浮舟:“你現下就已經醉了?”


    否則怎麽會說胡話。


    “小瞧誰呢?”她不滿,“你可能不信,我在青州時喝的烈酒,沒有百種也有數十種了,從未醉過。”


    說不定,她酒量比岑浮舟還好。


    見她如此自信,岑浮舟啞然失笑,到底是給她換了更烈些的酒。


    她的酒量確實好,臉色都未曾變紅,說話也依舊利落。


    岑浮舟有些許好奇:“李大人竟如此豪放,準許你從小喝酒?”


    這般養閨女的,在京中少見。


    “什麽呀,跟我爹沒關係,他最不喜歡我飲酒了,所以我都避著他。”


    幾杯下肚,李青溪心中暢快許多,話也多了些,麵對他時也暫時沒了從前的防備與躲避。


    她單手托腮,望著天際:“是我祖母教我飲酒的。”


    李家子弟那時候沒有當官兒的,好在有些積蓄,算是富貴之家。


    她祖父走的早,祖母一個人拉扯幾個孩子長大,心中煩悶時總需要發泄出來,慢慢愛上了飲酒。


    “她還教會我打葉子牌,投壺,簪花……”


    提起祖母,李青溪興致勃勃。


    “京都繁花似錦,可青州讓你如此惦念,你小時候過得很自在?”


    岑浮舟適時拋出這問題,李青溪點頭:“當然了。”


    迴想起那些陳年記憶,她侃侃而談。


    岑浮舟安靜聽著,在她提到幼年跟李芷蘭的情誼時,眸光微沉。


    從李青溪的描述中可以想見,李芷蘭一直待在青州,她性子柔和,也沒做什麽出格的事,從小學女紅,讀書習字,是個再尋常不過的閨閣女子。


    李家二房就更沒什麽特別的了。


    李芷蘭恰好救了落難青州的他,他記憶齊全也不曾重病,卻根本想不起來自己為何落難。


    這個問題,岑浮舟到現在也沒想通。


    “你吃過嗎?”


    他下意識應聲:“什麽?”


    “青州冬雪桃啊,很有名的。”


    岑浮舟眉梢微動:“聽說過,但未曾嚐過。”


    “那個很好吃的,多汁酥脆,我最喜歡拿它做成的桃膏了……”


    片刻後,她目光有些黯然:“但現在吃不上了。”


    因為路途遙遠難以運輸,這玩意到京都就得爛在半路上,所以格外金貴,已經成了貢品。


    它製成的桃膏也改了名字叫玉堂糕,隻有皇帝後妃能吃到。


    京城到底是比不上青州的。


    她想迴家了。


    “唉。”


    李青溪愁上心頭。


    看她那落寞的模樣,岑浮舟垂下眼睫:“等得了空,我……”


    “世子爺!”


    淒清的女聲響起,帶著期冀與激動,打斷了他的話。


    他抬眸看去,隻見對麵的船頭,玲瓏姑娘珠釵不整,發鬢淩亂,正淚眼朦朧地看著這邊。


    船舫之中傳來一聲男子怒喝:“都做了雲泰園的舞姬了,還裝什麽貞潔烈女,把她給我抓過來!”


    很快腳步聲響起,玲瓏身邊就圍了幾個下仆打扮的人。


    她顧不上許多,隻哀聲道:“岑世子,請您救救奴家。”


    李青溪也從傷感中迴過神來,皺眉看向那邊。


    這不是岑浮舟的紅顏知己嗎?


    現在又是什麽情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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