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雲海從食盒裏又拿出一個酒盅,動作輕柔地給劉洪超倒滿酒,然後將酒盅輕輕推到他麵前。


    隨後,他也給自己麵前的空杯倒滿,端起酒杯,向前遞了遞。


    劉洪超目光呆滯地看著方雲海的一舉一動,像是丟了魂一般。


    過了許久,他才緩緩伸出手,端起自己的酒盅,與方雲海的酒杯輕輕一碰,隨後仰頭一飲而盡。


    辛辣的酒液順著喉嚨滾滾而下,一直燒到胃裏,讓他原本蒼白如紙的臉上泛起了些許不正常的紅暈。


    兩人默默地喝了三杯酒,誰都沒有說話,隻有酒杯碰撞的聲音在這寂靜的地牢裏迴蕩。


    三杯酒下肚,方雲海終於打破了沉默:“南陽府本不在我家夏王的謀算之中,可有些事,實在是觸碰了我家夏王的底線,正式投清,隻不過是其中一個方麵。”


    劉洪超拿起筷子,夾了幾口菜放進嘴裏,動作機械而麻木。


    他抬頭,聲音嘶啞地問道:“哦?這還隻是一個方麵?那另外的原因是什麽?”


    方雲海望著劉洪超那淩亂的發絲,眼神中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緩緩說道:“最重要的是,你們南陽府成了清軍秘諜粘杆處的中轉之地。所有在我大夏境內發生的案子,都是在你們南陽府策劃後,越境實施,事後又退迴南陽府隱藏。這讓我家夏王十分惱怒。”


    “此事我從未聽說過。”劉洪超沉思片刻後說道,“不過,倒是在府中見過幾次陌生麵孔,我當時也沒太在意。”


    “那你是否在府中見到過一個身材不高,手背上紋有蓮花,經常身著鬥篷之人?”


    劉洪起端著酒杯,眉頭微皺,沉吟片刻後,緩緩搖了搖頭,“我確實沒見過這人。”


    說罷,他仰頭灌了口酒,抬眼看向對方,“這人到底是誰?你們找他做什麽?”


    方雲海沒有正麵迴應,而是話鋒一轉,問道:“你們南陽存糧二十萬石,這事你知道嗎?”


    “這我自然清楚。”劉洪超又猛灌一口酒,迴憶道,“當時我大哥說從南方購來大批糧草,打算用來擴招兵馬,就屯在南陽城東新修的糧倉裏。”


    “可我夏軍攻入南陽城後,那二十萬石糧食連個影子都沒見著,還有我們夏軍丟失的幾件極為重要的東西,也毫無蹤跡。”


    方雲海滿臉疑惑,語氣中透著不解與懊惱。


    “什麽?”劉洪超瞬間坐直身子,雙眼圓睜,滿臉震驚,“二十萬石糧食怎麽會憑空消失?還有你們夏軍丟的東西?”


    方雲海神色凝重,重重地點了點頭,“我們一得到消息,就立馬派兵從汝州出發,一路向潼關進發。按道理,那些東西根本來不及運出南陽,可現在就像人間蒸發了一樣。”


    “我說呢!”劉洪超臉上浮起一抹譏諷的笑意,“你們怎麽那麽快就突入我南陽府,原來是為了這個!”


    方雲海毫不掩飾,坦然道:“沒錯,我們對你大哥的計劃、手段和出兵是同時進行的。隻是沒想到你們兄弟之間會突然生變,不過結果比我們預期的要好。隻是我們反應再快,還是慢了一步。”


    劉洪超臉色微微一僵,強撐著反駁道:“但你們最終還是沒達成目標,不是嗎?”


    “是啊。”方雲海長歎一聲,滿臉無奈,“對方太厲害了,每次都能快我們一步。我實在想不通,他怎麽就能事事都比我快呢?”


    劉洪超看著眼前這個雖苦惱卻依舊鬥誌昂揚的方雲海,忍不住問道:“你到底是誰?為什麽跟我說這些?”


    “你終於問了,我可等你這句話好久了。”方雲海嘴角微微上揚,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笑容,“我是夏軍暗影司司使方雲海。至於為什麽跟你說這些,自然是希望你能了解事情的來龍去脈。”


    “你就是夏軍中代號沙僧的暗影司頭目?”劉洪超眼中瞬間湧起滔天恨意,“要不是你,我幾個兄弟怎麽會在同一時間丟了性命?”


    “我就是代號沙僧的方雲海。至於你大哥他們的事,我之前就說過,這並非我本意,隻是戰爭手段罷了。


    但說到底,讓你們兄弟自相殘殺的,是清廷的粘杆處。他們精心策劃,利用了你們兄弟,才導致了那樣的結局。你我都是被他們利用的受害者,你仔細想想,是不是這個道理?”


    劉洪超沒有吭聲,端起酒杯,一仰頭,將杯中酒一飲而盡,隨後悶聲道:“我知道你找我,肯定有目的,說吧,到底想讓我做什麽?”


    “爽快!我要你以本來身份迴營,繼續和我們作戰,找機會潛入清軍內部……”


    “想讓我當你們的密探?”劉洪超猛地打斷方雲海,滿臉質疑,“你憑什麽覺得我會答應?”


    方雲海輕笑一聲,胸有成竹道:“憑你是我向雲社秘密社員,憑你想為兄弟們報仇,憑你不想讓劉家就此衰落,更重要的是,憑劉家一家老小都在我手裏,這些理由夠不夠?”


    “具體要我怎麽做?”


    “我們已安排妥當,你隻需……”


    汝陽夏王府內偏殿中,周雲已從武昌趕迴,此時正與軍機參讚院的六名參讚議事。


    此時已是草長鶯飛的四月間,天氣也逐漸暖和了起來,外麵的陽光正透過窗欞照射進來,在空氣中形成一個光影的幾何圖案。


    “清軍在北,西,東三個方向加強了對我們的軍事壓力,特別是北柱將軍府的壓力猶大。”現任兵部尚書的孫明遠介紹著新的軍事態勢。


    軍機參讚院院使兼吏部尚書的李岩道:“北柱將軍府的主要職責就是守住澤潞沁三地,各種火炮他們最多,隻要用心,守住並不難,相反我最擔心的倒是東部。”


    左副院使兼工部尚書陳金鬥,右副院使兼戶部尚書侯恂,參讚兼禮部尚書顧君恩,參讚兼刑部尚書柳敬亭都認同李岩所說。


    周雲坐在上首沒吭聲,他對這幾位的軍事素養還是十分認可的,都是大順軍和左軍以及前明的頂尖謀士和大臣。


    他們中戰略和戰術都兼備,讓他們形成合力,又相互製衡這才是他應該做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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