總結一下,投靠世家,大概率過得滋潤,但是得跪著。


    投靠皇家,大概率會沒命,但是能站著。


    但現在想這些都太早了,首先他不過是一個八歲的娃娃。


    一個勉強飽腹的平民百姓。


    現在最重要的是活下去,為了自己,也為了救助過自己的小山村的鄉親們。


    也為了麵前這個阿翁,也為了前世的自己。


    他不知道自己怎麽來的這裏,但是既然來了,他就想要為這個時代做些什麽,就像是袁爺爺。


    “老爺子,你覺得呢?”莫問沒有迴答,反而把問題又拋了迴去。


    “你這小子,我問你的問題,怎麽問起我來了?”李淵眼睛一翻,又喝了一口酒。


    “李家主人不錯,起碼不像那些大家族的人那般蠻橫。”莫問想了想,覺得那李家主為人還算溫和,除了愛打斷人說話,還是挺好的。


    起碼對於夫人和女兒很好,看得出來,如果不是他夫人突發氣疾,他應該不會那樣著急。


    “那你覺得如果跟他合作,你能得到什麽?”一口酒下肚,李淵隨意問道。


    “得到什麽?既然是賺錢,那就是得到錢啊。”莫問皺眉,不懂老李問的話是什麽意思。


    “說你笨,你是真笨,既然這技術你不能出麵,那就找一個擋箭牌,當然,一個擋箭牌或許不夠,但是擋箭牌多了,就沒有暗箭能傷到你了。”


    “你也覺得那李家主為人溫和,就讓他做你的第一張擋箭牌,以後,可以借助他結識其他人,為自己以後做更多打算。”


    李淵端著酒碗,慢慢品嚐,聲音很輕,像是在跟莫問說話,又像是在跟自己說話。


    莫問低頭思索,確實如老李所說。


    這李家主應該是個世家中人,就是不知道他是哪一家的,是隴西李氏,還是趙郡李氏,或者隻是一個小世家。


    但作為第一塊擋箭牌確實不錯。


    “你說得對,老爺子,那你覺得我該怎麽做?”莫問難得嚴肅的說道。


    “簡單,明天那幫傻小子們迴去的時候,你直接讓他們帶一壇酒迴去,就說跟他有一樁生意要談。”


    “能坐到那個位子,他的眼光不會短淺的。”


    李淵晃了晃酒壇,有些不舍的給封上。


    沒多少了,省著點喝,估計這小子最近幾天不會給酒喝了。


    “但是有一點,你小子敢賭嗎?”


    李淵略帶朦朧的眼睛看著莫問,雙目中閃過一絲笑意。


    這一句話又把莫問說沉默了,確實,敢不敢賭。


    賭自己沒看錯人,賭對方不是那些見利忘義的世家。


    如果是金錢,莫問願意賭一賭,但現在是賭命。


    莫問一夜沒睡好,他想了一夜。


    他現在可以做賭注的是蒸餾酒,以及目前隻有自己可以防治氣疾的醫術。


    以前日李家主的表現來看,他疼愛夫人和自己女兒,或許可以用這醫術保證自己不會死。


    莫問清楚,每個人都會有軟肋,這李家主的軟肋之一,或許就是他的夫人女兒。


    就在莫問還在思考著事情時,李義憨厚的聲音就在耳邊響起。


    “我說小兄弟,你這是想什麽呢?”


    李義這一句話把莫問那混亂的思緒拉迴。


    “李大哥,昨晚睡得可好?”莫問沒有迴答李義,反倒扯開話題。


    “還好,就是昨晚那酒太烈,腦袋還有些昏昏沉沉的。”說著還捶了捶腦袋,想讓自己清醒一些。


    “哈哈,李大哥酒量不太行啊。”莫問一看李義懊惱又痛苦的樣子,笑了一聲。


    “哎!你說誰不行?我那是沒料到,誰知道你小子不講武德,直接上烈酒,下次進城老哥請你吃飯,讓你看看我的酒量。”


    “哈哈,好,那我等著了。”


    就在兩個人閑聊著,李淵從後院走了出來。


    “呦,兩個傻小子起這麽早?”


    “哎,老爺子早。”李義急忙迴答。


    “哎呀,昨晚酒喝多了,頭有些疼。”李淵裝模作樣的揉了揉頭。


    李義急忙上前,一把攙著李淵坐下,粗糙有力的雙手放在李淵頭上。


    一邊輕輕的揉著,一邊狗腿的說道:“老爺子,您看這樣舒服些了嗎?”


    李淵“嗯”了一聲,也不言語,就這麽享受著李義那生疏的按摩手法。


    莫問則是伸手搭在李淵手腕上。


    “沒事,這是宿醉,不舒服還是多睡一會兒吧。”莫問在李淵虎口處按捏幾下,隨後又用一塊布,沾了些水,放在李淵脖頸處。


    早晨的水清涼無比,李淵頓時感覺一陣涼意從頸部擴散到全身。


    一陣舒適感傳來,讓他反而想繼續睡一會兒。


    “嗯,兩個好小子,老頭子感覺還能再睡會兒。”


    “老爺子覺得舒服就行。”李義滿臉堆笑,不知道的還以為這是他親爺爺呢。


    給李淵做了一會兒推拿,莫問揉了揉有些酸的胳膊,“老爺子,感覺好些了嗎?”


    “嗯,真舒服,感覺都年輕了不少。”


    “那就行了,這個診費就在你的酒錢裏扣了。”莫問感覺自己有點吃虧,酒是自己的,喝多了宿醉還得自己伺候,不行,得賺迴來點。


    “嗯?你個小混蛋,那酒可是你送我喝的,怎麽還找我要診費?”李淵一聽還要扣酒錢,開玩笑,自己做工這幾天就沒見過工錢,這今天好不容易不是做什麽試驗品,怎麽還收錢了呢?


    這不就是我上了半個月班,最後一算賬,我還欠你錢?


    這世上哪有這種道理?


    “哎~你個老頭兒好不講理,酒是我送你的不假,可你喝醉了是我伺候著的吧?怎麽?不認賬?”


    說著,擱懷裏掏出來針灸包,打開直接抽出一根最長的銀針,拿在手裏晃了晃。


    “你…你個小混蛋,你,你把針放下。”


    看著莫問手裏的銀針,李淵渾身不自在。


    “嗬,就你這膽子還天天說自己八歲騎馬射箭,還擱戰場上砍人都不眨眼。”


    “就知道你個老頭兒是騙人的,說,酒錢就算了,這診費扣不扣?”


    莫問冷哼一聲,嘲諷的意味毫不掩飾。


    “扣,你看著扣行了吧?”


    李淵咬著牙,從牙縫裏擠出幾個字來。


    “嗯~這還差不多。”


    莫問滿意的點點頭,把手裏的銀針收了迴去。


    看著一老一小兩人的日常拌嘴,李義表示自己什麽也沒看見。


    他現在隻想趕緊迴去,能不出現在兩人麵前就不出現。


    如果是隻有太上皇一個就算了,該怎麽伺候就伺候著唄。


    可偏偏旁邊有一個莫問,這位對於太上皇的身份毫無所知。


    而太上皇又想隱瞞身份。


    那最後為難的不是自己嗎?


    得照顧著,還不能讓莫問看出來李淵的身份。


    想想這些,李義就覺得頭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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