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紅淚靠在山洞的一角,抬頭看著眼前的沈言,柔和的火光映照在他蒼老了幾分的麵龐上,眼底卻仍帶著一絲堅定與迷惘。她輕聲問道:“哥哥,那接下來你打算怎麽辦?”


    沈言聞言,手中撥弄柴火的動作頓了頓,神色有些黯然,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道:“我,我也不知道。”他的聲音中透出幾分疲憊和自責,“我已經沒臉再麵對過去的自己,也無處可去。如今秋涼國的新王對我產生懷疑,我成了個棄子,正在逃亡的路上。”


    沈紅淚看著眼前的沈言,眼中閃過一絲心疼。曾經那個意氣風發的哥哥,如今卻滿身風霜,形同流浪之人。


    “正是在逃離飄雪城的路上,我才遇見了你。”沈言歎了口氣,“不過,我在秋涼國高層的幾次往來中聽到一個消息。陳長安的登仙之劍現世了。”


    “登仙之劍?”沈紅淚有些疑惑地問道。


    “傳聞中持劍者便可橫掃世間,一劍可封天裂地。可正因為它的力量太過可怕,才成為無數人爭奪的目標,誰都想靠這把劍成就霸業。但世間已經夠亂了,我不能眼睜睜看著這把劍引發更大的殺戮。”


    他頓了頓,目光堅定地望向火堆:“所以,我打算找到登仙之劍,將它毀掉。”


    沈紅淚聽到這番話,眼神中閃過一絲動容:“你想阻止一場更大的浩劫?”


    沈言點了點頭,聲音平靜卻堅定:“是的,我已經做過太多錯事,阻止一場殺戮,或許能讓我心安一些。”


    沈紅淚看著眼前的哥哥,內心百感交集。片刻後,她抬起頭,認真地說道:“好,哥哥,我和你一起去。”


    “紅淚,你,願意陪我?”


    沈紅淚輕輕點了點頭:“我好不容易找到你,絕不會讓你一個人麵對。而且...”她看向火光,目光溫柔而堅定,“這把劍若真如傳聞所言,留在人間隻會引起無數災難,作為沈家的一員,我也有責任阻止這樣的事發生。”


    沈言看著沈紅淚,重重點了點頭。


    “對了紅淚,你成了一名修士?這是怎麽迴事?”沈言開口問道。


    沈紅淚輕輕點了點頭,嘴角泛起一絲苦澀的笑意:“是孟白大哥教我的。若不是他,我恐怕早就倒在了某個不知名的荒野之中。”提到孟白的名字,沈紅淚的眼神瞬間黯淡了下來,聲音裏帶著一絲哽咽,“他是我最重要的朋友。也是我的師父。”


    火光輕輕跳動,山洞裏一時陷入了沉默。


    “哥哥。”沈紅淚抬起頭,聲音有些低啞,“我想先去一趟天陽堡,那裏有孟白的墓。我要去祭奠他,告訴他所有的事情。”


    沈言沉默片刻,眼神裏閃過一絲複雜的情緒。他看著眼前這個身影單薄、卻倔強無比的妹妹,終於緩緩地點了點頭:“好,我們一起去。”


    山洞外,夜色漸淡,東方的天際已微微泛起魚肚白。寒風從山間吹過,帶著一絲蕭索,沈紅淚裹緊了沈言披給她的衣衫。兩人並肩走出山洞,踏上了前往天陽堡的路。


    沈紅淚一路無言,而沈言走在一旁,看著妹妹眼中藏不住的哀傷,心頭一陣酸澀。風吹過曠野,帶著絲絲涼意。兄妹二人不約而同地加快了步伐。


    天陽堡領主的書房內,燭光搖曳,他看向沈言兩人,那副的冷峻的姿態依舊如初。


    “沈言,沒想到還能見到你。”領主聲音低沉。


    沈言神色淡然:“多年不見,你倒是沒什麽變化。”


    沈紅淚吃驚於兩人相識,沈言便解釋道這是領主長孫辛是自己的朋友。


    “我們隻是暫時的觀點一致,不是朋友。”長孫辛打斷道,他揮揮手邀請兩人坐下。“她幫我殺死了飛天白獅,天陽堡很感激她。”


    沈言聞言沒有多作辯解:“你還是這副樣子,冷得像塊石頭。”


    長孫辛沒有接這句話,他直接站起身來:“無論如何,既然來了,吃頓飯是應該的。不管我們是什麽關係,總不能讓人說天陽堡不懂待客之道。”


    隨即,他招唿仆人擺了一桌飯菜,菜肴並不豐盛,但相對於沈言和沈紅淚兩人漂泊在外也算是不錯了。


    餐桌上,氣氛漸漸沉靜,長孫辛一邊用餐一邊目光掃向沈言:“沈言,這些年你四處奔波,如今又來天陽堡,總得有個明確的打算吧?”


    沈言放下筷子,神情坦然,毫不掩飾:“我要去找登仙之劍。”


    聽到“登仙之劍”四個字,長孫辛的眼神微微一閃,但很快恢複冷峻。他點點頭,語氣平淡:“你果然還是一如既往地不嫌麻煩。”


    沈紅淚聞言有些疑惑:“長孫領主,你也知道登仙之劍?”


    長孫辛卻沒有迴答她的問題,而是目光灼灼地盯著沈言:“既然你主動提了,那就不怕我知道你的意圖。不過,那把劍,可不僅僅是‘找到’這麽簡單。”


    沈言微微一笑:“我自有分寸。”


    說完,沈言詢問長孫辛:“那你呢?你有什麽打算?”


    長孫辛低聲冷笑了一下:“我準備去刺殺秋涼國新國王赫連上章。”


    沈紅淚聞言,手中食物都差點掉到桌上。她瞪大眼睛看向長孫辛:“刺殺國王?你是認真的?”


    長孫辛看向沈紅淚,不耐煩的說道:“真是個小女子,這種事情有這麽驚訝嗎?”


    沈言沉吟片刻:“你是真的打算刺殺赫連上章?理由是什麽?總不能單純為了秋涼國的百姓吧。”


    “當然是為了秋涼國的百姓,為了他們能活下去。這些大話聽起來多麽冠冕堂皇,是不是?”


    長孫辛說著,語氣中透出一絲揶揄,像是在嘲笑那些自命清高的人。沈紅淚不由得皺眉:“如果不是為了百姓,那你是為了什麽?”


    長孫辛臉上的譏笑倏然消失,取而代之的是一片冷峻與肅殺:“赫連上章想鏟除領主勢力,還有生滅宗。他打算把秋涼國的這片土地捏成自己的私產,把所有人都變成他的奴隸。這種事,我不會允許。”


    “我們這些領主,從來不是他眼裏的忠臣,而是眼中釘、肉中刺。”長孫辛冷笑一聲,“更別提生滅宗。赫連上章嫌他們太強,已經在暗中布局,想徹底鏟除。”


    沈紅淚聽得心驚:“可生滅宗的實力擺在那裏,赫連上章能輕易動得了他們嗎?”


    長孫辛搖搖頭,目光中閃過一絲冷意:“他確實沒那個實力。但他有野心,野心會讓秋涼國陷入更深的內亂。而我們這些‘礙事’的,早晚會一個個被清算掉。既然如此,為什麽不先下手為強?”


    “我已經和生滅宗宗主獨孤燼達成了協議,我們會聯手刺殺赫連上章。”


    沈言微微蹙眉,抬頭問道:“你們打算殺了他之後呢?秋涼國的天下就拱手交給獨孤燼?”


    “當然不會。”長孫辛嘴角勾起一抹嘲弄的笑意,“獨孤燼這種人,比赫連上章更適合藏在暗處,而不是明麵上當國王。”


    他話鋒一轉,語氣中帶著一絲冷酷:“我們會迎接一位真正合適的人選。他是是老國王的遺孤。現在,遊蕩在天闕國。”


    沈紅淚聽到“遺孤”二字,愣了片刻:“天闕國,遺孤?真的存在嗎?”


    “自然存在。”


    沈言靠在椅背上,目光深沉:“聽起來,你已經有了完整的計劃。可你敢保證,這一切不會反噬到你自己頭上?”


    長孫辛沉默片刻後開口道:“在這棋局上,從來沒有絕對的安全。但不冒險,就隻能被動等死。赫連上章活著,我們誰都沒有未來。”


    三人沉默了,飯菜也變得無味。


    長孫辛見氣氛沉寂,於是對沈言說道:“你保下的那個生滅宗女子師惜兒已經逃到了天闕國。”


    沈言問道:“秋涼國都說赫連上章親信被刺殺是她做的,我不相信。”


    長孫辛聞言,冷笑一聲:“沈言,你還真以為是那個小丫頭有膽量動赫連上章的心腹?那件事是我做的。”


    “你!”沈言直視長孫辛,因為他保下師惜兒導致自己也被新王赫連上章懷疑。


    長孫辛抬手示意他放輕鬆:“別太激動,師惜兒過得很好。”


    他說完後站起身,語氣平淡道:“天色已晚,我還有事要處理。你們兄妹休息吧。”


    說完,他轉身離去,留下兄妹二人麵對一桌已冷的飯菜。


    這一頓宴席,就這樣不歡而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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