去除感情的成分,這也極其可疑,祝深現在不得不睜開眼麵對了——to be or not to be,this is a question,她必須直麵薑姐是臥底這件事情了。


    十五年的陪伴,薑姐占據了她人生太多的篇章,就算強行撕掉也無法填補滿這份空白,隻會讓這本書變得索然無味。


    祝深又撥打了一個電話,放下電話後,她的目光顯得很認真,一向懶散慣了的神色也變得嚴肅了起來。


    ……


    傍晚,薑靡初的家中。


    薑靡初慢條斯理地脫下了手套,裝進了包裏,在公寓門外仔細檢查了門鎖的暗處——那裏藏匿了一根幾乎微不可察的頭發,一旦有人闖入,發絲斷裂,薑靡初迴家的瞬間立刻就會發現。


    這個公寓幾乎沒有人知道,明麵上她並不住在這裏。


    上次小深來的時候,還曾驚訝她已經是組織的三把手了,怎麽還住在這麽小的公寓裏,因為這個公寓——並不是明麵上鳳凰堂的三把手薑靡初所居住的地方,而是組織的接頭地點附近的一所小公寓,方便她在這裏進行一些準備和藏匿部分不能見光的東西。


    比如說……


    “我迴來了——”


    薑靡初小心翼翼地打開門,又重新放置好機關,檢查了門口的細沙是否有被踏足過的痕跡,終於揚起了笑臉,暖暖地說了一聲,我迴來了。


    但是並沒有任何人迴應她,不過這也是正常的。


    因為小深的嘴被堵上了嘛。


    “抱歉抱歉,我迴來晚了。小深肚子餓了嗎?我沒買到你最喜歡吃的紅豆麵包,買了這個菠蘿包,可以嗎?”


    薑靡初從袋子裏掏出了一個菠蘿包,朝著床上的那人晃晃,認真地因為沒能給對方帶來最喜歡吃的紅豆麵包而感覺到抱歉。


    “拱(滾)……”


    祝深此刻正靠著床,嘴裏被綁上了一條布條讓她無法大聲唿救,被手銬和腳鐐綁在了床上,但是這個手銬和腳鐐竟然是裏麵加了絨的不會令人疼痛的款式,真不知道是該誇薑靡初細心還是該罵她了,鎖鏈也偏長,足夠祝深在房間內自行上洗手間和睡覺,但也僅限於此了。


    因為這個房間裏密不透風,窗戶也被厚重的窗簾遮蓋,更別提手機等通訊工具了,連門都夠不著,而且,這個房間就藏在薑靡初臥室的衣櫃裏,上次祝深進來竟然都沒有察覺。


    那麽事情到底是為什麽會發展成今天這樣……


    祝深也不知道為什麽啊!


    那天,她隻是想著薑姐最近不知道怎麽了,覺得背後有問題,就直接上門堵了她,結果一見麵,祝深還沒說上兩句話,薑姐就用一種依然很溫和但隱隱有點悲傷的眼神看著她,然後啪的一下給她打暈了。


    祝深也不是沒做好心理準備,然而她沒想到,也不料竟會兇殘到如此地步,光天化日之下,我們少姥就這麽給打暈監禁了啊!這還有王法嗎!?


    顯然,沒有王法。


    因為祝深實在是沒料到她竟然會出這招,來之前沒有和組織裏的人說,以為是文戲的環節,你來個全武行,這打也打不過啊,直接一下子就給人家拿捏了。


    “小深,對不起,紅豆麵包的我找了好幾家店,都沒有賣的了,先委屈你一下,吃菠蘿包好不好?飲料我買的你最喜歡喝的可樂,雖然平時不讓你喝,畢竟對牙不好,但是今天可以喝。”


    如果不看場景人物的話,還真是溫馨的姐妹對話啊。


    “我唔(不)要……你晃(放)我肘(走)……”


    祝深有氣無力地說道,上個世界被慕玉書嚇一跳也就算了,那個女人畢竟不是正常人,你薑靡初,和我幾乎朝夕共處十五年,把我從八歲帶到二十三歲,你這濃眉大眼的家夥也給我玩這出!?


    但是還好,目前隻是純純監禁,還不像上次那樣險些淪為邪惡女通訊錄的禁臠,應該是薑姐那邊的任務要求她對自己下手了。


    其實那真是笑早了,祝深應該感謝薑靡初的臥底身份,她曾經接受過的正直的教育救了祝深,天知道半夜祝深唿唿大睡的時候薑靡初站在她床邊看了她多久……


    “小深,除了這個,我什麽都能答應你。你現在還不能走。”


    薑靡初搖搖頭,拒絕了她的要求。


    祝深眼睛一轉,含糊地說道:“那你先給我,把這個解開,我不酥胡……”


    “嗯……好吧,不解開你也沒辦法吃東西。”


    薑靡初想了想,伸手溫柔地為祝深解開了布條,力度很輕柔,似乎生怕弄疼了她。


    祝深的嘴巴剛重獲自由,就開始聲嘶力竭地大喊道:“救命!!!有變態監禁花季少年了!!!”


    “……你果然不乖啊,小深。”


    薑靡初用手輕輕捂住她的口鼻,祝深灼熱的唿吸染上了一絲冰寒的冷意,薑姐的手是冰涼的,帶有外麵的寒氣:“小深,別浪費你的嗓子了,喊壞了我會擔心的,還要給你買藥吃。你在這裏待了一天了,難道沒發現嗎?這棟樓,除了我們,根本就沒有任何人。整棟樓的房子我都買下來了。”


    薑姐還是一如既往地溫柔,怕她喊壞了嗓子,幹脆把她的嘴捂住,你怎麽不擔心怕我被人欺負幹脆在我小時候把我掐死算了呢?


    要是薑靡初知道了,真的會說,誒,你又猜對了……


    薑靡初的媽媽算是間接被鳳凰堂的人害死的,在鳳凰堂快速擴張的早期,手段也不算很良善,手下裏有些人和外界起了糾紛,也是會常常見血的,薑媽媽就是其中一個我不殺伯仁,伯仁卻因我而死的人。


    她懷著一腔恨意,成功臥底進了鳳凰堂,組織也對她竟然能夠成功大為震驚,給她補了許多的培訓,但是在薑靡初年紀越發增長,見識越發廣博以後,卻對自己能否成功報複那個人失去了信心。


    祝無涯真的太強了,那個女人強到非人類一般的可怕,不論是殺伐果斷還是武力智慧,都像一座跨越不過的高山,薑靡初第一次陰暗地想到,幹脆,把她這個世界上最深愛的人——祝深殺死吧。


    讓她也體會一下自己失去媽媽的感受吧。


    但是薑靡初做不到。


    當她把手放在小祝深的脖子上時,小祝深抬起亮亮的圓圓眼睛,笑眯眯地說薑姐姐這是什麽遊戲,薑靡初哭了,這還是媽媽死後,她第一次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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