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霜躺在床上,陷入了沉思。


    現在她還處於關禁閉狀態,哪兒都去不了,也不知道外公怎麽樣了,付氏集團有沒有遭遇危機。


    既然知道陳浩然和顧清姿那對狗男女的狼子野心,那就勢必要盡快解決掉這兩顆定時炸彈。


    不過……許暮洲上哪兒去了?


    前世許暮洲看她特別緊,除非公司裏有至關重要的事情需要他耗費全部精力,否則他走到哪兒都要帶著她,絕對不允許她離開他的視線範圍。


    這都醒來有一會兒了,怎麽也不見人呢?


    顧霜敲了敲門,保鏢在外應聲:“少夫人有什麽吩咐?”


    “少爺呢?”


    “迴少夫人的話,少爺在醫院。”


    醫院?


    顧霜怔了怔,恍然想起,昨天她發了一大通火,摔砸打人,用台燈的碎片在許暮洲胳膊上劃了好幾道血口子,挺深挺長,縫了十多針。


    這件事徹底觸怒許暮洲,加上半夜她跳窗逃跑,許暮洲狂躁症發作,暴怒之下就把她給辦了。


    他死命的折騰她,害她重度撕裂,出血不止,底下縫了四針,足足躺了一星期。


    接下來,她的人生正式進入煉獄模式。


    那精神病每天沒完沒了的折騰她,不是在要她,就是在準備要她的路上。


    顧霜臉一白,心跳都停了好幾個節拍。


    許暮洲得病已經整整十年,起先還能用藥物控製住,隨著病情加重,產生耐藥性,他的病漸漸趨於失控狀態。


    抑鬱的時候想自殺,狂躁的時候想殺人。


    他雖然不會殺她,可他每每犯病都會死命折騰她,那種痛跟死也沒啥兩樣了。


    不行,她不能坐以待斃,得積極自救。


    “我要去醫院,我要去看少爺。”


    保鏢冷硬的拒絕:“對不起,少夫人,少爺吩咐過,您哪兒也不能去。”


    ……


    顧霜深喘了口氣,輕拍著胸口,故作鎮定的安慰自己。


    許暮洲發狂是淩晨的事情,現在才上午十點鍾,晚點許暮洲會迴來,一切還來得及。


    顧霜靠著床頭,耐著性子等候,迷迷瞪瞪的居然睡著了。


    朦朦朧朧中,感覺到半邊床一沉,她猛的驚醒了。


    眼睛還沒睜開,就感覺到胸口一重,有什麽東西壓上來了。


    睜眼一看,是一隻大手。


    手腕以上的部分,被醫用紗布綁的嚴嚴實實的,紗布上透著斑駁血痕,呈暗紫色。


    顧霜心口一顫,鼓起勇氣抬眸順著那隻手往上看。


    映入眼簾的,是一張冷峻的臉。


    幽黑的眸子裏,一半是寒冰,一半是烈焰。


    極端的矛盾,在那雙半眯著的睡鳳眼裏,混成一種令人心顫的悸動。


    “你迴來了。”顧霜努力忽視胸前的壓迫感,有些不自然的彎了彎唇角。


    許暮洲的眼瞳倏地一縮。


    她居然對他笑?


    整整兩個月,她對他要麽冷言冷語,要麽大哭大鬧,甚至會動手打他。


    他身上的淤青、牙印、血痕,從來就沒斷過。


    顧霜抬手輕輕碰了碰紗布上染著血跡的地方,小心翼翼的打量著許暮洲的神情,抿了抿唇,努力穩住聲線道歉。


    “我……對不起,我……”


    顧霜說不出“我不是故意的”這種鬼話,憋了半天,漲紅臉來了一句:“我以後不會這樣了。”


    許暮洲低頭看了眼手臂上厚厚的紗布,微不可見的勾了勾嘴角,諷刺的輕嗬了一聲。


    對上那雙冷怒的眸子,顧霜有些害怕。


    她不是看不懂男人眼底鮮明的怒火與隱忍的情潮。


    兩個月的對峙,他的忍耐已經到了極限,就像一根繃緊的弦,隨時都有可能斷掉。


    顧霜深吸一口氣,鼓起勇氣碰了碰許暮洲的手臂,溫聲說:“我餓了,你陪我去吃飯,好不好?”


    前世進入許家之後,許暮洲走到哪兒就把她帶到哪兒,偶爾太忙顧不上她,就把她關在別墅裏,連臥室都不準出。


    沒有他的陪伴,她壓根出不了這道門。


    許暮洲有些詫異,盯著顧霜看了許久,垂下眼簾,站起了身。


    顧霜緊跟著站起身,想了想,主動挽住許暮洲的手臂。


    這個男人雖然偏執暴戾,可他是真的拿命在愛她。


    隻要她乖一點,他就不會傷害她。


    感覺到女人的討好,許暮洲的身子有一瞬間的緊繃。


    下一秒,若無其事的放鬆。


    隻是眼底暗藏的諷刺,卻漸漸加深了。


    一哭二鬧三上吊行不通,這是要改使美人計了?


    現在是下午一點,但由於顧霜經常鬧脾氣,把飯菜摔掉,許暮洲怕她餓著,吩咐廚房二十四小時為她準備著餐點。


    清蒸石斑魚,梅菜扣肉,蒜蓉小油菜,手撕包菜,西湖牛肉羹,四菜一湯,都是顧霜喜歡的。


    顧霜盯著麵前的飯菜,晃了晃包成哆啦a夢的手,尷尬的咧了咧嘴。


    她咬了下嘴唇,顫顫的向許暮洲投過去一個求助的眼神。


    顧霜天生一副桃花眼,那水漉漉的眸子蒙著一層薄薄的霧氣,似醉非醉,朦朧惑人。


    許暮洲從沒想過,居然有人能單憑一個眼神,就讓他的心化成一攤軟糯綿密的草莓果醬。


    男人冷漠的麵容隨著那可憐巴巴的小眼神兒有了一絲舒緩,他拿起筷子,夾了一塊魚,細心的沾滿湯汁,用小巧精致的骨碟接著,送到顧霜嘴邊。


    顧霜有些不好意思,糯糯的小聲哼唧:“對不起啊,都怪我不好,把自己搞成這副鬼樣子,還要連累你。”


    許暮洲不說話,筷子停在她唇邊兩公分的地方,靜靜的等著她張口吃下。


    顧霜抿抿唇,湊過去將那塊魚肉吃進嘴裏,鮮嫩柔滑的滋味頓時在舌尖蔓延開來,勾的肚子裏的饞蟲翻滾作祟,“咕嚕嚕”傳出一聲饑鳴。


    蒼白的小臉倏地漲紅,兩隻哆啦a夢手捂住肚子,尷尬的咧嘴傻笑。


    “嗬嗬,我太餓了。”顧霜的眼神四處亂飄,簡直想找個地縫鑽進去。


    許暮洲有些閃神。


    顧霜唯一一次對他笑,就是初見時把他從湖裏撈起來。


    那天的氣溫零下五度,她凍得瑟瑟發抖,一雙眼睛被水淹的紅成了兔子,嘶嘶哈哈的板著臉罵他對不起爹媽祖宗。


    可是罵完她又笑了,眯著眼睛昂著下巴,拍著胸膛驕傲的說:“幸好你遇見我,要不然可就真涼了!”


    許暮洲貪戀的盯著顧霜的笑,不舍得眨眼。


    明知道這又是她為了逃跑而使的詭計,可他就是無法抗拒。


    他微不可聞的歎了口氣,有條不紊的夾菜喂飯,照顧這位令他焦頭爛額的小祖宗。


    突然,一陣手機鈴聲煞風景的響起,引得兩人不約而同皺起了眉頭。


    顧霜強忍著鑽心的痛,拿出手機一看,是陳浩然的電話。


    “我吃飽了,先迴房了。”


    顧霜隨口打了聲招唿,掉頭就走。


    許暮洲的眼神驀地冷沉如冰,渾身散發出凜冽的怒意。


    偌大的空間,一下子從明媚的暖春墜入寒冬。


    他剛才看到屏幕上跳出“親愛的”三個字,他知道那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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