穀雨時節,新茶上市,也正是薑嘉卉生辰,這日也是她真正及笄的日子,雖然她早早被皇帝賜婚嫁做人婦,可今日,才是她真正長成的時刻。


    寧王妃十分喜愛這個兒媳,她早已知道文景逸與薑嘉卉並未圓房,起先她還擔心文景逸大婚當日與薑嘉卉圓房,薑嘉卉年紀尚小,過早行男女之事怕是對身體不好,可當後來文景逸告知一切,她才安心下來。


    寧王妃在九曲亭設了穀雨茶宴,邀請了一眾貴女們,也邀請了薑家,以示對薑嘉卉的看重。


    丫鬟們在亭中擺好了桌椅,又備上了清雅精致的茶具,薑嘉卉早已親自采摘了新鮮的穀雨茶,就連煮茶,泡茶都是自己親力親為。


    寧王妃又身邊廚藝高超的丫頭準備了一些清淡的茶點,荷花酥、綠豆糕等。


    在茶香四溢中,貴女小姐們好不快樂,吟詩作對,交流心情,作畫、撫琴,下棋,享受著茶宴悠閑的時光,也感受到了寧王府對薑嘉卉的重視喜愛,一眾貴女小姐們都對這位世子妃恭敬起來。


    此次設宴,也邀請了元敏宜,隻是元敏宜看起來依然興致怏怏,自己的庶妹入了宮,她今日前來,隻帶了一個丫鬟豆蔻,因她平日裏囂張跋扈的性格得罪的貴女不少,一時間,大家都在各自玩樂,無人理會她,她坐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無聊地絞著手帕,眼神望向遠方,卻也沒像從前一般出言譏諷。


    葉曼寧與寧王妃一見如故,二人皆是溫婉的性子,很快便覺得甚是聊得來,坐在一邊親親熱熱地說著話,薑懷夕久不見長姐,也是想念的緊,一下子便撲進了薑嘉卉的懷中,薑瓊華與水知薇便是在一邊笑著看著這溫馨的一幕。


    “知薇,咱們也許久沒有博弈了。”薑嘉卉早已聽說水知薇被母親收為義女,她也高興。


    “早就聽說知薇姐姐的棋藝高超,一直沒有機會得見,現如今,是否能一飽眼福了?”薑懷夕從薑嘉卉的懷裏退出來,有些興奮地說道,她也很愛下棋,可惜棋藝不精,這下能看長姐與水知薇博弈,自己應當是能學到不少東西。


    薑嘉卉久違地與水知薇又下起了棋,仿佛迴到了從前做女兒無憂無慮的時候。


    她們的博弈太過精彩,吸引了周圍一眾談笑的貴女們前來觀看,就連元敏宜也忍不住上前來。


    一炷香時間已然過去,二人皆分不出勝負。


    眼看時間不早了,薑嘉卉隻好意猶未盡地對水知薇說道:“看來今日是分不出勝負了,改日若得空,定要與你分出個勝負才是。”


    水知薇笑著點點頭,但下一次見麵是何時,又不得而知,大家心裏都是知道的,不免有些傷感。


    宮中知道寧王府設宴之事,皇帝才想起,這世子妃如今才及笄,不免有些後悔當初的賜婚的決定,賜婚過早,是否會讓世人覺著自己不是一位明君,洛遇博又在身邊說了些“皇上是天子,天子的話沒有錯”之類的話來安撫一陣後,皇帝才勉強安下心來,又叫洛遇博送了一尊紅珊瑚樹去寧王府給了世子夫婦。


    這紅珊瑚樹,枝幹錯落有致,珊瑚珠顆顆飽滿,色澤鮮豔如血,真是一件不可多得的好東西。


    昭貴妃如今養著嘉德公主,雖不是自己親生,可養了這許久,也是養出感情了,把自己那不能見麵的兒子的感情,幾乎全傾注在這個公主身上,極盡疼愛,嘉德公主被養的極好。


    嘉德公主本就長得甜美可愛,如今三歲的她小臉帶著幾分稚氣,眉如新月,眼中充滿好奇與純真,微微嘟起的嘴唇粉粉嫩嫩,如春日裏盛開的花朵,每每皇帝來清寧宮,聽著嘉德公主一聲聲稚嫩的“父皇”,皇帝總是心情大好,送許多賞賜。


    聽聞寧王府設宴,昭貴妃這才想起自己的這個大外甥女今日及笄,她卻又想起文景逸那表裏不一的性子,心中隱隱擔憂著薑嘉卉,歎了口氣,又叫橘夏從庫房裏挑了一尊送子觀音送去寧王府。


    心下想著,既然已經及笄,早日生下孩子,或許文景逸會看在孩子的份上,收了那些不該有的心思,一心為妻為兒吧。


    夜裏,文景逸吩咐下人們準備了些酒菜,都是薑嘉卉愛吃的。


    “世子今日怎麽這樣有心,都準備些妾身愛吃的?”薑嘉卉有些驚喜地問道,成親這些年,二人雖然因為一些事情意見不能苟同而產生過分歧,卻也相敬如賓,文景逸其實對自己也是極好的。


    “今日,是你的生辰,也是你及笄禮,這些都是為夫該為你準備的。”說著,他從袖口掏出一個紅色錦盒,打開來,是一支梅花步搖簪,其以金為骨,梅花造型栩栩如生,花蕊處似鑲嵌著點點明珠,在搖曳的燭光下映射出璀璨光芒,如同晨露在花瓣上閃耀。


    薑嘉卉一眼便愛上,拿著那錦盒愛不釋手:“爺怎知我喜愛梅花?這簪子看起來真是精致又不失風雅。”夫人就如這梅花一樣,品性高潔,不為功名利祿所誘惑,不與世俗同流合汙,為夫看,這簪子就是為你量身定製的!”文景逸說著些漂亮話,又親自將簪子給她戴上,燭光下薑嘉卉的臉微紅,嬌羞可人的模樣讓人心中微動。


    文景逸又拍了拍手,下人便送了紅燭進來。


    “這是?”薑嘉卉不解。“大婚那日,雖有紅燭,卻無夫妻之實,今日,才算是我們正式大婚之時。”文景逸深邃的眼眸就那樣定定的望著薑嘉卉,薑嘉卉的臉羞紅,不敢抬眸與他對視。


    二人又用了些酒菜,喝了酒的薑嘉卉臉色更是粉若桃花,文景逸的手撫上她的臉蛋,貪戀地享受吹彈可破的細膩肌膚帶來的絲滑觸感。


    紅燭搖曳,光影在雕花的床榻上舞動,薑嘉卉麵若桃花,雙眸含情似星,朱唇輕抿,帶著幾分羞澀。


    “嘉卉可害怕?”文景逸輕撫著她如墨般的青絲,目光溫柔如水,輕柔的喊著她的名字,薑嘉卉雖心裏有些懼怕,立刻麵對文景逸的溫柔,她早已沉淪了進去。


    錦被輕覆,兩人相依,唿吸逐漸交融,如同夜風中輕顫的花蕊,在這耳鬢廝磨裏,完成了靈魂與肉體的契合,從此締結了一生的羈絆。


    事後,文景逸緊緊地摟著薑嘉卉,月色透過窗欞灑在床榻上,輕紗幔帳將這一方小世界與外界隔開。二人都沒有說話,文景逸像哄小孩般輕拍著她的背,“夫君,為何對我這般好?”半晌,薑嘉卉開口問道,文景逸失笑,輕點她的鼻子,看著她因害羞雙頰而泛起的紅暈似天邊的雲霞,說道:“這就叫對你好?送你東西,準備你喜歡吃的,都是為夫該做的,傻瓜。”


    二人又相擁在一起說了一會體己話,直到薑嘉卉有些困倦,打了個哈欠。


    紅燭漸熄,夜色靜謐,二人相擁而眠,她的發絲輕散在枕上,麵容恬靜而溫柔,文景逸的手臂緊緊環繞著她,臉上帶著滿足的淺笑。


    縱使從前對她、對薑家、對那位有諸多的算計,但此時此刻,自己是真的愛她,便足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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