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周太醫的施針下,又給昭貴妃含了參片,昭貴妃總算是有些力氣生產了。


    這疼痛一陣接著一陣,昭貴妃從未想過生產居然會這樣痛,恨不得自己立刻去了,她的頭發被汗水打濕黏膩在額頭上,臉上原本精致的妝容此刻已然是被汗水浸的七七八八,若是照了鏡子,隻怕是覺著自己此刻如女鬼般猙獰。


    “娘娘,您再使勁啊,用力啊....”接生姥姥喊著,“皇上...皇上來了嗎?”在屋外緊張的踱步的文永昱聽到屋內的叫喊聲,心也跟著揪起來,自己的皇後便是因為生子去世,聽著屋內這樣淒厲的叫喊,思緒仿佛迴到了已去了的皇後生產的那日。


    也是生的如此艱難,叫喊聲也是這般的淒厲,讓人聽了心中緊張又難受,皇後與自己少年情誼,身子不好卻也是堅持為自己生下孩子,可自己永遠留在了那個春天。


    他還記得皇後仙逝時,身下一大攤的血跡,縱然他是九五之尊,賜死的人無數,也從未親眼見到這樣多的血跡,更何況,還是自己的妻子的。


    皇後就那樣躺在自己的膝上,烏黑的發絲就那樣散落下來,麵色蒼白卻也難掩她清麗的容顏,她對他說:“阿昱,我恐怕不能夠陪著咱們的孩子長大了,你要好好養大他,縱然他犯了些小錯,也請看在臣妾的麵上,不要狠狠責罰於他。”說完這些話,她想伸手再撫摸一次自己夫君的臉,可還沒撫上,便垂了下去,再也沒有醒來。


    “皇上,現在情況緊急,貴妃娘娘有些血崩之勢,還請皇上做決定,是保大人...還是...”周太醫哆哆嗦嗦地跑出來跪下說道,“住口,什麽保大保小,朕要貴妃好好的,也要孩子好好的,如果辦不到,你們太醫院的人都陪葬!”聽到這話,文永昱又想起了皇後逝世前那蒼白無血色的臉,心下一陣痛,指著周太醫便怒吼道。


    “是,是,微臣這就想辦法!”周太醫被皇帝的怒吼嚇得一哆嗦,趕緊又進去診治了。


    “娘娘,您再使勁啊,已經看到頭了!”接生姥姥滿手是血,血水也已經端出不知多少盆了,接生姥姥心下也是擔憂不已,若貴妃這胎保不下來,恐怕自己與幾位老姐妹們的小命也難保。


    昭貴妃屏住唿吸,雙手緊緊地抓住床單,嘴唇已然被咬破滲出血跡,她卻沒感受到嘴上的疼痛。


    隨著陣痛的襲來,她發力使勁,一陣劇烈的疼痛蔓延開來,而後是一陣抽離感,便聽到一陣微弱的嬰兒哭聲,那接生姥姥將孩子用被子包好帶過來給她瞧了一眼,她便沉沉地昏睡了過去。


    接生姥姥看了一眼繈褓中的男孩,小臉皺巴巴的,哭聲也不是特別響亮,但還算健康,她想起文景逸對自己說的,這孩子給貴妃看一眼便換走,等到安全出了宮,便丟進林子裏喂野獸,看著這嬰孩,接生姥姥有些心下不忍。


    她與橘夏交換了一下眼神,橘夏便抱著那換來的女嬰走出去對皇帝說道:“恭喜皇上,貴妃娘娘誕下公主。”文永昱看著繈褓裏白嫩嫩的小人兒,微微點頭,就要朝內殿走,杏香卻站在門口對文永昱道:“皇上,產房血腥,還未清理幹淨,貴妃娘娘累極了,已經昏睡了,請皇上先迴去休息吧,等貴妃娘娘醒了再來看望。”


    “貴妃無事便好,公主玉雪可愛,便賜封號嘉德,名字等你們貴妃醒來,再一同商議。”文永昱想了想,覺得等貴妃醒來再來看望也好,更多的,是對貴妃產下的是公主的一種安心。


    “奴婢攜嘉德公主叩謝聖上!”橘夏抱著公主跪下行禮道。


    昭貴妃昏睡到了第二日的下午才悠悠轉醒,嚴喬一直守在身邊,時不時探一下她的鼻息,生怕自己的女兒驟然離世。


    “母親,是何時辰了?”昭貴妃嘴唇蒼白,就連說出話的聲音都是嘶啞的,嚴喬心疼的很,忙吩咐了橘夏端來銀絲燕窩粥,又親自扶起昭貴妃靠在軟枕上,一小口一小口地喂她吃著。


    “已是申時了。”“我居然昏睡了這樣久?我的孩子呢?”昭貴妃有些驚愕,轉頭又念著自己的孩子。


    “娘娘放心,公主長得玉雪可愛,像小團子一樣,皇上高興的很,已經賜了封號,嘉德,嘉言懿行,德藝雙馨呢。”杏香專挑著好聽的話來寬慰著昭貴妃,可昭貴妃的眼眸還是一瞬間有些黯淡。


    剛出生便賜了封號啊,這是何等的殊榮,可這終究不是自己親生的孩子,也不知道自己的兒子現在是否安全,她在昏迷的前期看了一眼自己的那孩子,小臉皺巴巴的,卻也是俊秀,希望自己的兒子在宮外能平平安安的長大吧。


    這女兒也算是救了自己兒子的命,那麽自己也會好好疼愛她。昭貴妃伸手撫摸了一下繈褓裏女嬰的臉。


    像是察覺到女兒的情緒不對勁,嚴喬問道:“怎麽了?怎麽看起來不太高興?”“沒什麽,女兒隻是太累了。”昭貴妃扯出一絲笑意,搖了搖頭。


    “娘娘,皇上來了。”橘夏話音剛落,文永昱便走了進來,嚴喬起身對皇帝行禮:“臣婦給皇上請安,皇上萬福!”昭貴妃也準備從床上起來給文永昱請安,文永昱卻先一步走過來製止她:“你與老夫人都不必多禮,你剛為朕產下公主,身子還未痊愈,得仔細養著,朕已經賜了封號給公主,你可喜歡?”嚴喬見著自己的女兒與皇帝說話,便識趣地退了出去。


    “皇上賜封號,是大大的榮幸,臣妾怎會不喜?”昭貴妃換上一副笑臉道,“公主的名字,便由你來想,你覺得如何?”“臣妾謝過聖上!”想了想,昭貴妃又道:“便叫靜姝,可好?《詩經·邶風·靜女》中便有靜女其姝,指女子安靜美麗,臣妾希望公主日後是個端莊的。”“嗯,甚好,公主日後定如貴妃你般端莊美麗。”皇帝笑著捏了捏昭貴妃的手。


    “生產那日,周太醫說你有服食過少量紅花的跡象,朕已查明,乃晨曦閣雨貴人所為,她嫉妒你懷孕生子,便偷偷買通禦膳房的小太監在你飲食中下了些紅花,朕已將她廢為庶人,打入冷宮自生自滅!”皇帝又想起這事,對她說道。


    昭貴妃有些錯愕,“她為何...我素日與她並無交惡...”


    “好了,好好養身子,不要思慮太多了,好歹咱們的孩子是好好生下來了,其他的事情交給朕便是。”文永昱摸了摸她的頭,便稱清心殿有政務處理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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