朝中一如無君, 作為左相的沈自知和王爺的楚靖祺開始處理朝中事物。然而這舉措自然引起了下麵大臣的反對,還有暗中若有若無的抵抗,陽奉陰違的事情在朝中多了起來。


    對於楚靖祺, 朝中大臣不敢多說什麽, 王爺的身份擺在那裏, 又是定元帝最為受寵的弟弟, 大臣就算有不滿也不敢表露出來。但是沈自知不一樣,他重新入朝也不過幾個月, 卻已經做到左相的位置,說一句萬人之下眾人之上也不為過,如今他獨攬朝綱,令一些人暗地裏開始蹦躂起來。


    定元帝積壓下來的事務,原本早就有定論, 隻是還未頒布詔諭。如今皇帝昏迷不醒,這事兒也就落在了沈自知的頭上。但是這些政令卻頻頻受到阻撓, 這讓幾日連軸轉的沈自知也煩躁起來,多了幾分惱火,一連下了好幾道命令,明裏暗裏嚴懲了不少犯錯的官員。


    一時間, 朝堂上變得水生火熱起來, 卻隱隱不發。


    與朝堂不同,後宮顯得極為熱鬧。皇帝昏迷,原本就跑得勤快的人越加勤快了,三位貴妃娘娘沒少端著湯藥往皇帝的寢殿跑。她們麵上梨花帶雨, 眉間愁緒濃濃, 看了都叫人憐惜。


    然而魏海卻冷眼瞧著這幾位娘娘做戲。


    太醫的話猶在他耳邊。那日楚靖祺攔下了太醫要說的話,直到在寢殿, 周圍都是心腹之人時,楚靖祺才讓太醫把沒有出口的話說出來。


    「依著脈象來看,皇上怕是中毒了。」


    一言既出,滿堂皆驚。


    楚靖祺臉色沉沉,低聲問道:「中毒?中什麽毒?」


    太醫額上汗水浸出,斟字酌句道:「此毒看著像是與食物攝入有關,原本一種食材單獨放並不會出什麽問題,可皇上的毒似乎是幾種食材混合在一起,讓無毒的食物變成毒物,久而久之,潛伏在皇上體內,直到今日才爆發出來。而且,除了食材之外,似乎還有其他的東西,催化了皇上體內的毒素。」


    聽見食材兩個字,魏公公首先心顫,等楚靖祺把目光轉過來,他噗通一聲跪在地上:「請王爺明察,皇上的膳食雖然是由奴才一手掌管,可就是借奴才熊心豹子膽,奴才也不敢在萬歲爺的膳食裏下手啊。」


    楚靖祺看著他。


    「王爺,奴才沒有做過害皇上的事兒啊。」魏海驚慌道,「請王爺明察!」


    魏海是宮裏的老人了,從定元帝是太子的時候就跟在身邊,說是貼身服侍的宮人,可畢竟也是皇帝的心腹,楚靖祺也是從小看著他在皇帝身邊伺候的,對魏海的為人也算清楚。於別人他不敢說,但對於定元帝,魏海是忠心耿耿的。


    楚靖祺移開目光,魏海頓時鬆了口氣。毒害皇上可是殺頭誅九族的大罪,魏海雖然沒有做過,但想想就害怕,心有餘悸。


    楚靖祺問太醫:「害皇兄中毒的是什麽食材你可知道?」


    「這……」太醫為難起來,心中惴惴,但眼前的形勢他也不敢隱瞞有一句虛言,隻好提著一顆心道,「微臣也不知,食材相克的種類繁多,微臣才疏學淺,沒有探出皇上中的是何種。」


    楚靖祺的眸子一點點的變冷:「看不出來?」


    太醫緊張起來,背脊又往下彎了一點,聲音緊繃道:「微臣,看不出來。」


    楚靖祺默不作聲,一屋子裏的人卻感覺唿吸沉重,快要喘不過氣來。


    半晌,楚靖祺才擺擺手,說:「這事兒不可隨意宣揚,還有,你馬上想辦法查出皇上中的是什麽毒,查不出來,你這腦袋也別想要了。」


    太醫戰戰兢兢地應了聲。


    楚靖祺又轉頭看向魏海:「公公,把所有與皇上膳食有關的人全部嚴加看管起來,但不要驚動他們,暗地裏查。」


    魏海連忙點頭。


    一天之後,魏海果真在禦膳房裏抓到了一個人。被抓的小宮女是半個月前從浣衣句調到禦膳房來的,魏海暗中把人抓了起來,嚴刑拷打一番,小宮女就受不住,把將他調來的人招供了出來。魏公公沿著小宮女的供詞往下查,竟查到了宮宴那日,被孟欣然殺死在冷宮裏的太監身上。


    魏海將事情稟告給楚靖祺。一聽人不僅與皇帝有關,更是與孟欣然有關,連夜徹查此事。


    那日定元帝昏迷後,沒有人再去注意躺在角落裏的屍體。侍衛草草蓋了塊白布,等著抽空把人扔亂葬崗。結果最後竟把人忘了,屍體也一直在冷宮裏擺著。


    楚靖祺帶人過去,還未靠近,便聞到了一股淡淡的屍臭。幸好冬日的溫度低,屍體腐爛的程度沒有夏日那麽快。楚靖祺捂著鼻子進入冷宮,叫人把白布掀開。


    僵硬冰冷的屍體躺在地上,一雙渾濁的眼睛呆滯地看著上方。流出的血液早已幹涸,在地上留下一塊塊斑駁的痕跡,五指屈伸張開,固定在死前的動作,看著頗為詭異猙獰。

章節目錄

閱讀記錄

春複歸 下所有內容均來自互聯網,繁體小說網隻為原作者穗輪的小說進行宣傳。歡迎各位書友支持穗輪並收藏春複歸 下最新章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