另一邊的楚靖蓉仿佛置身事外,好像定元帝和孟欣然說的人不是她。


    孟欣然顯然也沒想到定元帝的反應會這麽激烈,隱隱有些後悔自己的衝動。但是事已至此,再也不能挽迴。


    她看了眼旁邊的楚靖蓉,狠了很心,對定元帝說:「民女被綁著並沒有聽清後麵的話,倒是郡主就在那位公公的身邊,她知道的一清二楚。」


    楚懷玉埋著的頭猛然抬起,狠狠瞪著孟欣然,下頜因為死死咬緊的牙關而變得緊繃起來。


    定元帝轉頭看向楚懷玉,說:「懷玉,來,你來說?」


    定元帝的語氣輕飄飄,卻讓人不寒而栗。


    楚懷玉被定元帝猙獰的表情嚇到了,她終於害怕起來,結結巴巴地搖頭:「不,我沒有,是她,她在撒謊!」說著,她慌亂著朝楚靖蓉伸手,「母親,你幫幫我,我什麽都沒有聽到,你幫幫我。」


    楚靖蓉冷漠地看著她,沒有作聲。


    「夠了!」定元帝大吼一聲,身形晃了一下,似乎有些站不住。楚靖祺心急,剛跨出一步,就被定元帝抬手阻止,「都閉嘴,這件事到此為止!」


    「嗬嗬。」就在眾人沉默間,楚靖蓉突然笑出了聲,她嘴角勾起一個嘲諷的笑,譏諷定元帝:「為什麽讓人閉嘴?怎麽,你害怕了?我的好皇弟。」


    定元帝愣住了。


    楚靖蓉臉上卻一直帶著笑, 對定元帝說:「皇上,我都沒生氣,您生什麽氣, 著什麽急呢?」


    不等定元帝有其他反應, 楚靖蓉就把目光轉向了一直很平靜的沈自知身上。


    滿臉的嘲諷瞬間褪下, 楚靖蓉甚至是用迷戀的目光看著眼前這個她愛了十幾年的人。但是她說出的話卻令人感受不到她的愛意, 反而透著濃濃的怨恨:「沈大人,沈丞相, 你也沒有想到吧,你和皇上當年做得事竟然還會有人記得。意外嗎?驚喜嗎?」


    然而沈自知表情平淡,不溫不火道,語含深意:「公主也是不逞多讓,做下的事怕是更加數不勝數。沈某自歎不如。」


    楚靖蓉臉上一僵, 然後瘋狂地大笑起來,又倏然收迴表情, 狠厲且咬牙切齒:「我做的事情?難道不是讓你們給逼出來的嗎?」


    她往前跨了一步,逼近沈自知,道:「如果不是你們,我至於變成如今瘋瘋癲癲的模樣, 讓所有人看笑話?你們, 才是罪魁禍首。」


    楚靖蓉提起當年的事,沈自知終於有了些表情,他閉了閉眼,麵色複雜道:「當年若不是公主您咄咄逼人, 也不至於最後會變成這樣的結局。公主, 我的心意從未變過,是您執迷不悟, 最終害人害己。」


    「你竟然怪我?!」楚靖蓉不可置信地大喊起來,「如果不是你和那個賤人一定要在一起,我會想出掉她嗎?你為什麽非要選她,我有哪點比不上她?!」


    楚靖蓉聲嘶力竭,麵容扭曲掙紮,眼中滿是痛楚與怨恨。


    她怎麽能不恨。她愛沈自知愛到不能自撥,明明她和林綺安一樣,一起同他長大,又身為公主,身份尊貴,為什麽最後沈自知還是選擇了林綺安。她有哪點比不上她?


    楚靖蓉自出生以來從未碰過壁,唯獨在沈自知身上吃了閉門羹,且不撞南牆不迴頭,而她撞了南牆,也要拚個魚死網破出來。


    沈自知越是不喜歡她,楚靖蓉就越是想得到他。曾經也許是女孩單純的愛戀,那麽到了後來,看到林綺安與沈自知含情脈脈的對視,這份感情慢慢變了質。對於沈自知,楚靖蓉變得格外偏執。


    楚靖蓉悲涼的輕笑起來:「我想除了她,想毀了她,沒料到最後卻是我踏進了自己的陷阱。安世平算什麽東西,嗬,可最後隻有他得償所願。」


    楚靖蓉笑出眼淚,她紅著眼眶,仿佛泣血一般道:「我過的不如意,那麽她也別想好過。我得不到,別人也休想得到!」


    沈自知對這些事情似乎已經有了預料,隻冷漠地看著她,不為所動。


    秘密已經揭開一角,孟欣然感覺自己已經窺探到了其中的隱情。手指緊緊地拽住楚靖祺的衣袖,下意識地用力。


    袖子被一股力量往下墜著,楚靖祺低頭,然後無聲地握緊了孟欣然的手,給她一股安定的力量。


    孟欣然感覺到手上的溫度,五指握得緊了些。


    楚懷玉依舊跪在地上,維持著這一個姿勢。在這個冷宮中,隻有她在的位置被辟出了一個角落,好似她是一個被徹底遺忘的人。


    她現在的心情很平靜,平靜到隻想笑,笑這群尊貴且有高高在上的人,笑自己可笑的出生與人生,笑所有的一切。


    貼在冰涼地板上的手指慢慢地握起,指甲刮擦的聲音細碎。她麵無表情地盯著地板,聽著屋裏人的對話。


    定元帝在一旁重重的喘息,怒火攻心讓他感覺頭昏腦漲,視線變得模糊,看身邊的人和物都有一層虛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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