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衣人發現楚靖祺的軟肋,定然不會輕易放過,手中的劍勢又變猛了。


    孟欣然無處可躲,隻能眼睜睜地看著黑衣人近身到眼前。


    孟欣然頹然地閉上眼睛。她並不想死,可今夜似乎逃不開這個死亡的魔咒。


    然而下一秒,預期中的疼痛沒有出現,她驚訝地張開眼,卻發現一隻手握住了劍身,楚靖祺不知何時來到了她的身邊,身前的黑衣人也被隨之而來的楚見一劍斃命,直挺挺地躺下。


    利刃仍被楚靖祺抓在手裏,鮮紅的血液順著劍身往下淌,滴在地上的雪層上,頓時暈開一片,紅的刺目,也刺痛了孟欣然的眼睛。


    「你……」孟欣然一個箭步走到楚靖祺的身邊,握住他的手查看傷口。原本白皙好看的手掌中間,多出了一道深深的劍痕,傷口邊上的血肉微微翻卷,顯得有些可怖。


    孟欣然心中五味雜陳,更多的是心疼。


    楚靖祺遠離黑衣人的範圍,楚刀等人也能放開手腳。六個黑衣人功夫不弱,但耐不住王府裏人多勢眾,王府侍衛的加入,很快就把黑衣人擒下了。


    孟欣然此時卻管不上這些,她滿腦子想的都是楚靖祺的傷口。


    楚靖祺見她一臉緊張的神色,心底的那陣後怕慢慢消了下去,攤開手掌,任由孟欣然握住他的手指。


    大夫很快被福源叫了過來,給楚靖祺包紮傷口,孟欣然瞧著緊張兮兮,一邊讓大夫輕點,一邊詢問楚靖祺疼不疼。


    楚靖祺看著看著,忽然覺得有些甜蜜又有些好笑,心底多了點捉弄人的小心思,皺著眉滿臉忍耐:「疼。」說完,又覺得不太讓人信服,接了句,「可疼了。」


    孟欣然不疑有他,傷口這麽深,又流了好多血,必定是疼的厲害,她擰眉叮囑包紮傷口的大夫:「大夫,您動作輕點,再輕點兒。」


    大夫:「……」


    大夫動作輕的都快拿不住紗布了!


    楚靖祺傷了右手,暫時是不能隨意動了,不過喜歡的人就在眼前,楚靖祺不想錯過這個好機會。眼神暗示福源,讓屋裏服侍的丫鬟全部退下,隻留了孟欣然一個人。


    孟欣然經曆過這場生死,對旁人的眼光也看淡了。很順手的解開他的外袍,換下沾了血跡的衣服,又自然的幫楚靖祺擦手,擦臉……


    楚靖祺剛開始還有些受寵若驚,可到了後麵卻覺得越來越溫情,他忍不住握住孟欣然的手。


    孟欣然看他。


    四目相對,有些話就這樣順口而出:「……小茹。」


    孟欣然幾乎是瞬間就僵住了,她有些不可置信地看著楚靖祺,被他握住的手也忍不住想抽迴。可是楚靖祺卻不讓。


    「我知道你是小茹。」楚靖祺一字一句道,「雖然不知道你為何又活了過來,可感情沒法騙人,我知道一直是你。」


    孟欣然怔愣了好久,半晌才啞著嗓子開口:「你,你什麽時候發現的。」


    楚靖祺小心翼翼地摟住她,埋首在她頸項中,「在安京的時候,你做的湯。人再怎麽變,可手藝卻不會。」


    楚靖祺抬眸,一雙眼睛亮晶晶的,「還有你一緊張就喜歡揪手指的毛病……嗯怕貓也是,看見漿糊你就躲得遠遠的,和以前一模一樣。」


    孟欣然瞪了他一眼,她就說當初怎麽感覺怪怪的,原來這人真的是在試探她,竟然連怕貓這件事也試探。


    楚靖祺察覺到孟欣然的心思,用完好的左手拿起孟欣然一直藏在腰間的錦囊。


    黑底金絲錦囊,這還是當初楚靖祺留下來的。原來以為這輩子不會再見到對方,這錦囊就當做是念想,因此孟欣然一直放在身上。


    現在被楚靖祺拿出來,這感覺似乎又不一樣了,尤其裏麵還有一隻木雕小鹿。


    孟欣然正想著,楚靖祺已經從錦囊裏把木雕小鹿掏了出來,「嗯,還有這個,你看它的眼神,和以前一樣讓我心動。」


    孟欣然:「……」


    原來她已經暴露了這麽多……


    被戳破身份的尷尬和驚慌並沒有想象中那麽恐怖, 孟欣然聽著眼前的人一點點的敘述著有關曾經的沈茹和現在自己的一點一滴,整顆心似乎都變得脹鼓鼓的,像是有什麽東西要噴湧而出。


    鼻尖莫名的開始發酸, 連眼眶也感覺溫熱起來。在這一刻, 孟欣然才感覺變成了真正的自己, 脫下所有的偽裝與堅強, 吐露出柔軟的心房,接納一切愛自己與自己愛著的人。


    孟欣然一頭紮進楚靖祺的胸口, 把頭埋在他的懷裏。


    楚靖祺聲音停了下來,右手虛虛摟住她的腰,左手輕輕撫著頭發,低垂的視線裏,充滿了濃濃的寵溺與心疼。


    胸前有濕意浸透, 涼涼的,像是要透過薄薄的布料, 穿過血肉身軀直接觸及他的心髒。胸前微弱的哽咽傳出,細細的,且死死壓抑著。時隔三年,楚靖祺再一次體會到, 隻要看著那個人哭, 自己也會有如同心碎的感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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