喝完孟欣然一張臉全皺了起來,方才喝的時候感覺沒什麽,現在全部咽下去了,倒是感覺到嘴裏滿滿的苦味,甚至這味道從嘴裏一直蔓延到胃裏,難受的緊,連大腦都不甚清醒,滿腦子的苦苦苦。


    楚靖祺看向福源:「把蜜餞拿過來。」


    福源早就得楚靖祺的吩咐準備了好幾份蜜餞,連忙送過來,楚靖祺拿起一顆蜜餞,送至孟欣然的唇邊,低聲誘哄道:「張嘴。」


    孟欣然下意識地張嘴,吃掉楚靖祺手指上的蜜餞,甜甜的味道散在口腔裏,瞬間衝散了中藥的苦味,讓她腦子清醒過來。


    然而楚靖祺卻是全身一僵。孟欣然沒有發現,他卻是感覺到了,柔軟溫熱的舌尖舔過他的指尖,帶起一陣酥麻顫栗,讓他整個人顫了顫,恍了神。


    不過慌神隻是一瞬,楚靖祺快速反應過來,立馬收迴手指,不自然地摩挲起身上的玉佩,他麵上平靜,耳朵尖卻慢慢紅了。


    連帶吃了好幾個蜜餞,孟欣然才緩過嘴裏的苦味,她看向楚靖祺,帶著絲懇求的意味:「我身子已經好了,能不能不喝藥了,苦的難受。」


    楚靖祺受不得她求情一般的撒嬌,可偏偏又很受用,看向一邊的福源。


    福源心領神會,很是機靈:「王爺,太醫說孟姑娘喝幾帖藥身子就不打緊了,這幾日姑娘一直遵循太醫的醫囑,沒什麽大礙了。」


    楚靖祺點點頭,好半晌才道:「嗯,那就不喝了。」


    孟欣然喜出望外,又伸手拿了一顆蜜餞吃,感覺從裏到外都是甜的。


    楚靖祺眼神暗了暗,覺得自己是不是答應的太快,尤其想到方才的喂藥,覺著自己錯過了好機會,可他也知道,人不能逼急了,他的姑娘現在還縮在自己的殼裏呢,得慢慢來。


    ……


    楚王府內飄著淡淡的溫馨與旖旎,然而在王府之外,朝堂之內,沈自知的複出卻是引起了一陣軒然大波。


    當初沈自知因沈茹的事情而辭官隱退,不知讓多少人扼腕歎息。與此同時,還有另一波人則是在暗自高興,畢竟沈自知與皇帝交好,他的存在,可是擋了一大波人的利益,而他的離開,恰好如了這幫人的願,這幾年沒少撈好處。


    沈自知的離開對於定元帝來說,不啻於是丟了左膀右臂。他與沈自知年少時便是知己好友,一路互相扶持走來,在他登基以前,兩人是無話不談共商大事的好友,雖然他後來成了皇帝,他和沈自知之間多了一層君臣的關係,可畢竟是互相熟悉的彼此,有沈自知在,定元帝在朝政上也頗為舒心。因此在沈自知提出辭官時,他是最不願意的一個,可無奈沈自知心意已決,又遭逢喪女之痛,他也不敢強行挽留,隻勸他若是迴來,朝上必有他的一席。


    定元帝等了幾等,沈自知都沒有複官的打算,心中說不低落是假的。沒有沈自知,定元帝在朝堂上也沒有以往的順心,大臣頻頻反對政策,他雖然作為皇帝卻不能隨心所欲,打不得又罵不得,還得忍著一幫朝臣的直諫,簡直憋屈。


    以往有沈自知在,他能力超群,還能幫他壓壓一幫圓滑狡詐的朝臣,他一走,光靠定元帝和幾位忠心的大臣,也是心有餘而力不足,朝上能暫時壓製,可下了朝在外頭,卻沒有人能掣肘。


    如今知道沈自知決定複出,定元帝大喜過望,直接封了他一個左丞相的位置。大榮以左為尊,定元帝一聲不吭直接給沈自知一個丞相做,相當於將朝中大部分的權利交給了沈自知,尤其丞相還有替皇帝分擔奏折,過目下屬官員遞上來的折子的權利,相當於在大臣頭上懸了一把刀,尤其這刀還屬於皇帝,這讓一些想渾水摸魚甚至是居心叵測的大臣直接炸了鍋。


    朝堂上吵吵嚷嚷, 幾乎一大半的大臣都在勸諫,沈自知封為左相不合規矩,請皇上收迴皇命。定元帝被吵得頭疼, 死死擰著眉心壓抑心中的怒火。


    「皇上, 沈大人畢竟遠離朝廷多年, 任他為左相, 怕是不能服眾啊,臣請您收迴成命!」有人懇懇切切, 聲淚俱下,不知道是為自己好還是真的為朝廷。


    「皇上,臣也請您收迴成命。」


    「臣附議!」


    附議之聲在殿堂裏迴響,定元帝忍無可忍,怒喝道:「夠了。」


    定元帝發火, 朝下瞬間變得鴉雀無聲。


    定元帝冷冷掃視跪在朝上的大臣們一眼,麵無表情道:「朕心意已決, 你們不用再說了。」說著,眸色又冷了幾分,「想死諫隨你們,朕不缺大臣。退朝!」


    定元帝離開, 朝下的大臣麵麵相覷, 不知該如何是好。皇上既然已經發出話來,那些想以死勸諫的人隻好悻悻收迴這點暗搓搓的念頭。


    沈自知成左相已成定局,那些渾水摸魚的大臣歇了念頭,慢吞吞地從地上站起來, 歎氣一聲, 搖搖頭走了。而那些被楚靖蓉收買的朝臣,則緊緊皺起眉, 目露擔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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