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杜在開車,這附近今天有一家大型商場開業,車輛擁堵,下高架就花了二十幾分鍾,相顏埋怨了好幾句,“我都說了不去,時間浪費在堵車上。”


    “別惱,別惱,快到了啊。”林雲讓輕輕撫摸她的頭發,“以後不讓他們選在這種繁華的地段了。”


    “以後我也不陪你一起吃飯了。”


    林雲讓寵溺的笑,依舊耐心的解釋道:“一會兒就到了,再忍耐一會兒好嗎?”


    老杜在前麵已經汗流浹背了,他緊張的摸了幾下他的小平頭,今天開了一輛黑色的賓利慕尚,車身比較長,周邊的所有車輛都很害怕它,都離得遠遠的,完全不敢靠近一點兒。


    下了高架,路麵上更是堵得嚴實,好幾個交警在疏導交通。


    老杜說:“林總,我找個地方停,您和相總先下車吧。”


    “這地方亂成這樣怎麽下車,不要再給交警叔叔添麻煩了。”


    “好的!”老杜應道。


    老杜看了幾眼地圖導航,憑借對於本地路況的熟悉程度,很快就在街邊找到一個安全的位置停穩了。


    相顏心裏一肚子怨氣,在他之前就推門下車了,老杜下車後小跑著都沒趕上給他們任何一個人開車門。


    林雲讓擔心不得了,在她身後叫嚷,“你慢一點,小心車子。”


    “不就是這個樓嗎?”相顏指著眼前這一座看上去頗有些年頭的獨棟酒樓。


    走進去以後,內室裝修也是很老舊的風格,但是又有一種典雅莊重的氛圍。


    “你穿著高跟鞋,走慢一點。”林雲讓也伺候不好這大小姐脾氣,無奈的笑了。


    “快吃快走。”相顏撅著小嘴,已經踏上了樓梯的台階。


    包廂在三樓,當服務員推開門的時候,看到張墨韌也在,咧嘴衝著她笑,看到熟人的麵孔,相顏心情也好了些許。


    “林總,您來了啊。”他們寒暄道,見他來了,趕緊將手裏的牌扔下了,站起身來迎接他。


    “看相總的臉色,怎麽好像不開心呀?”隻有張墨韌最聰明了,討好他,不如討好他最在意的人。


    “路上有點堵車,抱怨了一路呢。”林雲讓親昵的看向相顏,嘴角帶著一股得意的炫耀意味,好像在宣告全世界,她願意跟他抱怨。


    相顏白了他一眼,所有人聽到他說話的語氣,看到她的表情,都突然陪著笑了起來,因為無論她做什麽,所有人都極致捧場,哪怕隻是一個小小的表情。


    “我過來的時候也堵得厲害,開業的那家商場,聽說是幾百家商戶共同投了幾千萬的廣告,今天人山人海的,擠都擠不進去。”


    “兩家投資方都挺有實力的,現在商業這塊競爭愈發激烈了,林總最近還有投資商業的打算嗎?”大家都對他的動向很有興趣。


    林雲讓說:“這個看機會啊。”


    除了張墨韌,相顏又是一個人都不認識,他身邊的人總是不同,每天見不同的人,這也是他的重要工作之一。


    這些人穿著簡單卻氣場不凡,一看就是頗有資本的,比較像知識分子,說話的語氣穩重有力,年齡上比他們大了一輩,但卻對林雲讓很是尊敬。


    因為歲月上的積澱,讓他們臉上的表情不怒自威,顯得望而生畏,如果讓她獨自接待,她有些應付不來。


    相顏想起自己也隻敢對他撒野,在陌生的外人麵前倒是弱勢起來了。


    “林總,您早上七點半給我打電話說晚上一起吃飯,您當時還在外省談項目,這麽快就迴來了?”


    “坐動車來迴的,三點鍾就迴來了。”


    相顏抬頭用敬佩的眼神看了他一眼,迴來後就去接她了,這個人每天真拚搏。


    “這位就是相總吧,久仰大名啊!”


    “您好!”相顏微笑,大大方方的伸出右手,與這個年長的男人握了一下手,他的手掌綿滑,像女人的手,麵相學上說,男人的手掌軟,是大富大貴之相。


    “相總啊,我認識林總這麽多年,從沒有見過他對誰這麽用心過啊!”


    相顏以為他會難堪,沒想到他卻幸福的笑了。


    “都坐下說吧。”林雲讓今晚的心情不錯。


    他們喊服務員過來點菜時,隻耐心問了相顏,以她的口味為主,酒水是自帶的,毋庸置疑,這些人都非常能喝。


    “還要等會兒起菜,要不再打會兒牌?”汪魏川是一個精瘦的年輕人,三十來歲的年紀,看著就是一個場麵上的人。


    有人已經起身了,“我位置讓您,林總。”


    “相總,您坐我的位置吧?”汪魏川嬉笑道:“相總,您還記得我嗎,那晚在星塵莊園遇到您了。”


    相顏沒有理會他,張墨韌倒是有些吃醋了,在一旁調侃汪魏川,道:“怎麽了,什麽事兒連我都不知道啊?”


    “沒什麽。”相顏麵色平靜的替他迴答了。


    “相總,我這位置好,已經連贏了幾把。”


    相顏客氣的擺手,語氣溫和,“你接著打吧,我打得不好……”


    “您肯定打得好,您來您來……”


    大家紛紛讓位置給他們,相顏一時間有種被眾星捧月的感覺,被一群事業有成的男人尊重著,與被年輕男人環繞是完全不同的另一種感覺,因為男朋友是一個有身份有地位的人,全世界都爭著搶著來寵愛你,她已經開始享受了。


    “你真沒眼力勁,好好坐著。”張墨韌將汪魏川按到座位上。


    “來,我在你旁邊看著。”林雲讓牽著她,給她拉椅子,照顧她坐下,任誰看了都知道他已經將眼前這個女人寵到骨子裏了。


    “我真不會打牌,打得不好……”


    “我教你……”林雲讓在她耳後講話,溫熱的氣息撲在她的脖頸裏,相顏不安的扭動了坐姿,不讓他靠得太近了。


    林雲讓雙臂從背後圈住她,然後手握著她的手,幫她扶住牌麵,“打這張。”


    “你來打,我牌都抓不下……”相顏又忍不住發起小脾氣了,她很討厭在別人麵前親密。


    雖然當著這麽多人的麵,林雲讓被熱戀衝昏頭腦,連罵和愛都分不清,“因為你的手太小了,我幫你拿幾張。”


    如果此刻推開他,會有什麽後果呢?相顏有這個想法,但是沒有這個膽識,側過臉看他,差點都臉碰臉了,實在不忍心對著這張英俊的臉龐說出什麽惡言惡語。


    但是,她很不習慣在人前這樣親密,即使是處於婚姻狀態裏,她也沒有這樣過。


    所有人看著這場麵,忍不住吸了一口涼氣,哪有空看他們秀恩愛啊,都在絞盡腦汁的給她“放水”,戰戰兢兢,如履薄冰的。


    總之,總裁戀個愛,難倒一眾人。


    第一把贏了,相顏開心的笑了,他也很開心,“這把牌不錯,運氣也好。”


    汪魏川很會說話,“牌好隻是一方麵,主要是相總和林總合作無間,智慧過人啊!”


    第二把牌抓完了,林雲讓微皺眉頭,“這把運氣不好了,抓的牌都不行嘛!”


    但是,最後又是相顏第一個出完牌的,大家都為她開心,反正,她不相信他們的牌技過人,每一把都能贏,著實沒什麽意思。


    相顏意興闌珊的說道:“我感覺,還是打麻將更有意思一點。”


    張墨韌在一旁說:“這“作案工具”不好帶啊,相總,要不吃完飯到我家打會兒麻將吧?”


    “不了,晚上要早點迴去,明天還要上班呢。”


    “哦……那改天再說。”張墨韌一臉懂了的表情。


    相顏聽到已經不開心了,林雲讓麵無表情的看了張墨韌一眼,眼神裏有些不滿。


    張墨韌就意會到自己的口不擇言了,笑著說:“我多嘴了,相總對不起啊……”


    相顏明白張墨韌嘴快的性格,也沒放心上,隻說:“我有點餓了。”


    大家都充分尊重她的意見,忙說:“那就起菜吧。”


    一屋子都是有身價的人,突然都拘謹的站著,等候著安排座位,雖然說是很多年的朋友,依舊講究禮節,一些場麵上的規矩得遵守。


    “林總請坐。”


    他的主賓座位留給了他,還拉著相顏坐到自己的右邊,他們落座以後,其餘人互相推脫了一番後,也紛紛落座了。


    張墨韌與她竊竊私語道:“金主任跳槽到了一家外資醫院了,聽說你們已經見過麵了,最近談得怎麽樣?”


    相顏最近一直都親自跟進這件事情,問道:“是的,你怎麽知道?”


    “談得怎麽樣,可需要我幫忙?”張墨韌特意提了這麽一句,好像是說給林雲讓聽的。


    相顏抿嘴笑了一下,說道:“八字還沒一撇呢!”他提到的金主任是張墨韌母親的大學校友,她母親是省兒童醫院的領導。


    相顏也不想麻煩別人,目前也沒有到簽訂合同的時機,張墨韌突然這麽一提,應該故意說給她身邊這個男人聽的。


    “要是遇到困難,或許我能夠幫上一點忙。”張墨韌笑得意味深長,但是也沒有多言明。


    林雲讓早都看出他的小心思了,“工作上的事,你們抽空再討論,現在安心吃飯。”


    張墨韌笑著說:“那就不談工作了。”


    經過介紹,除了張墨韌和汪魏川,都是企業老總,隻不過公司的規模不如他,但綜合實力比相顏強多了,真正憑借個人能力的話,相顏還遠遠不足與他站在同一個梯隊。


    雖然,他們對林雲讓沒有什麽所求,都是在各自的領域裏努力著,但是這些人卻不敢怠慢她,就餐過程中,一個勁兒的將話題繞到相顏的身上,“像相總這麽優秀的女企業家,以前身邊很少,現在是越來越多了。”


    “是啊,是啊,現在女性在社會中占據著越來越多重要的崗位了。”


    “是不是感到越來越有壓力了?”


    “我本人完全沒有性別對立,這個世界應該越來越好,應該讓更多優秀的人發光發熱,有時候跟女企業家談合作,挺順遂的,做事情細致。”


    “你太謙虛了,26歲拿到985院校的生物學博士學位,不像我們的房地產行業處於下行趨勢,你們這一行是長期發展的。”


    “說到年輕,相總還沒到三十歲吧?”


    “明年就三十了。”


    “真是年輕啊!我三十歲時還沒有開始創業呢,我敬相總一杯。”


    “謝謝您,您太抬舉我了。”


    “我說的實話,您本身就優秀,現在還有林總從旁協助,過幾年公司上市都沒有問題的吧?”


    相顏直擺手,“您太過譽了,離上市還早著呢,況且我沒有上市的打算。”


    “相總不僅長得漂亮,還很謙虛,真是一位非常有魅力的女士,年輕卻又穩重,我看人從不會出錯,相總將來前途無限啊。”


    他們總誇她年輕有能力,沒有一句誇過她漂亮,相顏心裏很滿意,因為,年輕漂亮是一種經濟價值,向來隱晦表達出這種意思的男人,她都盡量躲避不見,無非就是少賺一點,何況她從沒缺過錢。


    相顏心情好,所以就活躍了一下氣氛,“謝謝您,您性格也很好,今晚真是來對了,認識這麽多能力強又有眼光的老總,這段時間公司業務上比較慘淡,突然就又有自信了。”


    所有人都被她的真誠逗得笑了起來,眼神裏對她的喜愛也更深了一層,她並不恃寵而驕,還願意開玩笑。


    “相總,貴公司主要的經營方向是什麽?”在場還有一位專門做醫療大健康行業的,行業內的翹楚。


    相顏也互敬了一杯酒,然後就介紹了一下自己的公司,林雲讓在一旁用充滿愛意和讚賞的目光聽她講話,心裏可自豪了。


    林雲讓也說:“其實,我早有意進入醫療大健康行業,隻不過她已經在做了,我就不在這個方向上煩神了。”


    相顏看了他一眼,他總是太高看她了,有時候她都誤以為自己實力真的很強勁,又或許,他覺得自己稍微扶持一把,就能成事。


    男人們的事業心真的強烈很多,他們高談闊論著,將來如何助她的企業做大做強,恨不得在五年內上市,他準備將集團公司與她的小公司關聯起來,算是轉型的一個方向,聽他這麽一說,突然身上的壓力倍增。


    相顏做事情向來有自己的節奏,壓根沒有那麽大野心,雖然他確實有能力對她“拔苗助長”,但是聽著聽著,都不想聽了,哪是找了一個男朋友,他想當她的老板。


    最不濟,以後把股權都賣給他,她拿著錢去周遊世界,她早都有這個想法了。


    這家飯店的菜品平平無奇,相顏胃口淺淡,不想吃了,壓了一下耳邊的長發,無聊的轉了一下圓盤,雙手握在一起抵著下巴,聽著他們說話。


    有時候,一愣神就掉進了孤獨的情緒裏,整個人開始放空了,而林雲讓很快就捕捉到了她的情緒,轉過臉來看她,什麽都沒說,隻是微微一笑,她也從自我情緒中跳出來了,對他溫柔一笑。


    兩人都笑得很溫柔,似乎眼裏隻有彼此,簡直羨煞旁人。


    飯桌上的一位長者笑著問道:“林總,我有些好奇,兩位是什麽時候認識的,怎麽突然……”


    “他們認識很久了,不過近期感情升華……”張墨韌笑得得意,好像他最懂他們之間的事情了。


    相顏不喜歡拿自己感情的事情作為談資,但是身邊這男人恨不得昭告天下似的。


    張墨韌很懂他,當然就投其所好的展開話題了,“我第一次產生了懷疑是三年前,林總現在是世界上最得意的人了。”


    林雲讓饒有興致的打量他,笑著問,“那麽早嗎,我以為不會有人發現。”


    “他做什麽了?”相顏臉色不太好看,因為她不喜歡被調侃,更不想讓這些人覺得她在婚姻中,就已經與他不清不楚。


    “那次,雲商25周年慶晚宴上,那麽重要的場合上,我們林總敬滿了二十幾桌,就提前離席了,特意繞了半個城市來參加有相總在場的聚會。”


    “你怎麽知道這件事情的?”林雲讓顯然很詫異。


    “我從沒見過你那麽火急火燎的模樣,我就問了老杜你去哪了,然後我又向朋友們打聽了聚會上有哪些人,自然就知道了。”


    林雲讓握起她的手,用充滿溫柔的語調說:“她也是一個大忙人啊,隻是想見她一眼都難啊。”


    相顏低下了頭,沒有說話。


    離婚後,相顏突然間自卑了起來,為一個離異的女人如此費盡心思,她覺得別人表麵上不說,背後一定笑話他,她現在已經不敢那麽順理成章的接受一些袒護了。


    “那25周年慶怎麽沒邀請相總呢?”有人問道。


    “那時候跟她還不熟呢,怕被她拒絕了。”


    “我現在跟你很熟嗎?”相顏表情並不嚴肅,一桌的男人聽到她這麽說,突然都笑了。但是,她明顯已經不想談及這件事了,林雲讓立刻就領會了。


    林雲讓雖在朋友們麵前失了一些臉麵,但是他很會自己找台階,對張墨韌說:“你以後別提這些事了,知道嗎?”


    “不提了,不提了。”


    “相總別生氣了,我自罰一杯。”張墨韌站起來,對她舉杯,然後一口喝下了。


    這個話題沒有持續多久就被其他話題打斷了,他們又聊起了一些生意上的事情,在一起總是交流著有用的商業信息。


    “聽說林總投資的一家做材料的化工企業要準備上市了?”


    “沒有,現在證監會的新規要求高,在遞交申請之前,很多準備工作要做,有些企業準備了兩三年,最後也撤迴上市申請了。”


    “應該問題不大吧?”


    “看緣分。”他根本不想讓人知道他事業上的進展。


    相顏第一次聽說這件事,他確實是一個喜歡悶聲做大事的人,顯然對於誰透露了風聲這件事,有些不高興。


    她不知怎麽,雖然一桌子的人都極力討好他,但是他卻看上去更不高興了。


    人似乎就是這樣的,越是感覺到自己的價值時,就越是想運用一下自己的價值,想知道這群人能夠容忍他多少,所以依舊擺著臉色,其實他心裏並沒有多少不高興,相顏太明白這種高位者的心理活動了。


    張墨韌在任何場景裏,都可以擔當氣氛組長,他今天自持是媒人,在林雲讓麵前得意了起來,因為他們之間緣分的開始,是因為張墨韌。


    張墨韌要敬相顏酒,林雲讓擋了一下,“她最近身體不適,不能喝酒。”


    “相總的酒量我是知道的,她也是女中豪傑,半斤不在話下。”張墨韌今天有些飄忽忽的,不知道怎麽了。


    “讓她以茶代酒吧,她一滴酒都不能喝。”推推拉拉之間,林雲讓突然板著臉說:“你們非要這樣的話,以後我不帶她出來了。”


    眾人已經在說:“老張你快坐著吧,林總護得太緊了。”


    “以前他不也護著,每次相總一喝酒,他都盯著人家的酒杯看,差不多了就讓她不要喝,找話題打岔,可謂費盡心思啊!”


    “是嗎?”相顏打趣問他。


    “全世界就你不知道而已。”


    “但是,全世界都沒一個人告訴過我啊?”她無辜的說道。


    林雲讓湊到她的身邊,“你悄悄告訴我,你是真不知道,還是裝糊塗?”


    “我真不知道啊!”她著急了,難怪劉醫生以為她是壞人,連他也是。


    “那不喝酒的話,今天集聚一堂,少了點樂趣啊!”


    張墨韌提到,“我剛來的時候,在門口看見杜容的車了。”


    林雲讓說:“你給她打一個電話。”


    “杜容總來了啊,今晚熱鬧了。”每個人似乎都挺喜歡她的。


    相顏也好奇地問道:“你們聚餐怎麽總選同一個地方?”


    “這個酒樓是小汪家開的,我們常來。”


    這棟樓在這個地段很值錢,沒想到他身邊的各個人都家底豐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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