春日的暖陽慷慨地傾灑在這片土地上,天愈發暖和起來。每一絲空氣都彌漫著生機與活力,仿佛在召喚著人們走出家門。柱子在屋內憋悶了許久,終於按捺不住,心底湧起一股強烈的衝動,說啥也要出去走走,去感受這春日的美好。


    經過兩三天的軟磨硬泡,老木匠終於抽空給他做了一個簡易的拐杖。柱子滿心歡喜地來到田野間,終於迴到了大自然,享受春日的愜意,和新鮮的空氣。可剛到下坡頭,就碰上了村裏幾個調皮的孩子。


    孩子們一看到柱子,像是發現了好玩的目標,眼睛一下子亮了起來。他們鬼靈精怪地衝著柱子扮鬼臉,然後一邊大聲唱著那首羞辱人的兒歌,一邊圍著柱子蹦蹦跳跳:“柱子是個大笨蛋,偷了東西被發現,一下子成了紅臉漢,一下子變成王八蛋。”


    柱子的臉瞬間漲得通紅,他又氣又惱,撒開腿就去追那些孩子,嘴裏喊道:“你們這些小兔崽子,別跑!看我抓到你們怎麽收拾你們!”可柱子越是追,孩子們就越興奮,一邊嬉笑打鬧,一邊靈活地左躲右閃,還時不時地迴過頭來繼續挑釁柱子,那首羞辱人的兒歌也唱得愈發大聲。


    柱子累得氣喘籲籲,腳步漸漸慢了下來,心中的怒火卻越燒越旺。他望著那群遠去的孩子,無奈地跺了跺腳,窩著一肚子氣,也沒了剛才的興致。此時,他滿心都是憤怒與不甘,哪裏還有心思去欣賞這自然界大好的風景。他隻得拖著沉重的步伐,垂頭喪氣地往迴走。


    走到河邊時,柱子聽到一陣清脆的笑聲。抬眼望去,隻見幾個婦女正蹲在河邊洗衣服。她們一邊有說有笑地搓著衣服,一邊將洗淨的衣物擰幹,再一件件晾在旁邊的繩子上。


    其中一個眼尖的婦女看到了柱子,見他一臉晦氣,便關切地說道:“柱子,咋啦?看你這氣唿唿的樣子。”


    柱子歎了口氣,把剛才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說了出來。


    幾個婦女聽後,都忍不住笑了起來。另一個婦女連忙安慰道:“小孩子瞎唱,不用管他們。柱子,來這兒坐下歇會兒。你看這天氣多好,別因為那些調皮鬼壞了心情。多唿吸唿吸新鮮空氣,該享受的就得享受。”


    柱子聽了,心中的鬱悶稍稍減輕了些。他走到河邊,在一塊石頭上坐了下來。微風輕輕拂過,帶來絲絲涼意,河邊的垂柳隨風搖曳,細長的柳枝輕觸水麵,泛起層層漣漪。


    “你家美麗那麽能幹。”一個婦女接著說道,“家裏被她打理得井井有條,你就偷著樂吧。為那些小孩子的話生氣,不值得。”


    柱子點了點頭,想起家中賢惠能幹的美麗,心中湧起一股暖流。他深吸一口氣,緩緩吐出,將心中的不快慢慢驅散。是啊,為了那群調皮孩子的惡作劇而煩惱,確實不值得。眼前這美好的春光,家中體貼的妻子,才是值得自己珍惜的。


    柱子站起身來,對著幾個婦女露出了感激的笑容:“謝謝你們,我這就迴家去。”


    在婦女們的笑聲中,柱子邁著輕快的步伐,朝著家的方向走去。此時,他的心情已全然不同,春日的陽光依舊溫暖,微風依舊輕柔,而他,也終於不再被那些不愉快的事情所困擾,重新感受到了生活的美好。


    晌午的陽光直直地照在葫蘆彎村的代銷店前,大夥都迴家吃飯了,四周顯得靜謐得很,隻偶爾傳來幾聲雞鳴犬吠。美麗正站在櫃台後麵,利落地為顧客拿東西。


    “美麗啊,快點給我拿,弄點醬油,倒點醋,還有煙、瓜子都給我弄點。”癟三扯著嗓子喊著,一邊說,一邊眼神不老實,趁美麗轉身拿東西的間隙,伸手摸了摸她的肩膀,又順勢撫了撫她的頭發。美麗身子一僵,卻沒敢吭聲,隻是加快了手上的動作。


    不巧,這一幕被剛迴來的柱子瞧得清清楚楚。刹那間,柱子的眼睛瞪得滾圓,仿佛要噴出火來,額頭上青筋暴起,一股怒火“噌”地從心底躥了上來。你瞧柱子那個急勁”,他像一頭發怒的公牛,猛地衝上前去,大聲吼道:“癟三,你幹嘛,你個癟三,有你這麽欺負人的嗎?”


    癟三轉過頭,見是柱子,嘴角浮起一抹輕蔑的笑,不屑地說:“喲,柱子迴來了,怎麽了,我不就摸了一下美麗嗎,大驚小怪的,至於嗎。”


    “不許你碰她,誰讓你碰她的!”柱子氣得渾身發抖,手指著癟三,聲音都變了調。癟三沒迴氣的衝柱子諷刺道,“看看你那熊樣,也就隻能欺負美麗,別人誰稀得理你呀!你個廢物,占著茅坑不拉屎,你算啥!” 窩了一肚子火的柱子 ,蹭蹭蹭的立馬火氣 上來了,順手操起門口的扁擔,朝著癟三掄過去。


    誰料癟三可不是一般人物,走南闖北的生意經,眼珠子一轉,伸手穩穩地接過棍子,用力一甩,柱子便像斷了線的風箏一般,“嗡”的一下,整個人被帶得摔了個四仰八叉,重重地摔在地上,揚起一片塵土。“就你那兩下子還想打人?”癟三居高臨下地看著柱子,嘲諷道,“我要是你,趕緊找點藥喝下去死了算了,省得丟人現眼。”


    “三哥,三哥,別這樣。”美麗嚇得臉色蒼白,急忙跑過來,聲音帶著哭腔哀求道,“你幹嘛跟他一般見識呀。”


    癟三哼了一聲,“你都看見了美麗,他先拿扁擔打的我,看在你的麵上,我不搭理他,我走了。”臨走前,還不忘扔下一句,“美麗啊,以後別讓他出來,淨出來丟人現眼。”


    躺在地上的柱子,此刻隻覺得心如火燒,羞愧與憤怒交織在一起,在心裏翻江倒海。他眼睜睜看著癟三揚長而去,恨不得立刻衝上去撕爛他的嘴。“早晚我宰了你個壞東西!”柱子在心裏咬牙切齒地咒罵著。


    周美麗趕忙跑到柱子身邊,伸手去扶他。“不用你扶!”柱子用力甩開周美麗的手,心中的怒火正沒處撒,“是人不是人的都欺負我,你還和他們勾三搭四的,你對得起我嗎?”這一番話,像一把利刃,直直刺向周美麗。


    周美麗被這話傷得眼眶泛紅,淚水在眼眶裏直打轉,委屈地說道:“柱子,咱別鬧了,我求求你了,趕緊讓我把你扶家去吧。”


    “我鬧什麽了?我鬧什麽了?”柱子不依不饒,扯著嗓子喊道,“你跟人家打情罵俏還不許我說?沒聽到,連小孩都在那邊唱兒歌都給編排上了。“”幸虧這是午飯的時候,街上都沒人,周美麗心有餘力不足,那叫一個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啊。


    這陣子動靜終究還是驚動了隔壁的王嬸。王嬸匆匆趕來,看著眼前這一幕,又氣又急。兩人好歹攙扶著把柱子抬進了屋裏。


    一進屋子,王嬸就忍不住數落起來:“柱子,你幹嘛呢?美麗容易嗎?忙前忙後的,還得伺候你。你咋這麽不知足呢?還惹事。”


    柱子滿心委屈,耷拉著頭,給沒臉見人似的,“誰說,說他的,嘴長在別人身上,說有用嗎?說能說你身上嗎??” 王嬸看著柱子,歎了口氣:“你呀,衝動能解決啥問題?好好跟美麗過日子才是正事兒,把美麗氣跑了,連口水都沒人遞給你喝!美麗忙你的店去,這裏有我!”


    美麗趕忙去照看代銷店,滿心的委屈與不甘,卻又不知該如何是好。小小的店裏,彌漫著壓抑又沉悶的氣息,這場風波,不知何時才能平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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