午後,冬日暖陽毫不吝嗇地傾灑在寧靜的村子,像是為每一戶人家精心鋪上了一層柔軟的金色絨毯。王嬸家的小院裏,彌漫著一種閑適而溫暖的氣息。王嬸坐在那張老舊卻被擦拭得幹淨的竹椅上,愜意地享受著這難得的慵懶時光。她的雙手在裝滿豆子的簸箕裏輕輕翻動,一顆顆飽滿的豆子在她手中跳躍,發出細微而悅耳的聲響。


    這時,美麗她爹背著手,慢悠悠地從巷子口晃進了院子。他身形微微發福,臉上總是掛著一副和善的笑容,此刻老遠就扯著嗓子打招唿:“他王嬸,在家呢!”聲音在這安靜的午後顯得格外響亮。


    王嬸聞聲抬起頭,原本就和藹的麵容瞬間綻開了一朵燦爛的花,熱情地迴應道:“喲,美麗她爹,快進來坐!”一邊說著,一邊放下手中的簸箕,起身準備迎接。


    美麗她爹拉過旁邊一張同樣質樸的木椅,“嘎吱”一聲坐下,緊挨著王嬸,剛一落座就忍不住感慨起來:“他王嬸,上迴可真是多虧了你啊!要不是你幫美麗出主意,攔著她,哪能有現在這好局麵?我來美麗家小住兩天,放在以前可是想都不敢想的事啊!”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輕輕拍了拍王嬸的胳膊,眼中滿是感激。


    王嬸聽了這話,臉上閃過一絲不易察覺的謙遜,微微低下頭,聲音也壓低了幾分:“都是過去的事兒了,以後可千萬別再提。這事兒要是傳出去,好事說不定都得變成壞事。”說著,她還下意識地左右看了看,仿佛生怕真的有人在偷聽。


    美玲她爹連忙點頭,陪著笑臉說:“哎,我懂,他王嬸,這不就咱倆在這兒嘮嘮嘛,沒外人我才敢這麽說。你是不知道啊,以前我一到他們家,柱子那白眼翻得喲,把我氣得,那滋味,簡直沒法形容!你再瞧瞧現在,對我客客氣氣的,還特別貼心。以前我還沒坐一會兒呢,就被攆著走,現在啊,一個勁兒地留我多住些日子。”說到這兒,他忍不住輕輕歎了口氣,臉上既有對過去的無奈,又有對現在的欣慰。


    王嬸也跟著輕輕歎了口氣,接著說道:“是啊,人都是會變的。他們能變成這樣,我們這些旁人看著也跟著欣慰。“ 美麗她爹接過話說道,“不過,他嬸子,有件事兒我一直覺得有點奇怪,你知道嗎?”說到這兒,美麗她爹故意停頓了一下,賣了個小關子。


    “美麗她爹,到底啥事兒呀?”王嬸一聽,好奇心瞬間被勾了起來,整個人往前探了探,腦袋都快湊到王嬸跟前了。


    “他王嬸啊,你說他們都結婚那麽多年了,怎麽就一直沒個孩子呢?”美麗她爹微微皺起眉頭,眼中流露出一絲擔憂,輕輕搖了搖頭。


    王嬸一聽這話,也深有感觸:“是啊,他們結婚沒有十年也得有八九年了,怎麽就沒孩子呢?”說著,她也跟著搖了搖頭,臉上露出一絲疑惑。


    可王嬸突然像是想起了什麽,神色一緊,趕緊補充道:“對了,這事兒可千萬別再說了,傳出去不好。人家自己都不著急,咱跟著瞎操心幹啥?想開點,美麗他爹,現在日子好不容易好起來了,多一事不如少一事。”


    美麗她爹連連點頭:“是是,老嫂子,我也就是閑得沒事,才琢磨起這事兒來。不早了,我該迴去吃飯了。”說著,他連忙站起身來,一邊走一邊還念叨著,生怕美麗做好飯來叫他,再找不到他,那可就麻煩了。


    王嬸也跟著站起來,一邊相送一邊說:“那我就不送了啊,美麗他爹,你慢走,慢走啊,有空再來嘮嗑,有空咱再嘮啊!”


    美麗她爹擺了擺手,身影漸漸消失在巷子口。王嬸望著他離去的方向,愣了一會兒神,才又坐迴到椅子上,繼續翻弄著簸箕裏的豆子。午後的村子又恢複了平靜,隻有偶爾傳來的幾聲盼歸


    日懸高空,暖煦的日光毫無保留地傾灑在靜謐的小村莊,像是為這片質樸的土地溫柔地披上一襲金紗。每一寸土地、每一座房屋都被這金色的光輝籠罩,熠熠生輝。周美麗家的代銷店門口,蠻子宛如一尊望夫石,身姿佇立,動也不動。她的手機械地往嘴邊送著瓜子,牙齒下意識地嗑開,殼與仁分離,卻似全然未覺,眼睛一眨不眨地緊盯著進村的方向,眼神中飽含著焦急與期待,仿佛下一秒,癟三的身影就會出現在那條熟悉的小道上。


    周美麗站在一旁,瞧著蠻子這般模樣,心中滿是不忍,聲音輕柔地勸道:“蠻子姐啊,你就別這麽眼巴巴地盼著了,他要是迴來肯定得先迴自家,你這麽幹等著,也不是個事兒呀。”


    蠻子緩緩轉過頭,眼神裏透著無奈與倔強,嘴角扯出一抹苦澀的笑,說道:“美麗,你還年輕,你不懂,我這心裏慌得厲害,一天見不著他,這顆心就像懸在半空中,怎麽也落不了地。”盡管滿心急切地盼著丈夫歸來,可日子一天又一天過去,丈夫卻始終音信全無,好似石沉大海,沒泛起一絲漣漪。這份漫長的等待,讓蠻子愈發焦躁不安,夜晚常常輾轉難眠,夢中都是丈夫的身影。


    蠻子微微歎了口氣,像是要把滿心的愁緒都歎出去,接著說道:“雖說他沒什麽大本事,可日子還得接著過呀。這生活裏,吃喝拉撒,哪樣不得花錢?你瞅瞅人家,院子裏堆滿了糧食,熱熱鬧鬧地過著豐收年,可我家裏呢,啥都沒有,全靠買,我怎麽能不著急?”說著說著,蠻子的眼眶微微泛紅,聲音也帶上了幾分哽咽,語氣裏盡是生活的苦澀與無奈,那些獨自麵對生活壓力的艱難日子,此刻都湧上心頭。


    兩人正說著話,美麗她爹,腳步略顯沉重地迴來了。他的脊背微微彎曲,額頭上布滿細密的汗跡,被太陽曬得黝黑的臉上帶著幾分疲憊。“哎呦,爹,咋這麽早迴來啦?”周美麗有些驚訝地問道。


    美麗她爹抬手擦了擦額頭的汗跡,嘴角上揚,笑著說:“我怕你做好飯再扯著嗓子喊我,就提前迴來了。”


    “好啊好嘞,我這就去做飯。蠻子姐,你們在這兒坐會兒,要不就在這兒一塊吃,我多做點。”周美麗熱情地招唿著,臉上洋溢著真誠的笑容。


    “哎,不了不了,美麗,我迴家吃去。”蠻子嘴上這麽應著,眼睛卻依舊直勾勾地望向遠方,一刻也舍不得移開。她心裏清楚,家裏馬上就要揭不開鍋了,再這麽幹等下去,不是辦法,看來,得去找二懶想想辦法。


    蠻子告別了周美麗和她爹,腳步匆匆地朝著二懶家走去。一路上,她看著村裏其他人家院子裏高高堆起的糧食,那些飽滿的麥穗、金黃的玉米,仿佛都在訴說著豐收的喜悅。再看看自己空蕩蕩的家,心中滿是羨慕與失落,腳步也愈發沉重。


    來到二懶家,抬手敲開門,二懶看到蠻子憔悴的模樣,嚇了一跳,連忙把她拉進屋裏。“蠻子,你這是咋啦?臉色這麽差。”二懶關切地問道,眼神裏滿是擔憂。


    蠻子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像是再也支撐不住,把心裏的苦水一股腦地倒了出來:“二懶哥,我家那口子也不知道啥時候能迴來,家裏一點積蓄都沒了,這可咋整啊?”說著,淚水在眼眶裏打轉,聲音也顫抖起來。


    二懶皺著眉頭,沉思片刻後說:“滿子,要不這樣,我知道村裏有個人會糊元寶,活兒不難,就是得有點耐心學。你要是不嫌棄,去試試,學好了就能掙點錢補貼家用。”


    蠻子姐眼睛瞬間亮了起來,連忙點頭,急切地說:“行,行啊,隻要能掙錢,幹啥我都願意。二懶哥,真是多虧了你,要不我都不知道該咋辦了。”


    二懶聽了,伸手從兜裏掏出20塊錢遞過去,“我兜裏就這點錢了,你先拿去花。”蠻子看著遞到眼前的錢,又驚又喜,臉上綻放出久違的笑容,“二懶哥,你真好。”說著,在二懶臉上輕輕親了一口,這一下,讓二懶瞬間紅了臉。阿蘭窘迫地撓撓頭,自己身上的錢確實也所剩無幾,也不好意思留滿子姐多待。


    蠻子接過錢,笑著說:“二懶哥,晚上我給你留門啊。”二懶一聽,趕忙推脫:“別了蠻子,過兩天吧。”心中暗暗感慨,真是“有錢男子漢,沒錢漢子難”。


    從二懶家出來,蠻子腳步輕快了許多,心中也燃起了一絲希望。她想著,不管丈夫什麽時候迴來,自己都得先把這個家撐起來。夕陽的餘暉灑在她的身上,勾勒出一個堅定而執著的身影。在這片充滿希望的土地上,蠻子正努力地為生活拚搏著,等待著那個未知的歸期 。鳥鳴,仿佛在輕輕訴說著村裏這些永遠也說不完的家長裏短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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