梨子糖和冰天雪地戀愛的過程十分的簡單。


    無非就是他被她的熱情所吸引,而她則可以透過那冰冷的外殼看見了他內心的溫暖。


    他們隻是在閑暇之餘會在一起喝喝酒聊聊天,梨子糖講,冰天雪地聽。


    他們如何在一起的甚至連他們自己都說不清,就仿佛雙方默認了對方就是自己命中注定的那匹小馬一樣。


    在第二天宿醉的梨子糖從床上醒來的時候,在她試圖從頭痛中迴想起來自己昨晚幹了些什麽的時候,她看見了床頭櫃上的禮服和紙條。


    雖然她僅僅是想起了自己和這匹叫做冰天雪地的雄駒喝了酒聊了天然後自己就睡著了,但她還是很感動於這匹雄駒沒有把她扔在酒館裏。


    她帶著禮服迴到了自己的家裏,把禮服洗幹淨,然後來到了紙條上所寫的地方。


    敲了敲門,那匹黑白配色的獨角獸打開了房門。


    “衣服我洗好了,還有謝謝你昨晚沒有把我扔在酒館。”


    她微笑著把禮服遞了過去,那匹雄駒麵無表情的用魔法接了過來。


    “沒什麽,這是我應該做的。”


    看見他接過禮服後,梨子糖正準備轉身離開,但那匹雄駒卻突然叫住了她。


    “等一下!那什麽,請問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梨子糖,怎麽了?”


    “那什麽,就是,就是以後還可以一起去喝酒嗎?”


    梨子糖被他這副明明看起來麵無表情語調聽起來毫無感情,但似乎十分害羞的樣子給逗笑了。


    “沒問題,當然可以啦。”


    就這樣,兩條原本毫無交集的平行線在命運的安排下交匯了。


    在空閑的時候,他們就會不約而同的來到那家小破酒館,喝上幾杯跟他們身價不符的便宜酒,聊上一些無所謂的事情。


    最開始還隻是梨子糖講,冰天雪地聽,但漸漸的,冰天雪地對這匹雌駒的話逐漸多了起來,他們見麵的時間也漸漸長了起來。


    他們逐漸了解彼此,梨子糖也了解到他其實並沒有看上去那麽高冷,隻是不善於表達自己內心的情感。


    之後,他們的活動範圍也不再局限於那家小酒館裏了。


    梨子糖會帶著冰天雪地去她最喜歡的餐廳吃飯,冰天雪地也帶著梨子糖去看了很多非常精彩的舞台劇。


    他們會像是成熟的小馬一樣身著高檔禮服參加各種晚宴,連原本討厭這種晚宴的冰天雪地都覺得無比美好。


    他們也會像小幼駒一樣在遊樂園的過山車上肆意尖叫,梨子糖也會被冰天雪地那麵無表情的尖叫給逗笑。


    不僅如此,他們相伴著在坎特洛特各處都留下了他們來過的蹄印。


    逐漸的,他們的眼中有了彼此,而且似乎隻剩下了彼此。


    多麽簡單且樸素的愛情,沒有那些狗血的劇情,但這種簡簡單單的愛情不才是最美好的嗎?


    不過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他們的事業也在逐步上升,日漸繁忙且苦悶的工作使得他們能相處的時間逐漸變短。


    不過俗話說得好,小別勝新婚不是嘛,在繁忙工作結束之後的見麵也顯得格外的美好。


    但雖然說是這麽說,可冰天雪地還是苦惱於和梨子糖能見麵時間的變少,於是他也向自己的好朋友花花短褲傾訴了這件事,想詢問他的意見。


    看著仍舊麵無表情卻支支吾吾費勁吧啦的說出這些的冰天雪地,花花短褲笑了。


    “還能怎麽辦?去找她,告訴她你愛她,向她求婚,說你想和她永遠在一起。”


    對於花花短褲的話,冰天雪地充滿了憧憬,卻又十分害怕。


    “要是她……”


    但他的話並沒有說完,花花短褲就直接打斷了他。


    “遵從你的內心。”


    花花短褲笑著說出了這句話,沒有等冰天雪地的迴答便轉身離開了,隻留下冰天雪地一匹馬愣在原地,不斷的重複這句話。


    恍然間,他突然明白了。


    他絕對不會容許讓梨子糖從他的生活裏消失。


    小馬利亞九百八十三年的第一場雪,鵝毛般的雪花片片飄落,坎特洛特被披上了一層銀色的外套,天氣雖然寒冷,但有兩匹小馬的內心卻是無比的溫暖。


    無他,他向她求婚了,而她也答應了。


    雪地裏相愛,


    他們說零下已結晶的誓言不會壞。


    “親愛的,我愛你,我永遠愛你。”


    冰天雪地將梨子糖擁入懷中,梨子糖抬頭看向冰天雪地,原本幸福的表情突然變得驚訝。


    “親愛的,你在笑嗎?”


    此時的冰天雪地臉上不再是麵無表情,而是洋溢著幸福的微笑。


    雖然梨子糖已經可以透過冰天雪地那毫無表情的臉看到他內心的情緒,但這是她第一次看見那張原本冰冷的臉上散發出如此溫暖的表情。


    “什麽?沒有吧?”


    看著自己丈夫那不自覺的笑容,梨子糖也笑了,他們相擁的更緊了,兩顆心髒似乎靠在了一起,在原本冰冷的天氣中向外散發著無盡的熱量。


    他們結婚了,婚禮並沒有多麽盛大,甚至冰雪家族沒有任何一匹小馬來參加這場婚禮。


    雖然梨子糖對此深感遺憾,但這又能怎麽樣呢?


    冰天雪地清楚的明白自己親屬能做到不來毀了這場婚禮已經是他們對自己最大的讓步了。


    他們在坎特洛特買了一間房,小兩口幸福的生活在了一起。


    雖然工作日漸繁忙,但每當這小兩口下班迴到家裏看見彼此的那一刻,他們都感覺再怎麽幸福也莫過於此了。


    不過當然了,幸福的馬車不會就此停下。


    一天晚上,正在吃著晚飯的梨子糖突然感覺胃裏一陣不適,隨後衝到了廁所裏麵止不住的開始嘔吐。


    冰天雪地急忙帶著妻子來到了醫院進行檢查,而從滿臉微笑的醫生那得到的結果是——


    “我懷孕了?”


    梨子糖一臉懵逼的看向她那麵無表情卻也是處於懵逼狀態下的丈夫。


    “什麽?你懷孕了?”


    “好像是吧?醫生剛才好像是這麽說的。”


    然後他們就如同靜止了一般互相盯著對方一動不動。


    大約過了幾個世紀之後,兩匹小馬突然歡唿著擁抱在一起。


    “我要當媽媽了!”


    “我要當爸爸了!”


    看著眼前這一對夫妻歡唿雀躍的樣子,醫生也是無奈的歎了口氣,囑咐準媽媽在懷孕期間不能劇烈運動,並且告訴準爸爸懷孕期間的注意事項。


    冰天雪地則十分認真的用紙把醫生說的所有話甚至每一個標點符號都不落下的全都記錄了下來。


    迴到家裏,夫妻倆請好了孕假,把重心全都放在梨子糖肚子裏的小生命上。


    “你說會是男孩還是女孩呢?”


    即使冰天雪地仍舊是麵無表情,但梨子糖能清楚的感受到他內心洋溢著的幸福。


    “我感覺應該是個女孩吧。”


    梨子糖笑著說。


    “那該叫什麽名字呢?”


    梨子糖仔細的思考起這個問題,她把自己和丈夫的名字放在了一起,最後得出來一個令她心滿意足的名字。


    “就叫冰糖雪梨吧。”


    而冰天雪地也十分滿意這個名字,連連稱好。


    “我以後一定會把我們的孩子培養成一名偉大的魔法師的。”


    對於丈夫的豪情壯誌,梨子糖也表示了支持。


    她知道自己丈夫曾經的夢想,也知道自己丈夫出於什麽原因而放棄了自己的夢想,所以如果可以的話,她當然也希望自己的孩子可以繼承自己丈夫的夢想。


    時間如塞拉斯蒂婭公主過隙,數月的時間轉瞬就過去了。


    梨子糖的肚子越來越大,雖然孕期的各種事非常麻煩,但小兩口臉上的幸福還是越來越多。


    期間梨子糖的父母也來過,甚至有一次梨子糖的妹妹梨子醬也來了,隻不過她並沒有見到梨子糖,隻是跟自己的姐夫打了個招唿,交代了他一些事情留下禮物就離開了,這使得梨子糖難過了好一陣子。


    小馬利亞九百八十六年八月十九日,坎特洛特中心醫院的候產室外,冰天雪地正來來迴迴的不停踱步,臉上寫滿了擔憂。


    終於,候產室的門開了,一名醫生走了出來,冰天雪地立馬上前詢問能不能大小都保。


    對此醫生也是感覺一陣的無語。


    “什麽大小都保?母子平安,你可以進去看看了。”


    冰天雪地也顧不得尷尬不尷尬,直接走進了房間之中。


    床上,梨子糖正滿臉寵溺的看向懷中抱著的一個小小的黑白配色的小不點,連自己的丈夫進來了都沒注意到。


    看見這一幕,冰天雪地感覺自己內心的某種東西似乎正在變化,但他不知道那是什麽,而且他現在也並不在意。


    他走向了自己的妻子,似乎是想要擁抱她,卻又害怕傷到她懷中的小不點。


    而此時的梨子糖才注意到自己的丈夫。


    “這是我們的兒子。”


    她帶著幸福的笑容看向了自己的丈夫,並把繈褓中的孩子展示給他看。


    此時冰天雪地內心中的幸福已經快要把他撐到爆炸了,而梨子糖看著丈夫的這副模樣笑的更開心了。


    “你笑起來真的很帥呢。”


    冰天雪地似乎有些沒搞懂自己妻子的意思,但梨子糖隻是用蹄子子指向了房間牆壁上的一麵鏡子。


    冰天雪地順著梨子糖所指的方向看去,此時鏡子裏的自己露出了無比幸福的笑容。


    這笑容讓他想起了年少時那位表姐的表情,而此時他的表情中的幸福比那位表姐有過之而無不及。


    他將頭轉向自己的妻子,滿臉洋溢著幸福的笑容開口了。


    “謝謝你親愛的,謝謝你讓我成為了一名父親。”


    “說什麽傻話,我也要謝謝你讓我成為了一名母親。”


    說著,梨子糖原本幸福的笑容微微的消退了一點。


    “隻可惜兒子是匹陸馬,沒辦法成為一名魔法師了。”


    冰天雪地臉上的笑容並沒有消失,他仍然看向自己的妻子,用無比堅定的語氣開口說到。


    “那不是也挺好的嗎?我最愛的兩匹小馬都是陸馬。”


    原本的笑容重新迴到了梨子糖的臉上,淚水順著她的臉頰緩緩流下。


    這是喜悅的淚水。


    “那兒子的名字還要叫冰糖雪梨嗎?”


    “為什麽不呢?”


    喜悅的心乃是良藥,亦是陽光,將那顆心髒周圍的臻冰融化,溫暖的春風自他的心中散放而出,溫暖了整個世界。


    但悲喜總是交加,隨著他們孩子出生的消息傳播出去,一封召他迴到祖宅的信送到了他的家裏。


    時隔多年再次迴到冰雪家的祖宅,一切似乎都和他離開的時候沒什麽兩樣,隻是父親臉上毫無表情的臉顯得更冷了幾分。


    “你立刻馬上給我和那兩個拖油瓶斷開聯係!”


    “您這是什麽意思?”


    “我什麽意思?!”父親的語氣更加寒冷了“你之前娶了個泥腿子我都忍了,現在還生出來了一個天生的小泥腿子?他一匹廢物陸馬能幹什麽?去種地嗎?這對於我們高貴的家族血統是不可容忍的!這是玷汙!是……”


    但他的話還沒有說完,就被冰天雪地打斷了。


    冰天雪地到目前為止隻有三次表情上發生了改變,前兩次是因為內心的幸福,而這一次則是因為憤怒。


    “去他媽的高貴!去他媽的血統!”


    他臉上的肌肉由於憤怒開始抽動,他絕對不容許任何馬如此詆毀他最愛的妻子和兒子。


    “我自己的事輪不到你來管!”


    說罷,他便轉身準備離開。


    身後的父親氣的渾身抽搐,但仍舊麵無表情的向他大喊。


    “你這個不孝子!我要把你從族譜裏麵抹去!”


    而冰天雪地頭也不迴的繼續向門口走去。


    “我他媽根本不在乎。”


    冰天雪地離開了祖宅,而他卻並沒有被移除族譜。


    他明白這並不是他父親心善,而是因為如果把自己抹下去,那冰雪家這源遠流長的曆史就要終結了,這才是他父親在意的東西。


    他並不在意父親口中的那些榮耀,他隻想證明,他的兒子不是廢物,他的兒子絕不比其他任何小馬差!


    但此時的他並沒有意識到,那顆原本融化了的心似乎重新被冰封了起來。


    自此之後,在冰糖雪梨到了能夠讀書識字的年齡的時候,冰天雪地就開始以極高的標準來要求他。


    而妻子的工作變得更加的繁忙,一年到頭甚至都不能迴幾次家,家裏就隻留下了他們爺倆相依為命。


    他把自己能找到的有著各種各樣的知識的書全都交給了冰糖雪梨,而自己的兒子也並沒有讓他失望。


    冰糖雪梨接受知識的速度很快,成績也一直是名列前茅,他也經常去鼓勵和表揚冰糖雪梨。


    “你做的很好,不過不要驕傲,還得繼續努力。”


    不過這話雖然看起來像是鼓勵和表揚,但搭配上冰天雪地那張毫無表情的臉和無比冷淡的語氣,讓冰糖雪梨完全沒有注重前麵那你做的很好,而是將話的重心放在了不要驕傲和繼續努力上麵。


    他認為這是父親覺得他還不夠努力,沒有認可自己的表現。


    就在這種情感上的差異之下,本來就對感情不怎麽敏感的冰天雪地完全沉浸在了自己兒子的天資聰慧當中,並沒有意識到他們父子之間的隔閡越來越大。


    在冰糖雪梨得到自己可愛標記的時候,冰天雪地自然是很高興的,但他同時也為兒子的未來感到糾結。


    音樂確實是一條出路,但音樂這條道路也是無比的困難,如果兒子在這條路上遇到了困難該怎麽辦?


    所以他也試著勸說冰糖雪梨,表示兒子啊,要不然你還是在考慮考慮其他方向吧。


    你如果選擇政治這方麵,你爹我絕對能給你鋪好路,把你搬到台麵上去。


    但還是和之前一樣,一個沒說明白,一個沒聽明白。


    在冰糖雪梨耳朵裏,冰天雪地這些話就變成了這個意思:


    你玩這些都是上不了台麵的東西,如果不去搞政治,那你這前途就是死啦死啦地!


    就這樣,陰差陽錯之下,父子隔閡幾乎到了一種可怕的程度,而冰天雪地意識到事情的嚴重性的時候已經為時已晚了。


    兒子的叛逆開始愈發嚴重,自己的勸導他完全聽不進去。


    逃課,打架鬥毆,辱罵同學這種事情接連不斷。


    被打的小馬家長甚至開始找他的麻煩,但好在他兒子並沒有恃強淩弱,反而是除暴安良行俠仗義去了,所以這些麻煩也不會太麻煩,還在他能處理的範圍之內。


    他也曾嚐試著緩解和兒子之間的關係,但這著實是為難他了,憑借他那高超的語言技巧,非常完美的將事情往更壞的方向推去了。


    終於,壓死駱駝的最後一根稻草落下來了,冰糖雪梨和他大吵了一架之後離家出走了。


    他失魂落魄的癱靠在椅子上,仿佛失去了什麽重要的東西。


    此時的他才意識到,他把自己的期望強加在了冰糖雪梨的身上,他給了自己兒子太多的壓力了。


    他想去找冰糖雪梨,想要挽迴自己的兒子,卻得知兒子已經坐火車離開了坎特洛特。


    他也嚐試著給兒子寫信最終都石沉大海。


    他明白兒子根本沒看那些信,他也明白了自己是一名失敗的父親。


    此時此刻正如彼時彼刻。


    他似乎看到了自己的身影和自己父親的身影重合在了一起。


    而之後兒子的成功更是讓他確定了這一點。


    看著接連出現在報紙上和各大雜誌上那兒子的名字,冰天雪地既感到驕傲又覺得內疚。


    如果自己過去沒有對他那麽嚴格?


    如果自己選擇支持他走音樂這條路?


    如果自己選擇讓兒子開開心心的長大?


    可惜沒有如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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