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早,林羽騎著馬,看著遠處閃耀在陽光下的雪白德瑪西亞雄都,想起自己泡在不朽堡壘裏看魔法書的苦澀歲月。


    也不知道是看完了哪本書,又是在什麽時候,也許就是某一刻,他突然的認識到,魔法的曆史,就是攻防的曆史。


    一種攻擊手段出現,防禦的手段立刻跟著出現,破解防禦的手段再出現,破解破解的手段再出現。


    將“禁魔”這個概念做到極致的,就是眼前的造物。


    德瑪西亞雄都,這世間一大半的“禁魔”或者“破魔”手段都從這裏誕生。


    禁魔本身並沒有錯,但是德瑪西亞做的太過了。


    和人們傳統的概念相反,法師恰恰不應該追求在一條道路上走到極致,而是應該廣泛的有所涉獵。


    就算自己會的手段隻有一種,但是對於其他魔法也應該有所了解,這樣才能靈活的、適當的使用魔法。


    但德瑪西亞做法太不尊重魔法的曆史,他們不理解禁魔也隻是魔法這個宏大概念裏的一個,以為禁魔就是一切。


    甚至那些含有禁魔效果的秘銀都被當成了一般的裝飾品,用在貴族平日的生活中。


    林羽倍感別扭。


    不過還好,這國家遲早會吃到自己種下的苦果,在那之前,這片地界還不歸林羽來管。


    林羽放鬆心態,隻要好好的享受德瑪西亞的風土人情就好。


    隔著河岸,已經能遠遠的看到前來迎接的隊伍了,旌旗迎風招展,銀馬在陽光下反光,橋梁的正對麵,是衣著華麗的國王,他的右側,則是身著盔甲的皇子,他的左側,是手提長槍的趙信。


    他們的馬都披著亮色的銀甲,以流蘇作為裝飾,馬鞍上包裹著名貴的皮革。


    國王甚至還披著火紅的披風,金色的王冠比太陽還耀眼。


    國王和軍隊的前麵是軍樂隊,等到林羽騎馬到橋上,他們就開始吹奏,國王和軍隊的後麵是德瑪西亞雄都的市民們,有自願的也有不是自願的,前來觀看這一盛景。


    遠處的山丘和城牆上還有拿著留影機照相的攝影師和立著畫架的畫家。


    陽光摧殘,鮮花鋪路。


    城牆上準備了很多鴿子,等著林羽一到橋頭,軍樂隊開始奏樂,他們就放飛鴿子。


    林羽笑著看向他們,他身上的衣服還是之前經曆過戰鬥時穿的,有些破破爛爛的,馬上隻有一個簡陋的鞍。


    而林羽的這身行頭,甚至還不如他身後跟著的諾克薩斯士兵們,這麽多諾克薩斯人裏,穿的最好的,反而是卡特琳娜,她現在身上披的,是之前裝皇帝時候穿的衣服。


    提亞娜低著頭,她知道這些貴族們的意思,卻不能理解為什麽國王會聽從他們的建議。


    她對此感到羞愧。


    林羽帶著士兵們默默的超過了提亞娜的軍隊。


    由林羽打頭,他悠然自得,挺拔優雅,騎著高頭大馬,和身後的諾克薩斯士兵都拉開了不少距離。


    他一個人怡然自得的走來,德瑪西亞不少跟來的貴族都對著林羽議論紛紛。


    趙信如鷹一般盯著林羽看了好一會,之後移了移自己的馬,對著國王低聲道:“這個人不可辱。”


    國王苦澀點了點頭,他馭國多年,豈能連這點識人的手段都沒有?


    林羽毫無停頓,不睬禮節,不理軍樂隊,速度不變的走過了橋頭。


    等到他過了橋,軍樂隊已經汗流浹背了,他們為了在林羽到來前吹完曲子,拍子有些亂。


    林羽不斷的向著嘉文三世靠近著。


    他的速度一點不變,他胯下的馬一點不懼,好像隨了他主人的性子。


    林羽身上沒有武器,穿過了德瑪西亞的軍隊,穿過了他們的長槍和盾牌,直入陣內。


    沒有一個人在真的看見林羽的時候敢伸出手裏的武器擋下他。


    林羽的馬頭僅僅是和嘉文三世相對還不夠,他繼續夾緊馬向前走著,馬頸穿插進嘉文三世和趙信的空隙中,直到人和人之間幾乎貼上才停下。


    趙信握緊了手裏的槍。


    趙信心中大感震撼,看著橋上現在才過來的大部隊,趙信確認,自己沒看走眼。


    這樣的才略和膽識,放眼大陸,也就林羽能幹出來了。


    林羽看著皮膚已經泛起褶子的嘉文三世長時間不語,倒是嘉文四世先忍不住了,問著林羽:“林羽閣下,這德瑪西亞的軍隊和諾克薩斯的相比如何?”


    “不錯。”


    嘉文三世蒼老的聲音傳來:“趙卿,把他帶出來吧。”


    趙信長槍一挑,從一旁挑出來一個人來。


    林羽打量著這個人。


    嘉文三世道:“這就是加害閣下的罪魁禍首,他現在已完全交代了,請林羽閣下處置。”


    林羽騎著馬繞了一圈,來到被挑著這人的麵前:“你叫什麽名字。”


    “我叫李拓可·格倫。”


    “哦,格倫家的家主,之前在吉拉曼恩家的時候,威力克家的二兒子還跟你我提到過你這個叔叔呢,你看,咱倆也有點關係不是。”


    林羽笑嗬嗬道。


    誰知道那李拓可卻道:“我一人做事一人當,你就不要在我麵前假惺惺了。”


    林羽不迴答,伸出大拇指指著李拓可,左右看向旁邊的人,臉上一副感到很是可笑的表情。


    林羽左右看了看,周圍的德瑪西亞人都笑不出來。


    林羽見眾人不笑,輕鬆道:“沒意思,放了吧。”


    一邊說著,一邊夾緊馬肚,不管身後的大部隊和身前的國王,一個人穿過國王三人向著他們的身後走去。


    趙信聽到林羽的話,果真就將李拓可放了下來,李拓可跪在地上,看著遠去的林羽,聲音震顫道:“你不殺我嗎?你會後悔的!我肯定還來殺你!”


    林羽無所謂的擺了擺手,繼續怡然自得的欣賞著雄都近處的風景,向著城內走去。


    嘉文三世黑著臉調轉馬頭,去追林羽。


    雄都的居民們,見林羽一個人騎馬過來,原本提前準備好的撒花也忘了撒,等到嘉文三世和趙信追上來的時候他們才撒花。


    就在這時,一聲哀嚎傳來,嘉文三世勒馬轉頭,卻看嘉文四世手提寶劍,身染鮮血,他的馬前,李拓可早已一劍封喉。


    老國王看著染血的皇子,臉色更黑了,再轉過頭,卻發現林羽連頭都沒迴,繼續自顧自向著城內走去。


    老國王看向趙信,趙信十分凝重的搖了搖頭。


    嘉文三世輕輕閉上雙眼,長歎了一口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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