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師爺說了聲沒有,便將韓步升帶到了鍾餘的書房前。


    「大人。」白師爺敲敲書房的門,低聲稟告道,「知州韓大人來了。」


    裏麵窸窸窣窣的聲響似乎停了片刻。韓步升和白師爺同時心裏打起鼓來,尤其是韓步升,莫名感到了些懼怕。


    鍾餘沒有讓他們等太久,道:「讓他進來。」


    白師爺比了個請的姿勢,韓步升深吸一口氣,推門進去了,白師爺在外麵將門關好。


    鍾餘正坐在書桌前拿著本書看,韓步升進來姿勢動都沒動一下,也沒忘他這邊看,隻閑閑道:「韓大人深夜造訪,有何貴幹?」


    韓步升聽不出鍾餘話中的情緒,可也不想再繼續繞彎子,咬咬牙,直接道:「還請大人救救下官。」


    鍾餘像是終於注意到了他,將視線投在他身上,一臉費解:「哦?救你?我該如何救?」


    鍾餘將視線重新挪迴書上,漫不經心道:「韓大人,你犯的可是能誅九族的罪,讓本官救你,除非本官這顆腦袋也不要了。」


    韓步升額上冒汗,聽見誅九族三個字腿一軟,直接跪在鍾餘麵前:「鍾大人,下官那是鬼迷了心竅,並非有意去炸水壩,懇請大人看在下官以往兢兢業業,並未作出有傷百姓的事情,救救我吧。」


    鍾餘聽他懇切到快要聲淚俱下的神情,終是忍不住歎氣,「罷了,往年你對本官也是有心,看你去送死,本官也是於心不忍。」


    韓步升聽此不禁喜形於色,直覺自己有救了。


    鍾餘扶起韓步升,安撫道:「這樣吧,你先在安京住下來,切記,不可讓王爺發現了。」


    韓步升忙不迭地點頭:「這點下官知曉。」


    鍾餘嗯了一聲,道:「至於你信中說的遊方道士,本官倒是有他的消息,倒時你把一切都推在他身上,本官自有辦法保你。」


    韓步升沒想到自己一直找不到的道士竟然被鍾餘找到了,這下更是喜出望外:「多謝大人,多謝大人。」


    鍾餘微微笑了笑,意味深長。


    韓步升走後,鍾餘立時斂了笑,將白師爺叫進了書房。


    「看住韓步升,別讓他跑了。」鍾餘吩咐道,「你去把林家的事情辦妥,然後把一切罪責全部推到韓步升的身上。」


    白師爺一驚,連忙穩了穩心神,道:「大人,可韓步升並不知曉徐府還有那些事情,若是全部推到他身上怕會引起懷疑。而且……」


    白師爺沒往敢往下說。韓步升往年沒少拿奇珍異寶和金銀財寶來賄賂鍾餘,把一切罪責推到他身上,韓步升為了保命,必將會把鍾大人咬出來,王爺若是連根帶泥一起拔起,他們誰都跑不了。


    鍾餘看穿白師爺色心思,安撫道:「本官已經讓孫姨娘做好了準備,將之前在徐府的東西放在他的府裏,就算他有百張嘴,也解釋不清。倒時再來個畏罪自殺,死無對證,本官也不怕他把我供出來。至於本官,左右不過是些財物,本官將其全部捐出,抵了過錯,最壞不也會是像他韓步升一樣要殺頭。」


    鍾餘又道:「韓步升是救不了了,不如讓他幫我一把,也算是死得其所了。」


    白師爺低低應了一聲,連夜出了知府大門,暗暗地往林家的方向去。


    白師爺辦事很有效率,不出一天,林家便有消息傳出,林家當家林覺聲突然患了重病,下不來床。林家書香世家,老爺子門生眾多,安京城裏的大夫自發地為其看病,出門時卻都麵色凝重,朝林家大爺搖了搖頭。


    不等大夫想出辦法,林老爺在一天夜裏忽然撒手人寰,沒了生息。


    一時間林府滿府哀痛,安京城內林老爺子的學生哭著來送老師最後一程。


    鍾餘也在其中。吊唁完後,他看著林老爺子安靜的臉色,心驀地放鬆了些。然而轉頭看到邊上哭得淚流滿麵,眼睛紅腫的徐彩兒,鍾餘的心又是突突兩跳。


    鍾餘看徐彩兒的神情太過專注,林家大爺不由多看了幾眼。然而這一看之下卻是悚然一驚。


    鍾餘看徐彩兒的眼神,像是淬了毒一般。


    林大爺暗暗收起心神,正想轉移鍾餘的注意力,不想他直接告辭,說是府衙裏還有急事。林大爺挽留未果,看著他急匆匆的背影卻越來越膽寒。


    楚靖祺一直留意著鍾餘的一舉一動。饒是他在縝密,也沒料到鍾餘喪心病狂到連對他有恩的林覺聲都敢殺。


    楚靖祺讓楚刀順著林覺聲死亡的事情往下查,不多久便知道了徐彩兒手上的信和名單。


    「韓步升呢?」楚靖祺不由想到下麵傳上來的消息,韓步升已經到了安京,甚至見過了鍾餘。思及徐府和林覺聲的下場,楚靖祺毫不懷疑下一個就是韓步升。


    楚刀在一旁道:「鍾餘將他安排在災民安置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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