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九姨娘說到後來麵上露出自責與愧疚來,好似一位對客人招待不周的主人。


    徐夫人看著十九姨娘的裝模作樣,未置一詞,根本沒把她放在眼裏,她目光直直地看著徐員外。


    十九姨娘指尖微微蜷縮,徐夫人無視她的態度讓她心中有氣,可到這份上,衝動並不能解決問題,她委屈嬌柔地喊了徐員外一聲:「老爺。」


    短短一聲卻令人聽著她才是受欺負的人。


    徐員外咳了咳,試圖打破他與徐夫人之間的沉默對峙,緩了口氣,道:「夫人,有話我們迴去說。」


    徐夫人聞言冷聲道:「有什麽話不在這兒說?」


    徐夫人目光如炬,看的徐員外莫名心虛。他下意識地往十九姨娘那邊看了一眼,連他自己都沒注意到那眼神裏帶了絲求助。


    徐夫人嗤笑一聲,道:「徐江河,你看她幹什麽?怎麽,有了新歡就忘了舊愛,你就是這麽報答我林家的恩情的?」


    徐員外最恨有人拿林府曾經對他的資助當做談料,平常人說一句徐江河都會冷了臉,更何況這話由徐夫人說出口,仿佛是直接扒了他的臉皮放在地上踩。


    種種情緒最後化為煩躁的怒氣,以及被人輕視的羞辱,可徐員外不敢直接衝徐夫人發脾氣,隻好借著躲在徐夫人身後的徐彩兒指桑罵槐:「你躲什麽躲?半夜三更闖到你姨娘的屋子裏來,你還當我是你爹嗎?我看你就是被人寵的無法無天,沒人教訓你,爹今天就好好罰你,看你還敢不敢仗著寵愛身份胡作非為!徐來,去,把小姐關進祠堂。」


    「徐江河,你敢!」徐夫人厲喝,她哪裏不知道徐員外借著女兒來指責自己對女兒的放縱,當下不甘示弱道:「徐江河,你今天要是把彩兒關進祠堂,我就讓你寶貝的人明天出不了這個屋子。」


    被威脅,徐員外氣的臉發白,低聲怒吼:「林容,你不要太過分,明明是你把孩子溺愛的膽大包天,我作為父親,罰她天經地義,讓她懂懂什麽叫尊卑有倫!」


    徐夫人氣極反笑:「為了一個戲子教訓嫡親女兒,徐江河,你是根本沒把我放在眼裏。你以為你幹的那些勾當我不知道?十九姨娘,哼,怕是虛名吧。」


    徐員外神色一變:「你!」


    徐夫人看徐員外的臉色就知道自己的猜測成真了。從她沒有見過十八位姨娘的麵容,以及西南院子誰都不能進來開始,她就隱隱懷疑這些人被徐江河給控製了。之後十九姨娘的露麵,卻是唯一的例外,這讓她心中越發篤定。


    十九姨娘皺起了眉,委屈又故作堅強道:「夫人,我知道您瞧不起我。我雖然是戲子出身,身子卻是清清白白的,雖然比不上您和老爺的明媒正娶,可好歹也是正經進的徐家門。夫人,林府德高望重,門楣清正,夫人你何必像市井婦人一般,同我一般計較。」


    「十九姨娘,你也別同我裝可憐。」徐夫人不為所動,繼續說,「我林府如何你沒有置喙的資格,況且林家絕不會有姨娘當府,和你一樣主次不分。我雖不知你們在底下幹什麽事情,不過徐江河,我可不是傻子,你當我沒有你的把柄麽?」


    這下不止徐員外坐不住了,連十九姨娘都忍不住流露出危險的神色來。


    「你想怎麽樣?」徐員外咬牙切齒,他既不能對徐夫人下手,又不知徐夫人手中的把柄是何物,隻能咬牙問道。


    徐夫人微仰著下巴,道:「彩兒讓我帶走,今晚之事,我保證,隻有在場的人知道。」


    「夫人。」十九姨娘不再故作可憐,看著指甲上的鮮紅蔻丹淡淡道:「你知道什麽人才能守口如瓶嗎?」


    十九姨娘抬眼看她和徐彩兒,眼神凜然。


    徐彩兒被她的眼神嚇得往後躲,徐夫人護著她,即使心裏打鼓,麵上強自鎮定:「怎麽?十九姨娘終於露出真麵目來想殺人滅口了?今天我敢踏進這個屋子,十九姨娘你當我沒有後路的嗎?實話告訴你,若是我今夜走不出這個院子,明天安京就能知道是誰下的毒手。」


    十九姨娘聞言皺起眉,徐員外也有些慌了神,僵硬地扯出一絲笑:「夫人你這說的什麽話,我相信夫人的為人,今夜的事絕不會傳出去。」


    「那我和彩兒可以走了嗎?」徐夫人問道。


    「可以。」徐員外連連點頭。


    徐夫人鬆了口氣,帶著徐彩兒往外走,孟欣然見機立馬跟上。


    「等等。」十九姨娘突然出聲,手指點著孟欣然,道,「她留下。」


    一瞬間,眾人的視線全部集中在孟欣然身上。孟欣然心一緊,今晚若是不能從這屋裏出去,她怕是永遠出不去了。她方才托大了,沒有想到十九姨娘才是主導徐員外的人。


    咬了咬牙,孟欣然當機立斷,撲通一下跪在徐夫人麵前,淚眼模糊地懇求道:「夫人,夫人,奴婢絕不會多嘴,您救救我,求您,奴婢給您磕頭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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