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病啊,問他哪個班的也不說,別以為他不說我就查不到了!”


    禮堂門口,負責進出口登記的兩個女生氣唿唿的看著瞿辰離開,對他的背影一陣破口大罵。


    葉空急匆匆的走到門口,對她們微微一笑,“剛才有個同學出去了是嗎?”


    “啊,對……他是哪個班的?我們正準備記他處分呢!”


    兩個女生眼睛一亮,立刻問起了葉空。


    這麽帥的男老師~~


    葉空繼續微笑,“他是二十二班的,叫胡辨,古月胡,分辨的辨,對了,他往哪個方向走了?”


    “那邊。”


    “謝謝啊。”


    “不用謝~~”


    兩個女生目送著他的背影離開,迴過神來,正準備在本子上記錄信息,結果猛然的反應了過來。


    這個胡辨……名字怎麽就那麽奇怪呢?


    ……


    葉空找了十幾分鍾,最終在教室五樓樓梯通往天台的地方,找到了瞿辰。


    自從上次金雪姿鬧了一次跳樓後,學校所有的天台不但都加裝了護欄,非上課時間都鎖上了。


    否則,現在瞿辰應該在天台也要琢磨著跳樓了。


    看到瞿辰蹲在樓梯上的身影。


    葉空總算是鬆了一口氣。


    特麽的,當老師可真是一種驚險刺激的職業啊,一不小心就會學生-1……


    “說說吧,那麽精彩的比賽不看,跑這裏來幹嘛來了?”


    葉空也不嫌髒,一屁股坐在了他的旁邊。


    趁著沒人,掏出打火機,先來一根。


    瞿辰沒有說話。


    他愣愣的屈膝,盯著腳下,整個人仿佛一根沒有靈魂的木頭。


    “幹啥啥不行,裝深沉倒是第一名。”


    葉空氣的在他背後拍了一巴掌,“麻利的說啊,再不說,你說我也不聽了。”


    “老班……”


    瞿辰迷茫的看著他,眼神空洞,“你說,為什麽,我隻是想做我想做的事情,為什麽就那麽難呢?”


    “是不是有些人生了孩子,就覺得孩子是沒有感情的木頭,孩子就是父母的附庸?”


    “是不是這個世界上,父母都是對的,因為我是孩子,所以我所有的一切都是錯的,我隻能聽父母的?”


    葉空聽他說完,拍了拍他的肩膀,“你父母的對錯,我沒有資格去評價,不過,我大概知道發生什麽了,你要去比賽的事情被你父母發現了,然後……罵你了?”


    “不是……區區一頓罵算什麽?從小到大我挨了他們多少罵?我幹什麽他們都不滿意!我幹什麽他們都看不順眼,我幹什麽好像都是錯的,我都不知道他們生我是為了什麽,我覺得他們需要的不是一個孩子,而是一具傀儡。”


    瞿辰嘶啞著聲音搖了搖頭,說起這件事情,聲音都在微微的顫抖,“他們……他們可以罵我的啊,他們明明可以罵我的啊,哪怕打我都行啊……”


    “可是為什麽……為什麽……為什麽要毀了我最愛的東西。”


    “為什麽要……砸了我的車?”


    最後一句,似乎痛到了骨子裏。


    瞿辰忍不住捂住臉,痛哭出聲。


    洶湧的淚水從他的指間滑落。


    男兒有淚不輕彈,隻是未到傷心處。


    那輛車,是他外公送給他最後的生日禮物。


    是他一點點吭哧吭哧的攢錢,親自盯著師傅給他換的配件,眼看著他從一輛普通的賽車,變成專業級賽車。


    他熟悉車上的所有配件,哪怕是一顆螺絲他都了如指掌。


    他操控車,就如同操控自己的身體。


    那不隻是車。


    那是外公對他最後的愛和念想。


    那是他夢想的羽翼。


    那是他靈魂的夥伴。


    那是他……親眼看著長大的孩子。


    ……


    聽著樓道裏瞿辰的哭聲,葉空也愣住了,他主要是確實也沒想到,為人父母可以把事情做的這麽極端。


    最近瞿辰在學校的表現已經算是不錯了,上課認真,作業……也還行,考試成績也提上去了啊。


    明明一切都在向著好的方向發展,為什麽還要把事情做的這麽絕?


    “行了,行了,別哭了。”


    葉空從兜裏掏了一會兒紙巾,掏了半天發現沒有,順手走到窗邊,伸出手去薅了一把樹葉子遞給他,“擦擦吧,哭的多難看?”


    瞿辰哭的太認真,腦仁都差點哭出來,鼻涕泡更是憋不住的往外冒,別說,確實很需要紙巾。


    他伸出手,接過樹葉……


    隨後……


    “噗——”


    震驚的從鼻孔裏冒出兩個大鼻涕泡來!


    “你……這是什麽啊?”


    他抓著手中的樹葉,無助的看著兩個鼻涕泡越來越大,想要用手捂又不敢,抓狂的咆哮,“我要紙!我要紙!”


    “聽到了聽到了,你吼什麽?”


    葉空掏了掏耳朵,“那不是沒有紙嗎?”


    “那你也不能拿這個糊弄我啊——”


    瞿辰激動的想弑師,卻不想激動的太過,悲劇眼睜睜的在他的眼皮子底下,不可逆轉的發生了……


    啪。啪。


    輕輕的兩聲。


    兩個圓圓的、透明的、風韻猶存的、顫顫巍巍的鼻涕泡……就那麽碎了。


    那一瞬間,瞿辰突然覺得,比起父母,葉空麵目可憎多了。


    葉空也覺得……嗯,有點過意不去。


    他快步下樓,“我現在就去給你找紙,你先忍一忍。”


    “我殺了你——”


    後麵的瞿辰已經完全忘記了傷心是什麽感覺,腦中隻有一個念頭——和葉空同歸於盡!


    葉空邊跑邊提醒他,“你打不過我的啊,別逼我出手啊!”


    “我當然打不過你,但我可以把鼻涕全唿你臉上!”


    “你你你——”


    這下子,葉空是真的無話可說了。


    他三步並做兩步,迴到了教室,砰一聲關上了教室的門。


    後麵來的瞿辰差點創死在門上。


    “瞿辰,你先冷靜一下,你好好的迴憶一下為師的優點——”


    “咚咚咚!”


    瞿辰在門口瘋狂的捶門,“你哪來的優點!你哪來的優點!你告訴我你哪來的優點!”


    “有的有的,你不記得了嗎?為師特別的有錢啊!”


    “你有錢你不給我紙!你有錢跟我有毛的關係!有本事你把門給我打開!”


    “當然有關係啊,我有錢,你被砸掉的車,我可以找人幫你恢複啊,就算不能恢複,再弄一輛一模一樣的,那也不是問題啊!”


    門口,砸門聲戛然而止。


    三秒鍾後,瞿辰平靜的聲音響起來。


    “老班,我覺得我倆之間的師生情還是很深厚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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