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距離上次見麵已過去了三年,但李明陽還是一眼認出了他來。


    三年的時間過去了,賢王身上的氣質沒變,但麵色卻明顯比曾經蒼老了許多。


    北洲這一帶遠離邊塞,更是個天高皇帝遠的地方,但大乾內憂外患的消息還是滲透到了北洲這一帶。


    在書院內,楚鶴遷幾乎什麽都不說,隻是安心教書,但在每個清晨後院的小課時間,李明陽還是能從楚鶴遷的一聲聲歎息中感覺出什麽來。


    此時大乾的局勢不太算好。


    想來,賢王也正是因為受到了其中的影響,才會在短短幾年之內衰老成現在這樣。


    而曾經那個站在街上的七歲孩童,如今穿著一身白色長衫,就這麽站在月光下。


    賢王還真是有些認不出了。


    他的語氣平淡,並沒有亮明自己的身份,在李明陽的身上打量了一下,便脫口問出一句來。


    “你既是來自北洲,那就應該對北洲一帶的消息多少有所耳聞,可聽說過北洲這幾年出過一個神童,名為李明陽嗎?”


    聽賢王這話,李明陽知道,王爺沒認出自己。


    如今王爺自己也是身著一身尋常的衣服。


    想來也是不想在外暴露了自身的身份。


    他不想用自己當年的事跡讓賢王對自己有所辯護。


    王爺既然沒認出來,那他也不要主動提起為秒:“略有耳聞。”


    隨後補充了一句:“但也隻是聽說,並無交集。”


    見眼前人也說不出當年那個神童的下落,賢王捋了捋胡子,眼底卻多了一絲失落。


    這過去的幾年中,大乾的局勢逐漸日下,不僅要抵禦外敵,還要小心朝中這些蛀蟲的算計。


    若不是國庫空虛,無法支援前線,朝廷也不願意為難一方百姓,可最終,百姓苦,國庫卻仍是空得很,最後收上來的不過是百兩千兩,大頭全部被攥在了層層的關係裏。


    這一次,皇上叫他前去尋訪幾州,也正是因為他與皇上本是一脈,皇族自會擁護王朝的一切。


    而此次出行,他才算是真正地認清了現實。


    北方一帶的稅收在上一次監察過後已經提升了許多。


    百姓們也算是能安居樂業,但仍無法解決大乾之難。


    每每此時,賢王便會想起當初站在街頭上的那個孩子。


    “年僅七歲,便能替一方百姓著想,擁有此等天賦,日後也應該是個了不得的人,若是他如今天賦為民,朝中或許能多一位賢臣啊。”


    賢王口中呢喃,再看李明陽,眼神中更多了一絲求賢不得的無奈:“算了,你先迴去吧。”


    方才賢王叫住李明陽,也不過是想打聽一下。


    如今什麽都沒聽見,這話也自然不好多說。


    誰知李明陽卻站在那,抱拳拱手。


    “大人,草民倒是覺得,您方才的話有些不妥。”


    賢王原本是要進門休息的,卻忽然聽見李明陽這一句,直接站住了腳:“什麽?”


    “天賦顧然重要,但這後天的努力更加重要,大人不應奢求擁有天賦的人能始終保持著當年的風采,而應該希望,他能有一番遠見,在擁有天賦的同時也要有不斷學習,不斷努力的能力,不然傷仲永的事會層出不窮的。”


    管事被李明陽這話說的出了一身的冷汗。


    他竟敢反駁此人!


    而更讓管事驚訝的,是賢王的臉上瞧不見半點怒氣,倒像是放著光。


    “嗬,你這話說的倒是沒錯,是本……是我說錯了。”


    “方才也不過是草民隨口一說,還請大人莫怪。”


    李明陽在和賢王行禮告別後,便轉身迴房休息了。


    曾經兩個人的屋子如今隻剩下了李明陽一人,沒有那麽多的算計,反而能讓他放下心了。


    他找出了真正的錢袋護在自己的懷中。


    這是自上次像是被偷後他便養成的習慣。


    呂暢不過是搶走了一個假的錢袋,如何能影響到他?


    這一夜,李明陽睡得很舒服。


    第二天天明,驛站的管事果然早早地便叫各位起床了。


    李明陽跟著其他幾人一起上了馬車。


    這些人大部分是來自北洲的不同地方。


    有人是第一次趕考,對外麵的一切都十分好奇,上了馬車便和四周的人攀談著。


    而有的則是考了幾次卻始終沒中,將所有的希望都壓在了這一次上,隻為了今朝能有機會翻身,改了自家的窮命。


    李明陽是幾人始終最小的。


    上車時其他人倒是給了他足夠的照顧。


    但李明陽深知,這些人若是進了京,就全是與自己競爭的對手。


    說的太多,反而會給別人留下對付自己的機會。


    李明陽幹脆找了一處安靜的地方,翻開了自己隨行的書靜靜看著。


    “嘿,都是這個時候了,還抱著一本詩經來看,這水平是如何考上進士的?”


    “臨陣磨槍,不快也光,多看看書倒是沒錯。”


    這些人的話或犀利,或滿是譏諷,但最終都選擇無視了李明陽。


    在搖搖晃晃的馬車上,李明陽自然是看不進去太多。


    這書無非是將其他人的交談阻斷的辦法。


    禍從口出,這道理李明陽太清楚了。


    在馬車離開的一個時辰後,賢王的房間才終於傳出了動靜。


    在叫來了管事,送來吃食後,賢王想起了昨天晚上那個站在院子裏的舉子。


    “倒是個有趣的人。”


    他叫住了管事:“今日出發的車隻有一趟?將名冊給我看看。”


    外出一趟,遇到個有趣的舉子,說不定迴京之後還能有緣再見。


    管事答應,趕緊折返了迴去。


    不多時,那名冊就被送到了賢王的麵前。


    那上麵清清楚楚地寫著每一個上車舉子的名字。


    而在最後麵,李明陽的名字赫然出現在紙上。


    當看到李明陽名字的瞬間,賢王的眸子陡然瞪大!


    腦海中也一下迴想起昨日那年輕舉子與自己說過的每一句。


    “原來如此,難怪他有這樣的勇氣,原來如此!”


    賢王將名冊拍在了桌上,隨後是哈哈大笑。


    “天賦加努力,那便是奇才了!我大乾終於等來一位賢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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