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瀟瀟眼中滿是愕然,仿佛從混沌夢境中陡然驚醒,一時間有些分不清現實與虛幻。


    她慌亂地環顧四周,發現此刻自己正躺在岸邊的圍欄前。


    周圍烏泱泱的全是一臉好奇的吃瓜群眾,他們裏三層外三層地將她圍住,眼中閃爍著按捺不住的興奮之色。


    交頭接耳的議論聲嗡嗡地傳入她耳中,每一個字都像針一樣刺著她的耳膜。


    顧瀟瀟隻覺臉上一陣刺痛,仿若被火灼燒一般,瞬間漲得通紅,滾燙的熱度仿佛要將她吞沒。


    她下意識地抬手捂住臉頰,手指尖都透著羞意的灼熱,那溫度一路躥到心底,攪得她心慌意亂。


    她眼神慌亂地左顧右盼,試圖從人群的縫隙中找到一絲逃離的可能。


    身體也不自覺地微微蜷縮起來,仿佛這樣就能躲開那些灼人的目光。


    “瀟瀟,你終於醒了!”


    趙佳琪在她身旁長舒一口氣,聲音拉迴了顧瀟瀟遊離的神誌。


    趙佳琪蹲下身來,一隻手輕輕搭在顧瀟瀟的肩膀上,眼中滿是關切與劫後餘生的喜悅。


    顧瀟瀟望向自己的好閨蜜,眼中還有一絲殘留的迷茫,如同清晨薄霧尚未散去。


    她囁嚅著,不敢置信地問道:“佳琪,我剛才真的……做了那些事兒嗎?”


    聲音小得如同蚊蠅哼哼,透著一絲無力與惶恐。


    趙佳琪嘴角噙著莫名的笑意,那笑意裏有調侃,也有對好友的無奈,連連點頭:


    “對啊,全都被人看在眼裏了,不僅說的那些情話,還有那個吻,可都表現得明明白白。”


    顧瀟瀟一想到剛才那一幕全落入旁人眼中,心情瞬間崩潰。


    越想,她的臉越紅,羞澀如洶湧的潮水般將她徹底淹沒。她感覺自己的臉像是熟透的番茄,紅得快要滴出血來。


    她萬萬沒想到,夢裏那些衝動的畫麵竟在現實中重演。


    她真的親了陸沉,還當著這麽多人的麵,還說了那些話?


    這這這......真的是這樣嗎?


    顧瀟瀟下意識地抿了抿嘴,唇上真切的紅腫與疼痛讓她的心猛地一顫。


    那觸感仿佛還殘留著,帶著一絲決絕與不甘。


    顧瀟瀟頓覺心涼了半截,先不說羞不羞人,陸沉會不會因此更為生氣?


    從此徹底不再理自己?


    她垂眸看向自己,身上不知何時已換上一身幹爽衣服,發絲柔順,還散發著一絲沐浴露的香氣,仿佛剛被精心清洗過。


    顧瀟瀟微微一愣,心底悄然浮起一個念頭:難道是陸沉幫她,不,是陸沉讓人幫她洗的頭發、換的衣服?


    這個想法剛一冒頭,她的心就像被羽毛輕輕拂過,泛起一絲難以名狀的漣漪。


    念及此處,她心中一驚,猛地扭頭向四周張望,尋覓那個熟悉的身影。


    沒想到,竟然真的讓她瞧見了!


    陸沉就靜靜站在不遠處,身姿挺拔如鬆,在人群中鶴立雞群。


    他身著那身一貫剪裁得體的深色西裝,衣角在微風中輕輕飄動,更襯得他身形修長。


    他的臉龐冷峻如雕塑,線條硬朗,深邃的眼眸仿若幽深得不見底的寒潭,此刻正靜靜地凝視著她。


    眼神裏麵似有幾分說不清道不明的意味,殘餘的冰冷尚未褪去,但卻也沒了先前的淡漠疏離。


    仿佛那冰冷隻是他與生俱來的底色。


    他就那樣靜靜地凝視著她,目光交匯間,似有千言萬語,又仿若隻是一片寂靜的深潭,讓顧瀟瀟的心愈發慌亂,卻又忍不住沉淪。


    周圍的喧囂仿佛在這一刻都成了背景音,整個世界好似隻剩下他們兩人。


    時間也仿若靜止,唯有顧瀟瀟那如鼓擂般的心跳聲,一聲接著一聲,在胸腔裏迴蕩。


    顧瀟瀟下意識地看向了陸沉的嘴角,那兒果然也有一些紅腫。


    就像是被人用馬桶塞子狠狠的吸了一口似的。


    不知道為什麽,顧瀟瀟此時此刻心裏突然湧現了這個想法。


    因為真的很像。


    陸沉那性感薄唇的一圈都紅了。


    可想而知她剛才親的有多麽,用力多麽猛烈......


    顧瀟瀟本已涼了半截的心瞬間如墜冰窖,徹底涼透了。


    完了,她竟然真的親了陸沉。


    他現在肯定氣得暴跳如雷吧?


    說不定還會當著眾人的麵,狠狠給她一巴掌。


    一想到這兒,顧瀟瀟的心慌亂得如同驚弓之鳥,眼淚不受控製地在眼眶中打轉,幾欲奪眶而出。


    她真的不是故意的,她真的以為那隻是一場夢,誰能料到夢裏的荒唐事竟在光天化日下成了真.......


    此時此刻,顧瀟瀟全然沒意識到,自己對陸沉已沒了往昔的驕傲,隻剩下永無止境的卑微, 甚至就連矜持都不在了。


    她的初吻就這麽沒了,還是在大庭廣眾之下,可她滿心憂慮的竟是陸沉會不會動怒,全然顧不上為自己的失態傷懷。


    簡直卑微到了塵埃裏。


    顧瀟瀟眼神中滿是驚惶與無助,慌亂地眨動著眼睛,雙手下意識地揪緊衣角,臉頰紅得發燙,心卻又冰涼無比。


    冰火兩重天之下,她嘴唇微微顫抖,囁嚅著,仿佛下一秒就要哭出聲來。


    顧瀟瀟掙紮著站起身,不顧心中亂麻般的思緒,也不管周圍人異樣的眼光。


    此刻她滿心隻有一個念頭:


    千萬別讓陸沉因她剛才的衝動生氣。


    她一步步挪到陸沉身邊,月光如水,灑在她柔弱的身軀上,發絲隨風輕舞,幾縷發絲淩亂地貼在她滿是淚痕的臉頰上。


    眼眸中閃爍的淚花,恰似細碎的月光,晶瑩剔透。


    她仰頭望向陸沉,眼中的怯意與期許相互交織,長長的睫毛上掛著晶瑩的淚珠,隨著她的眨眼,淚珠簌簌滾落。


    她就這樣凝視著陸沉,察覺到他眼神似乎沒了先前的冰冷,可心底的自卑卻讓她不敢確信。


    剛剛被陸沉的冷漠打擊得體無完膚,她現在根本不敢奢望他會突然轉變態度。


    顧瀟瀟雙唇微啟,聲音帶著哭腔,輕柔又顫抖:


    “對不起……我剛才不應該這樣對你。是我不好,你如果想罵我的話,就罵我吧……但你可不可以不要打我。”


    那模樣,就像一隻受傷後瑟縮在牆角的小獸,惹人憐惜,淒美至極。


    每一個字都仿佛耗盡了她全身的力氣,話音落下,她的肩膀微微顫抖,美眸微闔,揚起小臉,像是在等待命運的審判。


    陸沉微微挑了挑眉,眼神中透著幾分古怪與好奇,輕聲問道:“我為什麽要打你?”


    顧瀟瀟一時有些恍惚,還沒適應他這般輕柔的語調,愣了愣神,下意識地反問:“你……你不生氣嗎?”


    陸沉搖頭失笑,嘴角噙著一抹似有若無的笑意:“我為什麽要生氣?”


    頓了頓,他又接著說,“我又不吃虧,如果這樣還要生氣的話,那豈不是得了便宜還賣乖?”


    顧瀟瀟真的愣住了。


    眼睛睜得大大的,靜靜地望著陸沉臉上的那抹笑容,腦中一片空白,隻覺這一切仿若虛幻夢境。


    片刻後,她突然迴過神,像是要抓住這稍縱即逝的真實,狠狠掐了一下自己的手臂,用的力氣極大,疼得她倒吸一口涼氣。


    可隨即,她眼中迸射出驚喜萬分的光芒。


    是真的!


    這不是夢!


    陸沉真的沒生氣,真的在笑,是對著她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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