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倆既無勢力背景,又無顯赫聲名,在江湖上亦無甚威望,實無能力搶占山頭。故欲投靠頗具名望的晁蓋,這才在此地邂逅楊林。


    楊林僅需他倆在東溪村稍候十日,本就無去處並無不可。二人商議後決定等待楊林公務辦完歸來。楊林抱拳作別,命軍漢帶他倆至東溪村歇息。


    楊林繼續率眾搜尋宋江、梁山之蹤跡。楊林辦事用心,力求報答楊芝儲,其又善用方法,沿途查探。終覓得一路人馬,楊林疾行而去,果真是晁蓋等人。


    楊林翻身下馬,抱拳施禮:“晁天王,我家統製有幾句話托我轉達於你。”


    晁蓋拱手迴禮:“楊將軍但講無妨。”


    楊林道:“我家大人言,宋公明已獲救,望你們前往梁山腳下稍候數日,短則一二日,長則三四日,宋公明必至。此外,我家大人邀晁天王中秋至湖畔酒肆一敘。僅你二人,敢問晁天王可敢赴約?”


    晁蓋朗笑:“我晁蓋豈有不敢之理,既大人相邀,我必欣然應約,請將軍轉告,就說我晁蓋定然前往。”


    楊林抱拳上馬,疾馳而去。宋江既不在此路,方向便已明晰。他策馬狂奔,一路尋覓。行一日,方見一夥人緩緩前行。


    “你這黑廝一路上說得好好的,怎又與人起衝突。”戴宗忍無可忍,一邊斥罵,一邊手指戳著:“此乃逃命之際,何必與人爭執。”


    “嗬嗬嗬,好了院長,鐵牛亦是無心之過。我再行兩日便至梁山附近了。何必再責鐵牛,宋江死裏逃生,全賴諸位相助。隻恨宋江身負罪責,無法親見大人,當麵道謝。”


    花榮皺眉:“兄長又何必如此,既然大人肯出手相救,足見其視你為兄弟。我觀大人為人豪爽,亦有智慧,定能想方設法恢複兄長清白。”


    “指揮使大人,吾乃楊林,速來見你。”楊林遙遙望見花榮,高唿一聲。花榮目力亦是極佳,望見楊林笑道:“我家大人遣人來接應我等,哥哥稍候,花榮去去就來。”


    花榮驅馬趨前問道:“楊林賢弟,大人可是遣你來接公明兄長?”


    楊林頷首應道:“花將軍說的正是,宋公明兄長帶好漢速速上馬,我遣探子營送幾位至梁山泊。大人命你速歸大營見他,有要事相商。”


    花榮聞之,當即抱拳一揖,策馬折返與宋江辭別:“兄長,大人有令,命我即刻迴營。軍令如山,不敢有違,大人已遣楊林來接幾位。我想大人必有深意,且聽大人吩咐便是。”


    宋江微笑道:“賢弟既有軍務在身,盡管去忙便是。既然大人已有安排,宋江自當謹遵其命。去吧,後會有期。”


    花榮抱拳作別,策馬離去,楊林驅馬上前道:“周通得令即刻隨花榮迴營,不得有誤。”


    隨後抱拳一拜說道:“宋押司,前方換馬,隨我等一同前行。其餘人就地紮營,此乃一些銀兩,待軍中登州人馬通傳。”


    說罷,引宋江等人向前換得好馬,一同奔赴梁山泊。途中,楊林將大人之意告知宋江。見其神情落寞,楊林道:“大人尚有書信予你,然而需你等到了梁山之上,與晁天王再行商議。”


    宋江精神稍稍振作,數人一同馳往水泊梁山。終至梁山腳下,差小頭目駕船出來相迎。眾人皆坐船至金沙灘上岸。擊鼓鳴笛,眾好漢皆乘馬轎,迎上山寨。


    至寨門口,晁天王、吳學究、公孫勝、劉唐、阮氏三兄弟早已備好接風酒宴,眾人皆至聚義廳上,燃起一爐清香。晁蓋邀宋江為山寨之主,坐於首座。


    宋江豈敢受此大位,忙道:“哥哥此言差矣。哥哥本就是山寨之主,小弟怎敢僭越?況且諸位不辭辛勞下山救我,雖未得見,宋江也是憑此假信才得以逃脫。”


    晁蓋道:“賢弟,切莫如此說。若非賢弟冒那血海般風險救我等七人上山,何來今日之眾?賢弟當之無愧為山寨之恩主,此位非賢弟莫屬。”


    宋江道:“大哥,論年紀,兄長也長我十歲。宋江若坐了,豈不自慚形穢?”忽然宋江一拍額頭:“險些忘卻,楊統製有一書信,囑我上山後與諸位商議,且先看看信中所言。”


    然而,吳用取過書信一讀,眾人神色各異。吳用輕撫胡須,心中暗歎,終於還是等來了大人的手筆,這一招又準又狠,兩邊都被牢牢掌控。


    晁蓋沉聲道:“諸位頭領有何見解,盡可直言,晁蓋願聞兄弟們高見。”


    眾頭領拱手抱拳拜倒:“全憑哥哥吩咐。”


    吳用撫扇說道:“天王,依我之見,大人此舉乃是為我等備下兩條後路。若欲嘯聚山林,圖個逍遙自在,便可留於梁山之上。若欲建功立業,博取功名,日後招安,就往桃花山去。無論選哪條路,大人皆會庇護,隻要不違法亂紀,燒殺搶掠便可。”


    晁蓋轉頭看向宋江:“賢弟,對此事你有何看法?可有主意。”


    宋江拱手道:“哥哥,你我聯手,先將梁山發展壯大,再論此事也不遲。屆時自能看出各自心意。今日乃我等相聚之時,不如飲酒暢談,莫談這些可好?”


    晁蓋朗笑:“還是我賢弟所言甚是,如此我等便先開懷暢飲。來人,上酒!”


    眾人飲酒作樂,桌上的菜肴與東溪村晁保正家中的並無二致——大塊的肉,大碗的酒,以往宋江對此總是興致勃勃,今日卻有些意興闌珊。


    自江州歸來,他從鬼門關走了一遭,心境已然不同。那些曾經令他垂涎的粗獷菜肴,如今在江州精致風味的對比下,顯得格外粗鄙。


    宋江依舊是宋江,但也不再是原來的宋江了。招安不僅消除了他過去的困境,更為他打開了一個全新的世界——一個可以改變命運、晉升為正式官員的世界。這不僅是身份的轉變,更是他人生軌跡的徹底重塑。


    吳用凝視著宋江,眼中閃爍著深意的笑意。他籌謀已久,今日終於見到成效。若要躋身朝堂,招安是唯一的出路;而若要招安,唯有山東唿保義宋江,方能聚攏四方豪傑。公孫勝則靜靜地環視眾人,目光中帶著幾分審視與思索。他在觀察,觀察這些好漢們將如何抉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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