楊戩今日原本滿心歡喜,早已吩咐下人訂下蟹宴,廣羅天下珍饈佳肴,又要在樊樓,宴請諸多朝廷重臣,隻為了慶祝自己,收了個幹兒子。還差人往各個府邸,送去帖子,那一份得意與興奮,簡直要從眉梢眼角溢出來。


    可誰能想到,此刻他卻怒不可遏,腮幫子緊咬,眼睛裏仿佛要噴出火來,從牙縫裏擠出話來問道:“你是說,你僅僅才得了個從八品的官職?而且還是去種師道那裏戍邊?”


    楊芝褚忙不迭地,裝出一副惶恐的模樣,身體佝僂著,小心翼翼地站在一旁,聲音裏帶著幾分怯意迴答道:“孩兒前來,正是向父親大人辭行,即將前往西北述職。”


    楊戩強壓下心中那股怒火,深吸一口氣,沉聲道:“不必多言,你就安心去吧。這事兒自有為父給你安排妥當。”


    說到這兒,他抬頭高聲吩咐下人:“來人呐,去取五百斤镔鐵,讓製械所裏手藝最為精湛的工匠日夜趕工。打造十套絕好的鎧甲,還有十把長槍。此外,要他們把五十把,上等的弓箭也一並取來,要配齊箭矢。乖兒子,你帶著這些東西,去種師道那裏,在那邊自己用心,栽培些親信之人。至於花費方麵,你無需掛懷,自會有人為你掏腰包。哼!”


    兩人還在議事,管家匆匆跑來稟報:“太傅,童太尉前來拜訪,已經走進府門了。”


    楊戩聽聞,臉色瞬間變了,那張臉就像,被烏雲遮蔽一般,滿布愁容,然後便出去迎接。這變臉的速度,實在是令人驚歎不已。


    楊芝褚在一旁瞧著,心中大為詫異,心想哪怕是,一流的藝伎、名角兒,隻怕也難以做到,像伯伯這般瞬息萬變。


    隻見楊戩迎著童貫走進堂中。童貫生得相貌不凡,器宇軒昂,身材高大壯碩,濃眉之下,一把美髯飄灑胸前,乍一看,根本不像是太監的扮相。


    他一進堂中,便滿臉疑惑地問道:“楊太傅,今日你為何這般愁眉緊鎖,看上去好似滿心哀傷啊?”


    楊戩把楊芝褚喚到近前,手指著他說道:“這是老夫淨身之前,家中三弟的子嗣。一家之中總共就三個男丁,一個不幸早夭,一個整日遊手好閑,不務正業,唯有他乖巧伶俐,武藝也頗為出眾。老夫便將他收在身邊做個義子。隻是沒承想,近日他就要遠離老夫前往他處,老夫一時情緒有些失控罷了。”


    童貫聽後,眉頭微微皺起,心中明白楊戩這是話裏有話。這小子之前可是,救過自己的親眷啊,就在前幾日,自己還親手寫了委任狀,讓他前往金陵押運花石綱迴京。


    到時候隨便給他記個功勞,再把他放到殿前司,做個執掌司儀的武官,這職位既清閑自在,又能夠常常在官家跟前露臉,這是一招妙棋。


    如此一來,既能試探高俅的態度,又可以拉近和楊戩的關係。怎麽迴事呢?難道這件事情出了岔子?想到這裏,他沉聲問道:


    “太傅,你這消息是從何而來的啊?這孩子,老夫可是特意叮囑過,要留在京都的,授予他從七品武節郎之職,專門負責從金陵押解花石綱迴京之事,公文可是老夫親手所寫。這話聽得老夫,有些摸不著頭腦啊!”


    楊戩擺了擺手,吩咐下人取來文書,遞給童貫:“太尉您看看,老夫又怎敢欺騙您呢。小兒近日就要啟程,遠赴西北述職,要在種師道將軍麾下任職去了。”


    童貫接過文書一看,頓時大驚失色。他心中暗自思忖:何人竟如此膽大妄為!自己親手書寫的文書,竟然被篡改了。況且,且不說別的,這孩子可是楊戩的幹兒子啊!同為宦官,他自然明白這其中的分量。


    再說了,他執掌西北指揮權,對西北的情況,也是極為了解的。自從官家登基以來,種家軍和禁軍屢屢,對西夏用兵作戰。


    時至今日,不要說一個八品的基層軍官,就算是五品官職的將領,也不知道多少戰死沙場。這簡直就是在,把楊戩往死裏得罪啊!須知現在宮中內務,都是楊戩一人說了算。就連蔡太師上報朝政,都要來這邊坐一桌,問問官家心情。


    童貫一看公文印章,頓時明白過來,原來是高俅,草雞剛剛變鳳凰,未經磨礪不知天高地厚。好吧,正好借機敲打敲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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