孫華見大家都不說話了,成了自己的主場,開始口若懸河,說自家女兒多麽多麽優秀,多麽多麽出色。


    宋祿拽了孫華一下,朝著沈蔓西遞個眼神,“別說了!”


    當著剛剛離異的人麵前,誇自家女兒,這不是擺明打沈蔓西的臉?


    孫華用胳膊肘聳開宋祿,繼續道,“靜雨過幾天就到家了,她說給家裏人都帶了禮物!這孩子,就是孝順,不管走多遠,心裏一直念著家裏人。”


    沈蔓西垂下眼簾,默默吃鬆子,一言不發。


    她知道,孫華在說她,三年來住的不遠,卻從不迴家。


    她不是不想迴來,而是……


    吳芳吐了一口瓜子皮,“她出國留學的機會是西西讓給她的,沒有西西,她能有今天嗎?”


    孫華氣得站起來,“那也是我女兒知道上進!沒有本事,誰都能讀博嗎?”


    “是!我們都知道你家靜雨出色,行了吧?”吳芳懶得和孫華吵嘴,將剝好的一把瓜子仁放在沈蔓西手裏。


    “別理她,她就知道顯擺!故意刺激人!”


    “二嫂,我可沒有不疼西西的意思!你別挑撥離間!我是實事求是!”孫華還要說,被宋老夫人瞪了一眼,重重坐迴椅子,扭著臉不說話了。


    劉玉見氣氛凝固,身為長嫂,趕忙活絡氣氛,張羅著給沈蔓西收拾房間,大家早點睡。


    沈蔓西的房間在她迴來的路上,兩個舅媽就開始收拾了。


    大舅和二舅有各自的房子,三舅結婚晚一些,一直和外婆同住,婚後便也住在了一起。


    沈蔓西的房間在一樓,宋老夫人的隔壁,朝向好,房間也夠大,原本一直原樣未動。


    最近宋靜雨要迴來,孫華便把宋靜雨屋裏的鋼琴,畫架,古箏等一些雜物等都堆到沈蔓西的房間裏。


    大家都以為,沈蔓西三年沒迴來,不會迴來了,孫華往沈蔓西房裏塞東西,不想引起家人不睦,便也沒說什麽。


    誰都沒想到,沈蔓西會忽然離婚。


    收拾的比較倉促,床單被罩都換上新的,就是一些雜物還沒來得及搬出去。


    劉玉和吳芳要搬走,被沈蔓西阻止。


    這裏已經占了,何必重新收拾,她沒打算留下來長住,搬來搬去徒增三舅媽不快。


    周薇被安排到客房。


    沈蔓西洗漱後,換上之前的睡衣,望著熟悉的房間,心中感慨萬千。


    她也以為不會再迴來了。


    可世事無常,兜了一圈又迴到了原點。


    門外傳來孫華的聲音,她正和三舅在搬鋼琴到宋靜雨房間,孫華忍不住抱怨。


    “誰知道她會離婚迴來住?我也不是故意占她的房間!靜雨三年沒迴來了,我也是想她住的寬敞舒服些!”


    “行了,就你話多!這裏是西西的家,她不迴來,你讓她去哪兒住?”宋祿道。


    “宋祿,她姓沈,不姓宋!就算家裏的兩座山是她母親生前買下來的,可宋家的家業都是我們不辭辛苦打下來的!不能因為兩座山是她母親買的,宋家的一切都是她的吧?沒有我們幹活運做,山上再多好東西,都是擺設!”


    “你怎麽又扯到這事上?小妹活著的時候,本就是家裏的大股東,她現在不在了,她的股份就是西西的!是這個家的一份子。”宋祿道。


    “她又不姓宋,早晚都要嫁出去,靜雨才是宋家的親孫女!憑什麽厚此薄彼?隻因為我沒能給你生個兒子嗎?”


    “你!你無理取鬧,沒人厚此薄彼!你不要得了便宜還賣乖!”宋祿不會吵架,氣得直歎氣。


    “我賣乖?我怎麽賣乖了?家裏人偏心,還不讓我說!她離婚迴娘家住,多丟人啊!你們不嫌丟人,我都嫌丟人!既然都心疼沈蔓西,等靜雨迴來,我們娘倆收拾收拾從家裏搬出去好了!”孫華吵得聲音越來越大。


    宋老夫人一把推開門,喝道,“西西離婚,又不是西西的錯!是季家不是人!我看誰敢說西西丟人!我還沒死呢!這個家有我一天在,就有西西的一席之地!”


    老夫人一出來,孫華當即不敢吵了,小聲嘟囔,“媽,我就是心直口快,我沒有別的意思。我就是……就是心疼靜雨。”


    “怎麽?西西迴來,靜雨要去睡大街了?你不要小題大做,別以為我不知道你是什麽心思!”宋老夫人被氣得不住咳嗽起來。


    沈蔓西連忙推門出去,幫外婆順了順背,然後對孫華說。


    “三舅媽,忘了告訴你,我在京都買了房子,迴來陪外婆幾天就會迴去,我不會占靜雨妹妹任何地方,您不用和三舅吵!”


    孫華一陣尷尬,扯了扯唇角,“西西啊,三舅媽沒有不讓你迴來住的意思。”


    沈蔓西不想聽孫華狡辯,故意吵的那麽大聲,不就是想讓她聽見嗎?


    何況這些話,孫華三年前就說過了。


    從小到大,孫華怕她搶了宋靜雨的寵愛,她學鋼琴,她讓宋靜雨也學,她學古箏,宋靜雨又學古箏。


    後來沈蔓西喜歡上畫畫,她又讓宋靜雨學畫畫,還考入同一所大學。


    從小到大,孫華人前人後沒少給她擺臉色,說些難聽的話。


    什麽她是外姓人,是家裏的客人,別以為外婆舅舅寵愛她,都是看在宋怡君為家裏出錢的份上。


    媽媽過世後,孫華愈發過份,經常旁敲側擊,說她有自己的家不迴,賴在外婆家不肯走。


    三年前,沈蔓西沒打算那麽早結婚,她想出國深造。


    出國名額隻有一個,孫華希望她把機會讓給宋靜雨。


    沈蔓西本不想的。


    孫華卻說,“你從小住在外婆家,全家上下待你不薄!你父親另娶,你無家可歸,是我們收留你!你到底姓沈,不姓宋!你應該懂得感恩,報答宋家。”


    那一刻,沈蔓西有一種非常強烈的衝動。


    她想有一個屬於自己的家。


    如同著了魔,不顧家人反對,和季默言領了證。


    她不要婚禮,不要酒宴,隻為有一個家。


    可最後,季家也不是她的家。


    沈蔓西仰起頭,忍住眼角酸熱,攙扶外婆迴房。


    “西西,你別理她,她就是碎嘴子!總是喜歡挑撥離間!你三舅當年是為了救你大舅和二舅,傷了身體,你三舅媽心裏有怨氣,總覺得我們一家人對不起她,有的時候她發發牢騷,都沒人理她!”


    “外婆,我沒介意!”沈蔓西垂著眼眸,努力保持微笑,眼角卻是濕潤的。


    “那就留下來多住幾天,好好陪陪外婆。”


    沈蔓西扶著外婆躺下。


    老夫人今天動了真怒,一直咳嗽,沈蔓西喂外婆吃了藥,給她蓋好被子。


    “外婆,我還要工作的,最近談了個項目!不能一直耽擱。離婚了,要開啟自己的新生活,我總不能遊手好閑,坐吃山空吧!既然打算好好生活,首要要做的就是好好工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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