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記憶最深刻的,是一次學校讓買削鉛筆的小刀。


    她晚上迴到姑姑家,便跟姑姑說了:


    “姑姑,老師讓我們買小刀。”


    “買個小刀?多少錢啊?”


    “兩毛。”


    晏珍沒說什麽就答應了。


    “媽!我要買自動鉛筆。”


    晏汐兒看到了不太舒服,大聲說。


    晏珍從口袋裏掏出一把錢,從裏麵抽出一張給了晏汐兒:


    “給你一塊錢,你明天帶著小柳去買。”


    “好,知道了媽。”


    晏汐兒立馬開心的說。


    第二天,晏汐兒確實帶她去了小賣部。


    她買了一支五毛錢的自動鉛筆,上麵還掛著當時最流行的吊墜,還有一包辣條,但沒有給她買小刀。


    她很焦急,輕輕拉著晏汐兒衣角,靠近晏汐兒小聲的說:


    “姐~我要買小刀~”


    晏汐兒沒有搭理她,她已經五年級了,教室在三樓,覃小柳肯定不敢跟著她,她拿著東西付了錢離開了小賣部,去了教學樓,覃小柳也隻好跟著離開,去了自己教室。


    下午放學迴家,她站著趴在炕邊寫作業,頭頂是黃色的燈光搖搖晃晃。


    晏汐兒脫了鞋整個人趴在炕裏麵,頭朝外,雙手撐著身子,左顧右盼的寫著自己作業,晏珍坐在炕裏麵納鞋墊。


    晏汐兒突然對晏珍說:“媽,有刀嗎?我要削鉛筆。”


    “小柳,你不是買了嗎?你小刀呢?”晏珍抬頭看著覃小柳。


    “我要買,我姐沒給我買……”


    晏汐兒一直盯著她,她莫名的覺得有點害怕,聲音虛虛的說:


    “媽!她胡說,我給她買了,她騙人!”


    晏汐兒厲聲道,一臉委屈的看著覃珍。


    覃珍瞪著覃小柳,毛沒長齊就敢撒謊,還冤枉人?


    “你老實說,你到底買沒買?你的小刀呢?”


    “我沒胡說沒騙人,就是我姐沒給我買,我跟我姐說了,我讓我姐買,我姐沒有理我。”


    她趕緊解釋,認真的向覃珍說著當時的場景。


    “你這慫娃,還不說實話,皮緊了是吧?”


    但覃珍明顯不信,認為她還撒謊,她直接甩下手中的鞋墊,從炕上下來,居高臨下的站到覃小柳麵前。


    “說不說,你到底把小刀放到哪裏去了?”


    覃珍身高一米七,高大的身影籠罩著覃小柳,覃小柳站在覃珍的身影下渾身不自覺的顫抖。


    看著姑姑狠厲的眼神,嚇得她不停的重複,她哽咽的說:


    “姑姑,是我姐沒買,是我姐沒買……”


    覃珍暴怒,看覃小柳死性不改,她直接從案板上拿起切菜刀,走到炕邊,拽著覃小柳的一隻胳膊,拉著她就往案板上放,


    “你再不說實話,我就把你的手指頭剁下來,你說不說……”


    她嚇得大叫,她屁股撅著使勁往後墜,一隻手被姑姑抓著,看著姑姑拿大刀要切自己的手,她另一隻手極力地想從炕上抓著什麽。


    她害怕極了,不知道該怎麽辦,她隻能不停的哭喊,用力的想往後跑,她恍惚間迴頭看到表姐就趴在炕上,一言不發,神色淡然,看著她大哭大喊,和害怕。


    ……


    這個噩夢伴隨了她二十多年,每次想起她都好恨!


    可是長大後,不論表姐還是姑姑,對她的家人對她都很好的,覃小柳這一生最在乎的就是覃奶奶了,她們對覃奶奶更是格外的好,自己家裏出了事,也是忙前忙後的幫忙……


    後來,變成了大人,她也沒了恨了。


    !!!!!!!


    但是!現在晏汐兒可不是長大後的她!現在的她就是個小惡霸!


    ……不知道晏汐兒能不能看在她乖巧又嘴甜的份上,不打她!


    聽說她姐小時候就挺胖的!她這小胳膊小腿如何承受得住她那結實的身軀啊!


    趁這幾天,她必須先把家裏人的心盡力歸攏在自己身上。


    自己剛來一年,哪裏比得上人家來了五年了呀,作為兩家中的唯一一個小娃娃,還被獨獨寵愛了五年!


    更何況,覃爸不僅本身就喜歡軟軟糯糯的小孩兒,還對覃珍有些愧疚,對著晏汐兒很是愛護!


    覃凱吃完飯抱著小柳兒,去了前院的房子裏,這是他結婚前就蓋得磚瓦房。


    他結婚又買了電視,自行車。


    雖然這配置在整個村裏都是數一數二的,但他們家因為他結婚弄得外賬,也是數一數二的……


    “過幾天去你姐就來了,小柳兒開不開心啊?到時候你就有人玩兒啦。”


    ……你要是即將挨打你開心不?


    “爸爸,姐姐,打打…怕~…”


    先打個預防針再說,覃小柳小手捧著肉嘟嘟的小臉,眨巴著眼睛看著覃凱,眼裏閃著淚花。


    “哎呦~小柳還記得呐?”


    覃爸驚訝的望著女兒,她不會還記得她之前被打的事吧!!小孩兒記憶力這麽好的嗎?


    “嗯?…… 嗯嗯~打……疼~”


    覃小柳疑惑?什麽還記得?想不通,管他呢。


    覃小柳用力的點頭,表示自己的害怕和委屈。


    “小柳放心,你姐來了我說她,不會讓你姐再打你了。”


    啊,原來自己小小年紀就已經挨過打了……


    覃凱驚訝於女兒的記憶力,還以為小孩不記事呢,小孩打鬧多正常,誰知道幾個月的事,小柳現在還記得。


    不過他也沒多放在心上,直接抱著女兒進了屋子裏。


    前院的磚房很新,這是一個四進房,房子三分之二處用一麵牆做了一個格擋,隔牆右邊開了一個小門,用門簾掛了起來,將整個屋子分成一個主臥,一個客廳。


    客廳裏正對著門的,是並排的兩個翻蓋衣櫃,左邊放了一個嶄新的縫紉機,旁邊是一個圓形化妝鏡,鏡子下麵並排放了兩個小櫃子,中間是個抽屜式的椅子。


    左邊的牆麵,還是兩個長方形的矮櫃子,上麵還放著銀色的長方體的收音機!


    緊挨著就是兩個豎立衣櫃,櫃門鑲嵌著一個全身鏡。


    挨著門的這麵牆放了一個棕黃色的沙發,占了半麵牆的長度,看著就很軟很舒服。


    客廳裏放眼過去,新買不久的家具皆是棕色,看著生機勃勃,複古風滿滿。


    右邊是靠主臥的半麵牆,放置著一個老式擀麵櫃。


    這配置!感覺自己家,好像,看著,有點“富”呀!


    掀開門簾進了主臥,一個大彩電映入眼簾,大彩電放在一個棕色的大櫃子上,將整個屋子又提升了一個檔次!


    左邊放置著一米八的雙人床,床頭木板也刷著油亮的棕色漆。


    整個牆壁,下半截刷了防止掉灰的綠色漆,上麵刷著白色的漆。


    右邊的牆壁開著兩扇四四方方的窗戶,玻璃還是綠色的,陽光照進來,映在電視的屏幕上打出彩色的光暈。


    覃凱把小柳兒放在床邊的椅子上。


    “爸把電視打開,小柳兒看電視好不好呀?”


    “好!好!爸爸真好~”


    覃小柳開心的答道。


    看著久違的大彩電,烤著燒柴的爐子,坐在自己心心念念的“家”,


    美好呀!


    什麽表姐,什麽惡霸,都往後靠,先享受一下再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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