龐銘澤,一位在公司裏兢兢業業的員工,最近接手了一個堪稱巨無霸的項目。這個項目就像一座沉重的大山,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連續數日的通宵達旦,讓他仿佛變成了一個不知疲倦的陀螺,在辦公室裏高速旋轉著。他的眼睛裏布滿了血絲,整個人像是被抽幹了精氣神,疲憊不堪,仿佛隨時都可能散架。


    辦公室的燈光在夜晚顯得格外刺眼,龐銘澤坐在辦公桌前,麵前的文件堆積如山。他的手指在鍵盤上飛快地敲擊著,眼神專注而疲憊。每一個字符的輸入,都像是在他的精力上又抽走了一絲。連續幾個小時的高強度工作後,他終於停下了手中的動作,靠在椅背上,長長地舒了一口氣。


    這天晚上,經過漫長的奮戰,初步方案終於完成。龐銘澤緩緩地從辦公桌前起身,隻覺得一陣天旋地轉。他伸出雙手,用力地揉著酸痛得好似要裂開的太陽穴,試圖緩解那難以忍受的疼痛。他的身體仿佛被灌了鉛一般沉重,每一步都邁得極為艱難。他拖著疲憊的身軀,一步一步朝著停車場挪去。


    停車場裏彌漫著一股淡淡的汽油味和潮濕的氣息。龐銘澤找到了自己的車,坐進了那往常熟悉又舒適的駕駛座。然而,此刻這個駕駛座卻像是一張柔軟至極的催眠床,困意如洶湧澎湃的潮水,一波接著一波,無情地向他襲來。他的眼皮愈發沉重,意識也漸漸模糊起來,隻是靠著身體的慣性,麻木地握著方向盤。


    車子緩緩駛出公司園區,匯入馬路上那川流不息的車流。街邊的路燈一盞盞晃過,昏黃的光影斑駁地灑在龐銘澤臉上。他的眼睛半睜半閉,視線模糊不清。道路上的車輛來來往往,發出陣陣轟鳴聲。龐銘澤的意識在困意的侵襲下變得越來越模糊,他隻是機械地操縱著方向盤,跟著前麵的車輛緩緩前行。


    一開始,道路還是他每天上下班必經的路線,那些店鋪、路口,熟悉得就像自家客廳。他的腦海中不自覺地浮現出平日裏的景象,那些熱鬧的人群、明亮的燈光,與此刻的寂靜形成了鮮明的對比。可隨著困意越發濃重,周圍的一切似乎悄然開啟了一場邪異的蛻變。


    開著開著,龐銘澤隱約察覺到車窗外的景色不大對勁。原本熱鬧非凡、燈火輝煌的街區,不知何時竟變得寂靜無聲。那些平日裏熙熙攘攘的店鋪,此刻都緊緊關著門,黑黢黢的,玻璃上像是被歲月蒙上了一層厚厚的灰,看上去荒廢許久。他用力揉了揉眼睛,滿心都是疑惑,試圖喚醒自己那混沌不堪的大腦,可腦袋依舊昏昏沉沉,像是被一團迷霧籠罩。


    “我這是太累,出現幻覺了?”龐銘澤喃喃自語,聲音裏透著一絲不易察覺的恐懼。他的心跳開始加快,唿吸也變得急促起來。他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告訴自己這隻是因為太累了產生的幻覺。然而,那種詭異的感覺卻越來越強烈,讓他無法忽視。


    突然,前方莫名湧起一大團濃霧,濃稠得好似剛擠出來的牛奶。車燈奮力打出去,卻隻能勉強照亮眼前一小片地方。龐銘澤心裏“咯噔”一下,瞌睡瞬間跑了一半。他猛地坐直身子,雙手下意識地抓緊方向盤,放慢車速,小心翼翼地在霧裏挪動。他的眼睛瞪得老大,試圖看穿這詭異的迷霧,但眼前隻有一片白茫茫的霧氣,什麽也看不清。


    這時,車載廣播原本順暢播放的音樂頻道,毫無預兆地開始傳出刺啦刺啦的電流聲。那聲音尖銳刺耳,在寂靜的車內顯得格外驚悚。緊接著,一個冰冷、機械的聲音冒了出來,像是從無盡深淵傳來:“迴頭……迴頭……”


    龐銘澤嚇得渾身一哆嗦,手忙腳亂地去關廣播。可手指慌亂地按了好幾下開關,那聲音依舊持續迴蕩在狹小的車廂內。他的心跳如擂鼓般劇烈,額頭上冒出了細密的汗珠。慌亂之中,他眼角餘光瞥見後視鏡裏有個黑影一閃而過,像是個人形,卻又縹緲虛幻,好似一陣風就能吹散。他猛地迴頭,後座空無一物,可冷汗已經不受控製地從額頭冒了出來,後背的衣服瞬間被汗水浸濕,緊緊貼在身上。


    “什麽東西?”龐銘澤的聲音顫抖得不成樣子,心跳陡然加快,仿佛要衝破胸膛。他的眼睛不停地掃視著車內的各個角落,試圖找到那個黑影的蹤跡。然而,車內除了他自己,什麽也沒有。他的唿吸變得急促而紊亂,恐懼在他的心中不斷蔓延。


    車子繼續在霧裏艱難前行,每一秒都煎熬無比。沒一會兒,龐銘澤看到路邊站著個小女孩,穿著一身破舊的白色連衣裙,濕漉漉的頭發貼在臉頰上,眼神空洞得好似兩個黑洞,直勾勾地望著他。


    “這……這麽偏僻的地方怎麽會有個孩子?”龐銘澤眉頭緊鎖,心中充滿了疑惑和恐懼。本想停車問問情況,可心底有個聲音在瘋狂警告他別停,一種本能的恐懼攥住了他的咽喉。就在他猶豫的瞬間,車子已經緩緩駛過小女孩身旁,他透過後視鏡看去,那小女孩竟衝著他咧開嘴,露出一口黑黢黢的牙齒,臉上的皮肉像是腐朽的牆皮,隨時要脫落一般,陰森至極。


    龐銘澤心跳瞬間飆升到極限,一腳狠狠踩向油門,車如脫韁野馬般衝了出去。然而,這霧好像沒有盡頭,跑了許久,四周依舊是白茫茫的一片,他仿佛被困在了一個與世隔絕的混沌空間。更詭異的是,車窗外開始傳來若有若無的哭聲、笑聲,各種聲音交織在一起,像是有一群看不見的幽靈在圍繞著車狂歡,每一聲都直刺他的耳膜,衝擊著他脆弱的神經。


    “這到底是怎麽迴事……”龐銘澤的聲音帶著哭腔,他從未如此恐懼過。他的雙手緊緊地握著方向盤,指關節因為用力而發白。他的眼睛不停地掃視著四周,希望能找到一絲出路。然而,除了那無盡的迷霧和詭異的聲音,他什麽也看不到。


    不知過了多久,霧氣稍稍淡了些,龐銘澤發現自己身處一個完全陌生的小巷,兩邊的牆壁高聳陰森,地上滿是積水,車轍印歪歪扭扭,仿佛訴說著一些不可名狀的過往。他顫抖著掏出手機,想看看定位,手指慌亂地解鎖屏幕,卻發現手機沒有信號,屏幕上還時不時閃爍著詭異的光斑,像是有什麽東西在暗處窺視。


    “該死!”龐銘澤低聲咒罵,滿心絕望。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隻能坐在車裏,無助地看著四周。他的腦海中不斷浮現出各種恐怖的場景,讓他的恐懼不斷加劇。


    正發愁時,車前方突然出現一個佝僂的老太婆,她手裏拄著根拐杖,一步一步緩慢地朝車子走來。龐銘澤心急如焚,用力按喇叭,喇叭聲在寂靜的小巷裏格外刺耳,可老太婆也不停下,就這麽直直衝著車頭逼近。沒辦法,他隻好熄火下車,想勸老太婆讓開。走近了,才發現老太婆雙眼蒙著一層白翳,臉上皺紋深得像溝壑,透著一股腐朽的氣息。


    “小夥子,你咋來這兒咯?”老太婆聲音沙啞,像是砂紙摩擦,還透著股寒意,直直鑽進龐銘澤的骨頭縫裏。


    龐銘澤忙不迭地說自己迷了路,聲音裏滿是焦急與惶恐:“奶奶,我真不知道咋走到這兒的,求您指條出去的道吧。”


    老太婆嘿嘿一笑,伸出枯瘦的手指了指小巷深處,“往那兒走,就能出去咯。”


    龐銘澤趕緊道了聲謝,轉身剛要上車,卻聽老太婆在身後低語:“進了這兒,就難出去咯……”那聲音輕得像一片羽毛,卻重重砸在他心上。


    他當作沒聽見,迅速上車,朝著老太婆指的方向開去。可這小巷像是一座天然的迷宮,七拐八拐,越走越迷糊。車子又突然熄火,怎麽也打不著,無論他怎麽轉動鑰匙,發動機隻是發出幾聲無力的轟鳴,就再沒了動靜。


    龐銘澤絕望地捶打著方向盤,眼眶泛紅:“為什麽!為什麽!”就在這時,車窗外出現了一雙雙紅色的眼睛,在黑暗裏閃爍,隱隱約約還有爪子撓車的聲音,那聲音尖銳又急切,好似下一秒就要破窗而入。


    被困在車裏的龐銘澤恐懼到了極點,他蜷縮在座位上,緊閉雙眼,雙手死死捂住耳朵,腦海裏一片混亂,各種恐怖的念頭唿嘯而過。他的身體不停地顫抖著,心中充滿了絕望和恐懼。他不知道自己該怎麽辦,隻能祈禱著這一切快點結束。


    不知過了多久,當他再次小心翼翼睜開眼時,發現車窗外天竟然亮了,那些怪異的眼睛、陰森的老太婆、迷霧統統消失不見。車就停在他家小區門口,保安正一臉疑惑地敲著車窗問他:“龐先生,你怎麽睡在這兒啊?”


    龐銘澤失魂落魄地下了車,迴頭看那輛車,車身遍布泥汙水漬,像是曆經了一場慘烈的跋涉。他望著眼前熟悉又陌生的場景,仿佛昨夜經曆的一切隻是一場噩夢。可自己驚魂未定的狀態,還有那仍在狂跳的心髒,都在提醒他,那絕不是夢。他拖著沉重步伐往家走去,每一步都像是踩在棉花上,虛浮無力。心裏清楚,那個迷霧籠罩、怪事頻發的夜晚,已經在他心底種下了驅不散的恐懼種子,今後每一個走夜路的時刻,他都得和這份深埋的恐懼共處了,這份恐懼,或許會如影隨形,伴隨他漫長的一生。


    迴到家後,龐銘澤整個人還是恍恍惚惚的。妻子見他臉色慘白,忙迎上來問:“銘澤,你這是怎麽了?一夜沒迴,電話也打不通。”龐銘澤張了張嘴,卻不知道該從何說起,猶豫了半天,才擠出一句:“昨晚……昨晚開車遇到些怪事。”妻子眉頭緊皺,拉著他在沙發上坐下,催他詳細說說。龐銘澤便把那噩夢般的經曆一五一十講了出來,妻子越聽越害怕,臉色也變得煞白:“你是不是太累,產生幻覺了?”龐銘澤苦笑著搖頭:“我也希望是幻覺,可那種感覺太真實了。”


    從那以後,龐銘澤隻要天一黑,就不敢輕易出門。就算偶爾有事非得出去,也總是拉著妻子或者朋友一起。他的生活被那一夜的恐懼所籠罩,每一個黑暗的角落都似乎隱藏著未知的危險。


    有一次,朋友臨時有事爽約,龐銘澤站在家門口,望著黑漆漆的樓道,猶豫了好久,最終還是咬咬牙衝了出去。一路上,他神經緊繃,稍有風吹草動就嚇得渾身一抖。路過一個路燈下,突然一隻流浪貓竄出來,龐銘澤“啊”的一聲大叫,引得路人紛紛側目,他尷尬又恐懼,隻能加快腳步。這件事在小區裏傳開,大家看他的眼神都多了幾分異樣,可隻有龐銘澤自己清楚,那夜的恐懼已經刻進他的靈魂,再也抹不掉了。


    日子一天天過去,龐銘澤的恐懼卻沒有絲毫減少。他開始頻繁地做噩夢,夢中總是出現那個迷霧籠罩的夜晚,那些恐怖的場景不斷地在他腦海中迴放。他試圖通過工作來分散注意力,但每當夜幕降臨,那種恐懼就會再次湧上心頭。


    為了擺脫這種恐懼,龐銘澤決定去看心理醫生。心理醫生聽了他的講述後,認為他是因為過度疲勞和壓力導致了心理問題。醫生建議他多休息,放鬆心情,嚐試一些減壓的方法。龐銘澤聽從了醫生的建議,開始調整自己的生活節奏。他減少了工作時間,多花時間和家人在一起,還嚐試了一些放鬆的活動,如瑜伽、冥想等。


    然而,盡管他努力嚐試,那夜的恐懼卻始終如影隨形。他開始懷疑自己是否真的能夠擺脫這種恐懼,是否會一輩子被它所困擾。在這種恐懼的折磨下,龐銘澤的性格也發生了變化。他變得沉默寡言,不再像以前那樣開朗自信。他的工作也受到了影響,經常出現失誤。


    妻子看到他的變化,非常擔心。她試圖安慰他,告訴他一切都會好起來的,但龐銘澤卻聽不進去。他覺得自己已經陷入了一個無法逃脫的深淵,看不到任何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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