衙役粗暴地將餘瑤推搡進昏暗的大堂,手銬的冰冷觸感讓她心頭一凜。


    高堂之上,胡知府正襟危坐,兩撇八字胡隨著唿吸微微顫動,眼神渾濁,一看便知是個屍位素餐之輩。


    堂下,馬同行嘴角噙著陰險的笑,手裏拿著一包藥材,正滔滔不絕地控訴著。


    “大人明鑒!這餘瑤醫館,表麵仁心仁術,背地裏卻用違禁藥材牟取暴利!這包藥材,便是從她醫館搜出來的鐵證!”


    餘瑤看著那包藥材,眉頭緊鎖。


    這藥材的確是她醫館常用的,但絕對不是違禁品。


    她敢肯定,這其中定有貓膩!


    她剛要開口辯解,卻被一旁的劉師爺打斷。


    “大膽餘瑤!人證物證俱在,你還想抵賴不成!”劉師爺尖細的嗓音如同指甲劃過黑板,令人毛骨悚然。


    餘瑤注意到,劉師爺和馬同行之間眼神交流頻繁,其中暗藏的陰謀不言而喻。


    胡知府輕咳一聲,威嚴道:“餘瑤,你可認罪?” 餘瑤深吸一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冷靜。


    “大人,這藥材並非違禁品,而是……” 她話未說完,馬同行便搶先一步說道:“大人,她這是在狡辯!這藥材的來源不明,其中成分更是可疑,必須嚴懲!”胡知府被馬同行說得一愣一愣的,明顯已經被他牽著鼻子走。


    餘瑤感到一陣無力,在這昏暗的大堂之中,她仿佛置身於一張巨大的蛛網,任人擺布。


    “大人,”她再次開口,語氣堅定,“草民懇請大人徹查此事,還草民一個清白!” 胡知府正要下令,卻聽到大堂外傳來一陣喧鬧。


    一個粗布麻衣的漢子衝了進來,高聲喊道:“大人!草民要為餘大夫作證!” 他撲通一聲跪在地上,語氣激動,“我娘的病,就是餘大夫治好的!餘大夫用的藥,絕對沒有問題!”


    緊接著,又有人衝了進來,七嘴八舌地說著餘瑤的醫術如何高明,如何救人性命。


    堂內頓時亂成一團,胡知府猛地一拍驚堂木。


    “肅靜!”他指著那漢子,厲聲問道:“你是什麽人?” 漢子抹了把眼淚,哽咽道:“草民是……” 他還沒說完,一個聲音從人群中傳來:“大人!我有話要說!”


    宋家漢子抹了把眼淚,哽咽道:“草民是宋三,我娘癱瘓在床三年,尋遍名醫都束手無策,是餘大夫妙手迴春,讓她重新站了起來!我娘吃的藥,都是餘大夫親自配的,從未見過什麽違禁藥材!”他從懷裏掏出一個布包,小心翼翼地打開,裏麵是一些藥渣。


    “大人,這就是我娘吃剩的藥渣,您看看,可有什麽違禁之物?”


    宋三的話引起了堂下一陣騷動,不少曾受過餘瑤恩惠的病患家屬紛紛站出來作證,一時間,大堂上充斥著對餘瑤的讚譽之聲。


    馬同行的臉色變得鐵青,他沒想到餘瑤在百姓中竟有如此威望。


    “一派胡言!”馬同行厲聲喝道,“你們這些愚民,懂什麽藥材?不過是些殘渣剩粉,能看出什麽端倪?隻有我這個大醫士,才能辨別藥材的真偽!”他指著宋三手中的藥渣,不屑地嗤笑,“就憑這些,也想證明餘瑤的清白?簡直可笑!”


    宋三漲紅了臉,激動地反駁:“我們雖然不懂藥材,但我們知道誰是真正的好大夫!餘大夫仁心仁術,從不坑騙百姓,不像有些人,為了私利,不惜陷害好人!”


    “大膽刁民!竟敢汙蔑本醫士!”馬同行勃然大怒,指著宋三就要動手。


    “夠了!”胡知府一拍驚堂木,製止了這場爭吵。


    他看著餘瑤,眼中閃過一絲猶豫。


    一邊是聲名顯赫的大醫士,一邊是眾多百姓的證詞,他一時難以決斷。


    就在這時,一個清冷的聲音從人群外傳來:“且慢。”人群自動分開,露出一個身形挺拔的男子。


    他一身錦衣,麵容俊朗,眉宇間帶著一絲冷峻,正是吳凜。


    他緩緩走近餘瑤,目光深邃地注視著她,薄唇輕啟:“大人,我也有話要說。”


    吳凜走到餘瑤身旁,輕輕握住她的手,給予她無聲的支持。


    他目光如炬,掃視全場,一股無形的威壓瞬間籠罩著整個大堂。


    “大人,在下吳凜,是吳家家主。” 他簡短的自我介紹,卻讓胡知府臉色一變。


    吳家在當地勢力龐大,就連他也得敬畏三分。


    “吳公子有何指教?”胡知府的語氣明顯緩和了許多。


    “指教不敢當,”吳凜語氣淡漠,“隻是想為餘大夫說句公道話。餘大夫醫術高明,仁心仁術,在當地口碑極佳,怎會做出這等傷天害理之事?”


    馬同行見狀,連忙上前說道:“吳公子有所不知,這餘瑤……”


    “馬同行,”吳凜打斷他的話,目光冰冷地注視著他,“你口口聲聲說餘大夫使用違禁藥材,可有確鑿證據?”


    “自然有,”馬同行得意地揚了揚手中的藥包,“這便是證據!”


    吳凜接過藥包,仔細端詳了一番,又遞給餘瑤,“餘大夫,你看看,這可是你醫館的藥材?”


    餘瑤接過藥包,並沒有表現出慌亂或求饒,反而冷靜地查看起來。


    她將藥材一一取出,仔細辨認著,眉頭漸漸皺了起來。


    “這的確是我醫館常用的藥材,”餘瑤緩緩說道,“但其中幾味藥的配比,卻與我慣用的有所不同。”


    “一派胡言!”馬同行厲聲喝道,“這分明就是你醫館的藥材,你還想抵賴!”


    餘瑤不理會他的叫囂,繼續說道:“大人,草民行醫多年,從未使用過任何違禁藥材。這藥材雖然與我醫館的相似,但其中細微的差別,卻足以證明這並非出自我的手筆。”她拿起其中一株藥材,指著上麵細小的紋路,“大人請看,這藥材上的紋路,與正品略有不同。這並非自然生長造成的差異,而是人為篡改的痕跡。”


    “胡說八道!”馬同行額頭上滲出細密的汗珠,強作鎮定地反駁道,“這不過是藥材本身的差異,你休想以此混淆視聽!”


    餘瑤冷笑一聲,指著藥材圖譜上的一處細節說道:“大人,這藥材圖譜……” 她的手指停留在圖譜上一個幾乎難以察覺的墨點上,“這裏……”


    餘瑤指著圖譜上幾乎難以察覺的墨點,“這裏,根據古籍記載,這種藥材的圖譜上應該有一顆痣,代表藥材的成熟期。而這圖譜上的痣,被人為抹去了,取而代之的是一個墨點,偽裝得十分巧妙,若不仔細觀察,很難發現。” 她頓了頓,目光掃過馬同行,語氣篤定,“這足以證明,這圖譜是偽造的!”


    馬同行臉色驟變,他沒想到餘瑤竟然能看出這細微的差別。


    他強裝鎮定,冷笑道:“一派胡言!這圖譜乃是百年傳承,怎會是偽造的?”


    吳凜目光如炬,盯著馬同行,語氣冰冷:“馬大夫,你確定這圖譜沒有問題?”


    馬同行額頭的汗珠越來越多,他支支吾吾地說不出話來。


    他知道,自己已經露餡了。


    “大人,”餘瑤轉向胡知府,語氣堅定,“草民懇請大人徹查此事,還草民一個清白!並且,草民懷疑,有人故意陷害草民,還請大人明察秋毫!”


    胡知府此刻也意識到事態的嚴重性,他沉吟片刻,說道:“來人,將馬同行收押,待本府徹查此事!”


    衙役上前,將馬同行押了下去。


    馬同行掙紮著,眼神惡毒地瞪著餘瑤,咬牙切齒地說道:“餘瑤,你給我等著!我不會放過你的!”


    餘瑤沒有理會他的威脅,她知道,這場風波才剛剛開始。


    雖然暫時擺脫了嫌疑,但醫館的聲譽已經受到了損害。


    病人們因為害怕惹上麻煩,紛紛避而遠之,醫館的生意一落千丈。


    餘瑤迴到醫館,看著空蕩蕩的診室,心中充滿了焦慮。


    她知道,如果再這樣下去,醫館恐怕撐不了多久。


    她必須盡快找出證據,證明自己的清白,挽迴醫館的聲譽。


    夜深人靜,餘瑤獨自一人在藥材倉庫裏翻找著,希望能找到能證明藥材來源的記錄。


    突然,她停下了手中的動作,目光落在一個不起眼的角落裏……


    “這是……” 她喃喃自語,慢慢地走了過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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