陶勇用力的點頭,而後看了眼周圍的丫鬟,以及佟豐的夫人。


    “你們都下去。”


    佟豐會意,立刻抬手驅離了這些人,他們走後陶勇關上門,迫不及待的和他說了起來……


    片刻後。


    “好!賢弟,這位貴人真不愧是從上京來的,竟能想出如此滴水不漏之法。


    不過他為何會懷疑萬朗?為兄與他也算關係不錯,他為何要如此害我?”


    佟豐聽完陶勇的話後,也興奮的一拍桌子,緊接著眉頭一鎖,有些想不通此事。


    陶勇這會不自覺的,學起了李卓與他說話的姿態,端起茶杯緩緩飲了口,微微一笑。


    “大哥,你怎還不明白其中道理?人心隔肚皮,商人逐利,隻要給他們足夠的好處,有何事做不出來?”


    “賢弟所言極是,哈哈哈。”


    陶勇接著問道。


    “大哥,那位貴人說了,調查萬朗絕不可出現半點差錯,你覺的讓何人去做比較好?”


    陶勇緩緩放下茶杯,看著滿臉興奮的佟豐,再看看悠然自得,一切都在掌控之中的自己,覺的裝嗶真他麽爽。


    聞言佟豐緩緩皺起了眉頭,忽然,他腦海中想起一個人來,連忙說。


    “範才,賢弟以為如何?”


    “他不是被你革職趕迴家了嗎?當下對你肯定是滿腔恨意,你找他是否不妥?”


    陶勇聽到這個名字非常意外。


    按照大慶法製,縣衙設知縣一員,掌管全縣政令;縣丞一員,掌管糧司、征稅;主簿一員,掌管戶籍、巡捕。


    隻有縣令,縣丞,主簿是朝廷官員,吃的是皇糧,分別為七品,八品和九品。


    除此之外,還有典史一員,掌管緝盜、盤詰、監察、獄囚。


    稅課大使一員,掌管商稅;教諭、訓導一員,掌管教育、選舉(選取生員)諸事。


    這些人沒有品級,九品都算不上,按照現在的話來說,就是沒有編製的辦事員類型。


    具體辦事的機構,稱作三班六房。


    即皂班,壯班和快班,吏、戶、禮、兵、刑、工六房,對應著朝廷六部。


    皂班指的是負責在縣令審案時站班或行刑,也充當儀仗隊的角色。


    壯班主要是一些壯丁,臨時雇用的民工,負責在衙役人手不夠的時候,協助完成一些雜役。


    而快班就是捕快,負責破案、拿賊,有時候也負責催促繳納稅款。


    他們還有個共同的名字,衙役,或者是官差,雖然吃的也是官糧,但實際地位就是普通百姓。


    隻不過多了一層官府身份,手中多了一些權力而已。


    範才便是快班的捕快,並且是竹縣名氣最大的那個。


    他自幼拜師習得一身好武藝,且辦案十分心細,但他卻有個極大的缺點,便是“嫉惡如仇”


    有時為了辦案子,甚至會公然不給佟豐的麵子,讓佟豐十分不喜。


    隻是考慮到範才在民間口碑極佳,加上的確是縣衙的一把好手,這才沒有將其怎麽著。


    小連山事情出了後,就是範才領著那些快班衙役去尋找,因為沒有線索,所以佟豐不想繼續浪費時間。


    範才為此和他頂撞了幾句,說人命關天不可不查,還說了一些“難聽”的話。


    佟豐一怒之下,當庭打了他十棍,又以辦案不力的理由將他革離衙門。


    此人當初因為性情原因,還的罪過陶勇,故而對此人他也有不淺的印象。


    佟豐歎了口氣,有些無奈的看著陶勇。


    “賢弟,實在是除了他之外,沒有合適的人手了,範才此人為兄了解。


    他性情剛烈,若是以金銀去求他定會拒絕。


    可若是為了追查失蹤山民一案,他定然會傾盡全力去做此事,我親自登門去賠個不是,請他出馬。”


    自己把人趕走,現在又找他幫忙做事,此舉雖然有些丟臉,可是與自己的性命一比,又算的了什麽。


    更何況此事是那位貴人吩咐的,豈敢不照做。


    見佟豐如此說了,陶勇也就沒繼續囉嗦,繼續商量起細節來。


    翌日,清晨。


    城中一處普通的民宅巷子,範才依舊是起了個大早,正在院中教兒子練習棍棒。


    一位麵容端莊的年輕婦人,端著兩碗粥和幾個餅走來。


    一臉幸福的看著他們父子,說道。


    “夫君,飛兒,來吃早飯了。”


    範才看上去約莫二十七八的樣子,方臉濃眉,身材魁梧,聞言抱起剛六歲的兒子坐在竹凳上。


    “娘子,家中餘銀不多了吧。”


    婦人聞言抿了抿嘴,輕輕“嗯”了一聲。


    範才滿臉無奈的歎了口氣,忽然自嘲一笑。


    “想我範才自詡熟讀兵書,習得一身武藝,原想著能戰場殺敵,建立功勳。


    混到如今卻是這副鬼樣子,哎……”


    婦人聞言,伸手輕輕幫丈夫擦了擦腦門上的汗,滿臉柔情的望著眼前的男人。


    “夫君,你不用氣餒,無論如何秀兒也是支持你的。”


    範才握住她的手,看著眼前可愛的兒子,忽然又是一笑。


    “罷了,而今已經有了家室,還談那些做什麽,除非他日胡人扣關南下,毀我中原河山,為夫才會投身沙場……”


    說到這又用力的晃了晃腦袋。


    “不說這些了,娘子,為夫已經決定,過些日子便帶著你和飛兒去南方。


    朝廷差事為夫是做不了了,但南方富裕,商賈眾多,憑借為夫一身武藝,未必不能找到一份好差事。”


    “嗯,都聽夫君的,夫君去哪,我和飛兒就去哪,有你就是我們的家。”


    正在此時,大門被人敲響。


    “我去開門。”


    範才說著已經起身,本以為是周圍的街坊,可門一打開,見到的竟是身穿常服的佟豐,他當即就愣住了。


    “縣令大人?”


    “範才,不歡迎本縣進去嗎?”


    佟豐見到眼前之人,表情也有些不自然,心知對方瞧不上自己,卻也隻能擠出一個笑容。


    “大人請進。”


    無論怎麽說,佟豐的身份畢竟擺在這,範才也就沒為難於他。


    “娘子,你帶飛兒去屋裏玩會。”


    “哎。”


    很快,小院中就隻剩下了他們兩人,範才神色淡然的看著佟豐。


    “縣令大人今日突然造訪,定是有事吧,而今範某已不是衙門之人了。”


    範才的語氣雖然平靜,但佟豐豈能聽不出他語氣中的不滿。


    來之前佟豐就已經考慮過會遇到這種情況,若非眼下實在沒合適之人,他也不會來熱臉貼人家冷屁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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