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沒事!起晚就晚了吧,家裏又沒別人,別擔心!走吧,洗洗去吃飯,今天還有流水席,家裏不做中飯晚飯了!”


    楊平順仔細看了眼梁文元額頭,見好好的,放了心,梁文元便點點頭,跟著楊平順去灶房去吃早飯。


    第二天、第三天的流水席如出一轍,不是在認識人,就是在認識人的路上,梁文元跟著六嬸也把何蓮葉、陶花、劉十一四人的婆家認了認......


    必須承認,何蓮葉所在的老春嬸家,陶花、章小麥所在的老鐵嬸家,人是真的多,大大小小,三十幾口子都打不住吧?劉十一的婆家也不甘示弱,光是青壯男人,就四五個。


    梁文元忽然有些心疼這幾個小姐妹,不知道她們是如何短短幾天記住這麽多人的!


    其實何蓮葉幾人也犯愁,連難得的流水席吃著都不香!


    三天流水席結束後,村裏這二十幾對新婚小兩口,一起朝桃源縣走去,跟向大媒約好了,今天要過戶籍,領嫁妝錢,順便再領這些新媳婦去趟醫館。


    五個姑娘終於又湊到了一起,甩開各自的丈夫,湊到一起倒苦水,嘰嘰喳喳說著家裏人多,幾次認錯了人,甚至進錯了屋,大娘嬸子姑嫂一大堆,妯娌都要數不過來了,最可怕的是連放屁都要夾著放!但不用餓肚子了,連著幾天都吃了飽飯的滋味不要太好......


    梁文元沒有認親認到忙不過來的煩惱,靜靜地聽著這些苦水,忽然覺得活著真好!她想著迴家後,還要打聽一下麻嬸,上坡村遠不遠。


    在過戶籍的地方等來向大媒,二十幾對小兩口排好隊,慢慢辦完了戶籍,領了一百文嫁妝錢,這讓梁文元大開眼界,瞪大了眼睛瞅著那一串穿好的一百文,都挪不動腳,楊平順心下好笑,但麵上沒露,走過去叫了聲,示意梁文元可以走了。


    “官府這麽好嗎?還給嫁妝錢?”梁文元端著手,始終不敢相信,還牢牢盯著手裏的錢串。


    “怎麽?讓你們有些私房銀子還不好?”楊平順還是笑了出來,“自己收好了,這就是你壓箱底的了!”


    “真……真的嗎?”梁文元好似意外得了無數幹果的倉鼠,鼓著臉頰,瞪圓了眼睛,抬頭看向楊平順,一臉不可置信,“太不可思議了!嫁個人官府還給錢!”


    又眨眨眼,朝楊平順輕聲說道,“嫁給你真好!”


    楊平順竟然臉紅了,耳朵也紅的可怕,咳了下才說:“走了!去醫館了!”


    “我們不等他們了嗎?”怎麽就我們自己往醫館走?梁文元有些疑惑,


    “不等,我爹聽人說這是村裏人約好的,一起過戶籍,但各看各的身體,不然怕有什麽不好的傳出去,就說不清了......”楊平順解釋道。


    梁文元愣愣地看著楊平順,成親好幾天了,還是頭一迴聽他一口氣說這麽多,梁文元反應過來後,緊走了幾步,“我還當你說話不利索呢。”


    楊平順:......


    “大夫咋樣?”梁文元看白胡子老頭把了脈,也不說話,有些著急,難道自己不中用?


    “身體還不錯,別吃藥了,迴家吃好睡好,尤其要睡好!你之前應該傷心過度,這大喜大悲後,人容易睡不著,你能睡好,就別吃藥了。”


    楊平順看了看大夫,問梁文元,“咋樣?能睡好嗎?要不大夫你給開幾副能睡好的藥?”


    大夫再一次把上梁文元的脈,片刻後搖搖頭,“別吃藥了,馬上就冬天了,吃好睡好一冬天也就是了,是藥三分毒,我還要擔心你吃藥引起水土不服,索性別吃了讓身體慢慢適應吧!”


    聽了這話,梁文元放了心,從醫館裏買了點肉桂等作為燉肉的調料,又讓楊平順帶路跟著去買了醬油、醋等。


    因為身體沒事,心裏輕鬆,梁文元的話慢慢多了起來,什麽家裏之前是怎麽做飯的?最基本的醋都沒有,飯菜還有什麽滋味呢?蒸饅頭難嗎?村裏誰的麵食做得好?平時農活多麽?自己沒下過地會不會拖家裏後腿......


    楊平順深吸一口氣,實在是沒想到這姑娘這麽能說,他想也好,總要過日子的,有一個話多的,才能熱熱鬧鬧,不然家裏光他們父子倆,確實沒什麽好說的,也太安靜了,日子沒滋沒味的。


    於是十分耐心的一一迴答了姑娘的所有問題,就這麽邊說邊聊,趕在午飯的最後時刻迴到了家。


    楊二田把兒子抓到一邊,低聲問:“咋樣?大夫咋說?咋沒開藥?”


    “沒開藥,大夫說她身體不錯,吃好睡好一冬天,身體也就養得好好的了!說怕她水土不服,不吃藥才是最好的。”


    “嗯?身體沒啥事?”楊二田瞪了瞪眼睛,要知道這幾年過來的難民災民大姑娘小媳婦就沒有不生病的。


    他之前還不怎麽關注,後來著急給兒子找媳婦,才慢慢聽說,這些人在逃難路上吃了苦受了罪,身體虧損厲害,進了門就懷孕,不是容易流產就是孩子容易生病或者夭折,沒看村裏這麽多媳婦了,孩子卻不怎麽多嗎?


    楊二田忽然一樂,自己的眼光真是好啊!不枉費花了半兩銀子!瞧瞧!會做飯,身體還沒事!


    “你老子眼光不錯吧?你還不樂意!不樂意個什麽勁?”楊二田朝兒子翻了個白眼。


    “既然大夫說讓這一冬天養著,那你就勞個心吧!等明年春播前,再去把把脈,大夫說沒問題了,咱再說懷孩子!咱們也不是大戶人家,好不容易娶個媳婦迴來就是要開枝散葉的,折騰沒了這個,下個指不定在哪呢!聽到沒?”


    楊平順連連點頭,近幾年他也看多了一些人家因為懷孕生娃之事的愁雲慘霧,他不想這樣的事情發生在自己家,不說別的,他對梁文元還算滿意,覺得能相處的來,也希望她好好的,而且他對這些事一竅不通,他更擔心照顧不好再落下什麽病根。


    “爹,下午咱們這點剩下的豬肝炒了吃可行?我看還有點高粱米,蒸鍋高粱米飯,順子貼幾個餅子,我跟著學一學?”


    梁文元吃了午飯,馬不停蹄得把灶房收拾了一通,該扔的扔,該洗的洗,該擦的擦,順便還把院子收拾了一番,這才翹著手問父子倆晚飯的安排,


    “行!照你說的做!”楊二田沒意見,隻要不是兒子做飯,啥都行!


    用辣椒爆炒了豬肝,蒸飯的同時,楊平順指導梁文元貼了一圈餅子,梁文元之前在老家也是用鐵鍋,對楊家的灶台與鐵鍋,用起來還算得心應手,手腳麻利得端菜盛飯上桌,梁文元來到楊家的第一頓飯端上了餐桌。


    “怎麽樣?還合口味嗎?”梁文元看父子倆夾了菜,趕緊問道。


    “不錯!丫頭啊,這豬肝炒的好!”楊二田扒了幾口飯,連連點頭,真不錯,這才叫豬肝吧?楊平順也點頭,忙著往嘴裏扒飯,不說話。


    梁文元踏實了,端起自己的碗開始吃了起來,“不知道你們多大飯量,我做幾天掌握好量就好了!”


    “不急,你慢慢來!”楊二田看兒子不說話,隻能他接話了,又桌子底下踢了踢兒子,讓他說話。


    “對了!六嬸叫我明天去學學蒸饅頭,做麵食啥的,你們明天想吃啥?”梁文元看父子二人大口吃菜,心裏頭很高興,


    “你做啥我們爺倆吃啥!”楊二田含糊了句,搶著答話,這又不讓兒子開口了,“放心做,我倆都不挑。”


    “哎好!”梁文元想了想,才問道:“爹,順子,我想問,上坡村離咱們這遠嗎?跟我一路過來的有個嬸子去了上坡村,她挺照顧我的,我想去看看!”


    “上坡村?挺遠的,咱們在縣城的南邊,上坡村在北邊,比去縣城還遠!”楊二田說道,


    梁文元立馬失落,這裏村子很大,家家戶戶都有大院子,村與村的間隔也有些遠,但沒想到這麽遠,原本還想著是不是能經常去看看麻嬸,現在看來不太現實了。


    “你別急,等這幾天家裏的活都理順了,讓順子借牛車帶你去,這一路相互照顧著走過來不容易,去看看吧!”楊二田說道,比劃了下,“家裏也就剩豬圈,再壘個雞窩,攢攢幹柴,就這點活了。”


    梁文元又看向楊平順,楊平順放下碗點點頭,梁文元踏實了,笑了笑,應下了。


    第二天下午去了六嬸家,學著蒸饅頭,聽了一肚子八卦。


    “你知道你六叔不行六,為啥村裏人都叫他六叔,叫我六嬸嗎?”六嬸坐在小板凳上,說起了自家的好笑事。


    梁文元搖搖頭。


    “你六叔出生的時候啊,是六月初六,又正好六斤,湊了三個六,我公婆一合計,就叫楊六吧!”六嬸說著說著就笑了。


    “那會的村裏呢,有人行六叫楊六了!我公婆又一合計,說六子行二,幹脆叫楊雙六吧?”


    六嬸搖了下頭,“哎,村裏人啊不認字,名字都亂叫的!你六叔的名字好歹還有個說頭,等他成親說媳婦的時候,我娘覺著六六大順啊!家裏兄弟也不少,起碼不會餓肚子吧?就這麽樣,我啊就嫁了過來。”


    梁文元聽得十分認真。


    “要不說你六叔跟六有緣分呢,本來說好的是五月二十的日子,但不是他娘崴了腳,就是下雨,總之拖來拖去就在六月初六辦了喜酒!”


    梁文元也笑了起來,六嬸繼續道:“等我生你六弟啊,他也正好六斤!你六叔一拍大腿說索性就叫六子吧!輪到六妹,也是六斤,就這麽樣,我們一家啊,全是六。”


    兩人哈哈直笑。繼而說起了這一批新媳婦看病吃藥的事情。


    這新媳婦裏有一家帶迴來滿滿五大包藥,據說能吃一冬天,但沒人跟著去,不知道到底啥病,也不知道那家人是不是腸子悔青了。


    梁文元心裏一驚,連忙問是誰?可是跟自己認識的那四個小姐妹?


    “應該不是,有人看到說在村尾巴拐了彎,那邊有三四家娶了新媳婦的,估摸著不是楊二虎家就是楊七家吧?”六嬸看梁文元一眼,“你呢?帶迴來多少藥?大夫咋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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