認了字，以後能去當賬房，可以做生意，當個書吏，甚至哪怕幫人寫寫信、給幼兒啟蒙也能糊口！比起一味種地，可是多了好幾條活路！孩子以後的路會越走越寬，何愁沒有磚瓦房住？不必急在一時！
“咱們往後不生孩子了吧？”楊平順冷不丁來了句，“你覺得呢？也四個孩子了，越往後爹的年紀越大，咱們少不得分心要照顧老人！家裏還有這麽多牲口，大海能頂用，少說還需要十年，這十年咱們要是再添了孩子，不但攢錢更難，咱倆也要累出病來！”
梁文元毫不猶豫答應了！雙胞胎連懷帶生，真把她折騰夠嗆，她怕了......她覺得四個孩子，也不少了，要是四個孩子都爭氣，那可比人家生十來個的還劃算！既然跟丈夫抱著同樣的心思，要讓孩子們的路越走越寬，當然是孩子越少越好！銀子可以攢下來，先生有精力好好教，怎麽樣都是好事！何必再生個娃來添亂？
“那爹......”梁文元答應完又有些猶豫，公爹就盼著多子多孫呢啊！
“放心，往後都不生了，爹還能催不成？”楊平順摟住了媳婦笑了笑，“問就說我不行了......”
梁文元臉紅......這人哪不行？
“淨瞎說！”梁文元捏了一把，感受了變化，立馬往後縮，“睡覺！”
“招惹了我就跑？”楊平順壓低了笑聲，用被子蓋住了自己和媳婦......
秋天的夜很涼，小風陣陣，熱鬧不已的昆蟲忙著今年最後的奏唱，狗子們忙著夜間巡邏，偶爾吠叫，示意自己還在崗位上，雞鴨鵝們嘰嘰咕咕幾聲，把嘴塞進了翅膀裏，萬籟俱寂，隻等天明再次複蘇......
“先生起這麽早？睡得可好？”楊平順剛把家裏的水缸裝滿水，就看秦先生也站到了院子裏，正在看雞群來迴踱步，
“挺好！屋子是新的，被褥也是新的，再睡不好說不過去！”秦先生擺擺手，跟著進了灶房，“你們這灶房不錯，地方寬敞還亮堂，冬天既暖和，飯菜還不容易涼。”
煮了七個雞蛋，家裏除了雙胞胎，每人一個，再每人一碗豆漿，就著饅頭鹹菜，一頓早飯就這麽打發了。
“當初沒想著灶房大了還能有這好處！就是為了熬豬食、燒水跟做飯不打架，不但冬天省心，連帶著還能種種菜，屋裏暖和，發的豆芽什麽的，都能長得不錯！冬天才算是能吃口新鮮菜！”
“這村裏的日子真是越來越好啊！”秦先生連連點頭，剝開了雞蛋自顧自吃了起來，“對了，二田兄弟，村裏有孩子的人家，來找過你嗎？想要一起認字嗎？”
“怎麽沒有！連十五六的大小夥子，家裏人都帶著來問！我一律說，要看先生的意思。”楊二田喝了口豆漿，吃點鹹菜，“先生怎麽說？”
“那就讓他們來吧！我既然決定來你家，那就是在這裏養老再也不走了，跟村裏人混個人情，我也好吃得開走得通！”秦先生不太在意，他太知道天分這東西是極少的。能遇到合胃口的大海，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其他的孩子，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放，正好孩子一多，還能比比賽。
但楊二田挺不是滋味，雖說是秦先生主動來的自家，但人家點名要教大海的！村裏的孩子都來湊熱鬧，秦先生還能看顧多少？一對多跟一對一差別大了！楊二田不識字，但這點道理他還明白，可秦先生已經這麽說了，他又不好拒絕，他也很想在村裏有臉麵，有人情，家裏孩子多，他給孩子們留個好名聲，隻有好處。
楊二田嗯嗯兩聲答應了下來，秦先生像是看出楊二田所想似的，開口道，“二田兄弟，順子，還有順子媳婦，別擔心！老頭子是喜歡大海才來的，這點沒忘！而且讀書認字是講天分的，這就跟種莊稼似的，種子好，你不費心都能豐收；種子不好你就是跟它同吃同睡，也顆粒不收！”
“孩子沒天分，讀幾天就坐不住了！若是那有天分的，坐一刻鍾都比人家坐一天的強。所以當初大海那麽一點大，老頭子才說讓他好好玩，小小年紀玩瘋了，玩夠了，往後讀書自然也能坐得住！最重要的是，身子骨好，不怕生病！”
楊二田頓時踏實了，唿嚕嚕喝完豆漿，擦了嘴，就要去找村長！娃們讀書可是大事啊！
“哎。。二田兄弟！我這有幾句話！”秦先生對楊二田的風風火火還有些不適應，“那些大孩子就別讓過來了，他們肯定學不進去，若是有心，自己還會過來！老頭子就教跟大海差不多大的，五歲以下的通通不要！男娃女娃都能來。”
楊二田笑眯眯得答應了，這下他不急了，他感覺得到，秦先生還是很看重大海的！
可村裏沸騰了，不到一個時辰，楊家的院子裏滿滿當當......楊平順看著烏泱泱的這群人，忽然意識到，自家院子真大，能容納這麽多人！
秦先生顯然很有經驗，挨著個的把孩子們都看了一遍，歲數不符的一律不要，尤其小的，在他看來就是家裏找了個看孩子的地方，他可不是來帶孩子的！最後留下了近三十個孩子，但接下來秦先生的話，讓這三十多個孩子的家長愁雲慘霧了......
“靜一靜啊！這讀書認字，是需要筆墨紙硯的，我知道這玩意貴，一開始可以不買，但你學了幾個月總要讓孩子拿筆在紙上寫一寫吧？不拿筆就永遠不會寫，你們迴去商量一下，墨可以不買，拿筆蘸著水寫就行，所以筆跟紙是一定要有的！”
買筆跟紙？這玩意比肉多貴！
不少人家隻圖讓家裏孩子能認認字就行，聽了這話就萌生了混幾個月，實在不行了那就不認字了的想法；也有人家琢磨著，日子雖然好，但家裏嘴不少，總能為了一個認字就讓全家餓肚子吧？
幾刻鍾後，又有十來個孩子被大人帶走了。
秦先生也不攔著，他太知道對於農家來說，讀書認字是最頂級最奢侈的事情，他要把話說在前麵，既然都沒想過勒緊褲腰帶讓孩子讀書考功名，從而魚躍龍門，那他也別耽誤各家做活，畢竟七八歲的孩子已經能幫家裏做不少事情了！
就這他還沒提買書呢！一本粗製濫造的書，都要二三兩銀子，這話一出，估摸著這院子裏就剩大海一家了......篩掉一部分來占便宜的，留下一部分願意學的，秦先生對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而且這二十幾孩子能有幾個有天分的？他敢保證，等到真的用紙寫字那天，能剩十個......不！五個孩子就不錯了！
讀書認字對於農家來說，是需要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的努力才能完成的事情，若是再遇到戰亂或天災，恐怕花費的心血與時間還要更久。在秦先生看來，楊家村現在日子雖好，但還沒好到家家都能讀書的地步，耕讀之家，首先在於耕！剛吃飽飯，錢匣子都沒滿，誰還願意餓肚子去讀書呢？
倉廩實而知禮節 衣食足而知榮辱。
秦先生捋了捋胡子，看著二十多孩子，心裏還是滿意的，若是能把這二十來個孩子都教出來，那楊家村，真的是未來可期了！當然了這是最理想的結果，秦先生還不敢有這麽高的奢望。
“行！三天後，咱們就在那棵樹下上課，迴了家自己準備一個木棍，要直溜的，自己拿著方便的，這麽長就行。”秦先生先是指了指楊家門口的那棵小樹苗，然後又比劃了木棍的樣子，就讓這些人全部散了。
楊平順聽了秦先生的話，其實心裏也不踏實，這就開始要買紙筆了嗎？等到人群散完了，他才拉著秦先生迴到堂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問，“先生，紙筆多貴啊？要買多少啊？”
秦先生一愣，哈哈一樂，他就知道，大海合自己胃口，這家人也不拖後腿，但他拐了彎，“順子，老頭子問問你，讓大海認字，你可想過以後？”
“不瞞先生，我還真想過！”楊平順坐正了身體，點點頭，“不光想過，還想過大海能高中秀才、舉人甚至進士！也想過大海沒那個本事，隻是能認字......”
秦先生點點頭，他知道楊平順說的是實話，“那若是沒本事考不了科舉，你還舍得買紙筆？”
“有句話先生說得對，不拿筆就不會寫，大海既然都跟著學認字，總不能不拿筆吧？往後他若是去做生意、當賬房啥的，還不是啥也不會？”
秦先生樂了，這心思很實在，都給大海設計好出路了！不考科舉不怕，能做生意當賬房，對農家來說也算是不錯的出路。
“你放心，一兩年內不用買紙，買支最便宜的筆就行！”秦先生還是說了實話，見全家人疑惑不解，笑了笑解釋道：“拿著筆蘸著水，找塊平整的木板或者石板也能寫字！木板、石板曬幹還能反複寫，這樣既不花錢浪費紙，還能練練字，多好？”
“咱們往後不生孩子了吧？”楊平順冷不丁來了句，“你覺得呢？也四個孩子了，越往後爹的年紀越大，咱們少不得分心要照顧老人！家裏還有這麽多牲口，大海能頂用，少說還需要十年，這十年咱們要是再添了孩子，不但攢錢更難，咱倆也要累出病來！”
梁文元毫不猶豫答應了！雙胞胎連懷帶生，真把她折騰夠嗆，她怕了......她覺得四個孩子，也不少了，要是四個孩子都爭氣，那可比人家生十來個的還劃算！既然跟丈夫抱著同樣的心思，要讓孩子們的路越走越寬，當然是孩子越少越好！銀子可以攢下來，先生有精力好好教，怎麽樣都是好事！何必再生個娃來添亂？
“那爹......”梁文元答應完又有些猶豫，公爹就盼著多子多孫呢啊！
“放心，往後都不生了，爹還能催不成？”楊平順摟住了媳婦笑了笑，“問就說我不行了......”
梁文元臉紅......這人哪不行？
“淨瞎說！”梁文元捏了一把，感受了變化，立馬往後縮，“睡覺！”
“招惹了我就跑？”楊平順壓低了笑聲，用被子蓋住了自己和媳婦......
秋天的夜很涼，小風陣陣，熱鬧不已的昆蟲忙著今年最後的奏唱，狗子們忙著夜間巡邏，偶爾吠叫，示意自己還在崗位上，雞鴨鵝們嘰嘰咕咕幾聲，把嘴塞進了翅膀裏，萬籟俱寂，隻等天明再次複蘇......
“先生起這麽早？睡得可好？”楊平順剛把家裏的水缸裝滿水，就看秦先生也站到了院子裏，正在看雞群來迴踱步，
“挺好！屋子是新的，被褥也是新的，再睡不好說不過去！”秦先生擺擺手，跟著進了灶房，“你們這灶房不錯，地方寬敞還亮堂，冬天既暖和，飯菜還不容易涼。”
煮了七個雞蛋，家裏除了雙胞胎，每人一個，再每人一碗豆漿，就著饅頭鹹菜，一頓早飯就這麽打發了。
“當初沒想著灶房大了還能有這好處！就是為了熬豬食、燒水跟做飯不打架，不但冬天省心，連帶著還能種種菜，屋裏暖和，發的豆芽什麽的，都能長得不錯！冬天才算是能吃口新鮮菜！”
“這村裏的日子真是越來越好啊！”秦先生連連點頭，剝開了雞蛋自顧自吃了起來，“對了，二田兄弟，村裏有孩子的人家，來找過你嗎？想要一起認字嗎？”
“怎麽沒有！連十五六的大小夥子，家裏人都帶著來問！我一律說，要看先生的意思。”楊二田喝了口豆漿，吃點鹹菜，“先生怎麽說？”
“那就讓他們來吧！我既然決定來你家，那就是在這裏養老再也不走了，跟村裏人混個人情，我也好吃得開走得通！”秦先生不太在意，他太知道天分這東西是極少的。能遇到合胃口的大海，他就已經心滿意足了，至於其他的孩子，一隻羊是趕，兩隻羊也是放，正好孩子一多，還能比比賽。
但楊二田挺不是滋味，雖說是秦先生主動來的自家，但人家點名要教大海的！村裏的孩子都來湊熱鬧，秦先生還能看顧多少？一對多跟一對一差別大了！楊二田不識字，但這點道理他還明白，可秦先生已經這麽說了，他又不好拒絕，他也很想在村裏有臉麵，有人情，家裏孩子多，他給孩子們留個好名聲，隻有好處。
楊二田嗯嗯兩聲答應了下來，秦先生像是看出楊二田所想似的，開口道，“二田兄弟，順子，還有順子媳婦，別擔心！老頭子是喜歡大海才來的，這點沒忘！而且讀書認字是講天分的，這就跟種莊稼似的，種子好，你不費心都能豐收；種子不好你就是跟它同吃同睡，也顆粒不收！”
“孩子沒天分，讀幾天就坐不住了！若是那有天分的，坐一刻鍾都比人家坐一天的強。所以當初大海那麽一點大，老頭子才說讓他好好玩，小小年紀玩瘋了，玩夠了，往後讀書自然也能坐得住！最重要的是，身子骨好，不怕生病！”
楊二田頓時踏實了，唿嚕嚕喝完豆漿，擦了嘴，就要去找村長！娃們讀書可是大事啊！
“哎。。二田兄弟！我這有幾句話！”秦先生對楊二田的風風火火還有些不適應，“那些大孩子就別讓過來了，他們肯定學不進去，若是有心，自己還會過來！老頭子就教跟大海差不多大的，五歲以下的通通不要！男娃女娃都能來。”
楊二田笑眯眯得答應了，這下他不急了，他感覺得到，秦先生還是很看重大海的！
可村裏沸騰了，不到一個時辰，楊家的院子裏滿滿當當......楊平順看著烏泱泱的這群人，忽然意識到，自家院子真大，能容納這麽多人！
秦先生顯然很有經驗，挨著個的把孩子們都看了一遍，歲數不符的一律不要，尤其小的，在他看來就是家裏找了個看孩子的地方，他可不是來帶孩子的！最後留下了近三十個孩子，但接下來秦先生的話，讓這三十多個孩子的家長愁雲慘霧了......
“靜一靜啊！這讀書認字，是需要筆墨紙硯的，我知道這玩意貴，一開始可以不買，但你學了幾個月總要讓孩子拿筆在紙上寫一寫吧？不拿筆就永遠不會寫，你們迴去商量一下，墨可以不買，拿筆蘸著水寫就行，所以筆跟紙是一定要有的！”
買筆跟紙？這玩意比肉多貴！
不少人家隻圖讓家裏孩子能認認字就行，聽了這話就萌生了混幾個月，實在不行了那就不認字了的想法；也有人家琢磨著，日子雖然好，但家裏嘴不少，總能為了一個認字就讓全家餓肚子吧？
幾刻鍾後，又有十來個孩子被大人帶走了。
秦先生也不攔著，他太知道對於農家來說，讀書認字是最頂級最奢侈的事情，他要把話說在前麵，既然都沒想過勒緊褲腰帶讓孩子讀書考功名，從而魚躍龍門，那他也別耽誤各家做活，畢竟七八歲的孩子已經能幫家裏做不少事情了！
就這他還沒提買書呢！一本粗製濫造的書，都要二三兩銀子，這話一出，估摸著這院子裏就剩大海一家了......篩掉一部分來占便宜的，留下一部分願意學的，秦先生對這個結果已經很滿意了，而且這二十幾孩子能有幾個有天分的？他敢保證，等到真的用紙寫字那天，能剩十個......不！五個孩子就不錯了！
讀書認字對於農家來說，是需要幾代人甚至十幾代人的努力才能完成的事情，若是再遇到戰亂或天災，恐怕花費的心血與時間還要更久。在秦先生看來，楊家村現在日子雖好，但還沒好到家家都能讀書的地步，耕讀之家，首先在於耕！剛吃飽飯，錢匣子都沒滿，誰還願意餓肚子去讀書呢？
倉廩實而知禮節 衣食足而知榮辱。
秦先生捋了捋胡子，看著二十多孩子，心裏還是滿意的，若是能把這二十來個孩子都教出來，那楊家村，真的是未來可期了！當然了這是最理想的結果，秦先生還不敢有這麽高的奢望。
“行！三天後，咱們就在那棵樹下上課，迴了家自己準備一個木棍，要直溜的，自己拿著方便的，這麽長就行。”秦先生先是指了指楊家門口的那棵小樹苗，然後又比劃了木棍的樣子，就讓這些人全部散了。
楊平順聽了秦先生的話，其實心裏也不踏實，這就開始要買紙筆了嗎？等到人群散完了，他才拉著秦先生迴到堂屋，一屁股坐在椅子上就問，“先生，紙筆多貴啊？要買多少啊？”
秦先生一愣，哈哈一樂，他就知道，大海合自己胃口，這家人也不拖後腿，但他拐了彎，“順子，老頭子問問你，讓大海認字，你可想過以後？”
“不瞞先生，我還真想過！”楊平順坐正了身體，點點頭，“不光想過，還想過大海能高中秀才、舉人甚至進士！也想過大海沒那個本事，隻是能認字......”
秦先生點點頭，他知道楊平順說的是實話，“那若是沒本事考不了科舉，你還舍得買紙筆？”
“有句話先生說得對，不拿筆就不會寫，大海既然都跟著學認字，總不能不拿筆吧？往後他若是去做生意、當賬房啥的，還不是啥也不會？”
秦先生樂了，這心思很實在，都給大海設計好出路了！不考科舉不怕，能做生意當賬房，對農家來說也算是不錯的出路。
“你放心，一兩年內不用買紙，買支最便宜的筆就行！”秦先生還是說了實話，見全家人疑惑不解，笑了笑解釋道：“拿著筆蘸著水，找塊平整的木板或者石板也能寫字！木板、石板曬幹還能反複寫，這樣既不花錢浪費紙，還能練練字，多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