風在夜色裏肆虐,幹枯枝丫在風中瑟瑟發抖,發出“嘎吱嘎吱”的聲響。星光被厚重雲層肆意切割,斑駁地灑落在高低起伏的山崗上,給這片荒野披上了一層虛幻的紗衣。


    腳下的土地,被寒風凍得硬邦邦的,每走一步都能聽到“沙沙”的聲響。遠處傳來幾聲夜梟的啼叫,聲音劃破寂靜的夜空,讓人脊背發涼。偶爾一陣冷風吹過,帶著一股潮濕腐朽的氣息,讓人忍不住打了個寒顫。


    “順子,快點走,眼看就要到了”,阿福指了指遠處,說道。


    再看此時的順子,長時間行走後,已然大汗淋漓,臉上抹的白灰隨著汗水下流,在瘦削的臉上勾勒出搞笑的印記。


    想用衣袖拭去,又怕過後張員外得知後責備,用手胡亂塗抹後,眼看快到子時,二人快步趕去。


    終於撥開濃密的灌木叢後,一片芭蕉林展現在麵前。


    描述下眼前的場景是:


    芭蕉樹的影子在地上肆意蔓延,交織成一片錯綜複雜的網。偶爾有幾片葉子在月光下閃爍著微光,像是藏著無數雙眼睛,窺視著這方天地。風稍大些時,芭蕉葉相互摩挲,發出“簌簌”的聲響,那聲音好似有人在林間低語,又像輕柔卻帶著神秘韻律的歌謠。


    迎著月光,二人沿著小道,戰戰兢兢得往裏麵走去,視線轉角處,啀,居然有一個茅草屋,不算凋敝,但是沒有人居住,很難想象深山老林中會有如此的居所。


    阿福也好生奇怪,推開門,一股潮濕腐朽的氣味撲麵而來。屋內昏暗無光,僅有幾縷微弱的光線艱難地從茅草縫隙中擠進來,勉強照亮了這狹小的空間。一張破舊不堪的木床歪斜在角落裏,床板上的草席早已破碎,露出裏麵發黑的稻草。床邊放著一張缺了角的桌子,上麵散落著幾件破舊的農具,布滿了灰塵和鏽跡。


    兄弟二人簡單收拾後,令順子躺在那木板床上。


    “鞋子脫下,將這紅繩綁在左腳的大拇指上。”阿福令道。


    “喏..”順子戰戰兢兢,顯然是被這環境嚇壞了。


    阿福很是老練得將綁好的紅繩另外一端扯出房門,一直到了芭蕉林邊。


    風經過芭蕉林的遮擋過濾後已失去了“氣力”,紅繩纏繞著點著的龍鳳燭,繩子的另外一端,呦得一聲被阿福扔到了芭蕉林深處。


    阿福麻利得跑迴茅屋,鑽到了床底下。


    “阿福哥,我怕”,順子此時冷靜了下來,膽怯得在木板上哆嗦起來。


    “不要動,屏氣凝神,不要胡思亂想,專心想一想你喜歡的女子的模樣,那芭蕉精就會變成你想要的模樣。”


    阿福輕拍木板,對上麵的順子安撫道。


    外麵芭蕉林裏,原本沙沙作響的葉片突然靜止,死寂般的沉默蔓延。月光被烏雲瞬間遮蔽,濃稠如墨的黑暗中,一道纖細的身影緩緩浮現,每一步都似踏碎虛空,周身縈繞著絲絲縷縷的青霧,待看清,竟是位身著紅色衣衫的女子,眉眼含魅,正是芭蕉精。


    看過英叔一眉道人,會清楚劇中芭蕉精的印象。


    隻見她她蓮步輕移,腳尖輕點地麵,姿態輕盈得如同在水麵漂浮,不沾一絲塵世的汙濁。一頭烏發肆意披散,幾縷發絲調皮地垂落在她白皙的臉頰邊,與那明豔的紅唇相映成趣。她的眼眸,帶著與生俱來的嫵媚與神秘,隻需一眼,便能將人的魂魄勾入那深不見底的幽潭之中。


    其實這是琵琶精的特殊能力,能夠與人通靈並且變成人臆想的樣子。其實好看的皮囊下麵醜陋不堪,麵如枯樹皮,通過吸收男人的陽氣修行且維持人形。


    茅草屋的房門被風吹開了一個縫隙,透過縫隙,阿福怔在了那裏,他瞪大了眼睛,欣賞這極品。


    順子緊閉雙眼,渾身哆嗦,他既緊張又期待,他所認為好看的女子形象在腦海裏麵如幻燈片一樣閃過。心想一會出現的場景會是什麽樣,但畢竟是邪祟,又害怕得緊。


    忽然覺得臉上一陣清風拂過,待他睜開雙眼時,瞬間呆在了那裏。


    正如是:“紅裳瀲灩,恰似流霞棲身,於翠影搖曳間,勾勒出如夢似幻的嫵媚。她的身姿,在光影交錯中,比春日柳絲還要婀娜。”


    那芭蕉精見順子躺在木板上,身著寬大型新郎袍,麵上才一塊,紅一塊,灰一塊,像極了戲台上的花臉,不由噗嗤一聲,掩麵笑了起來。


    “今日離我渡劫大限還有二十年,如果再吸食一人的陽氣,便可以助我十年修行。”


    可以眼前的並非翩翩公子或者精壯的少年,反而是孱弱佝僂的弱男子,對折也能減少五年修行。


    芭蕉精內心如此盤算道。


    此時的順子全然不知自身危險,已經完全沉浸在鏡中花水中月的風花雪月中,他心想此生還能夠夢償所願。


    古有雲“風流裙下死,做鬼也風流”,今日方知,眼前這紅衣芭蕉精,腰肢輕擺,嫵媚橫生,便是那致命的溫柔鄉,縱是萬劫不複,也甘之如飴。


    那芭蕉精雙手一揮,紅色的衣裳瞬間將木板上的“新郎官”包裹起來,緩緩得升起,拉到了自己的麵前。


    距離越來越近,順子心裏美的開了花。


    那芭蕉精在他麵前輕吹了一口氣,順子隻覺得眼前一黑,還未嚐盡溫柔便昏死在了懷裏。


    這一幕,盡然被躲在床底的阿福盡收眼底,他的眼睛一直盯著懸在空中的二人,生怕錯過什麽。


    那芭蕉精望著順子一會後,本性暴露,隻見她纖長的手指變得更加頎長,像是尖銳的枝杈,一下子紮到了那順子的腦袋內。


    她張開嘴巴,一邊吮吸著鮮血,一邊從順子口中吸食著陽氣,大快朵頤了起來,不時發出怪異的聲音,順子的身體強烈得抖動著,嘴裏發出咕嚕咕嚕的聲音,身體嚴重得痙攣了起來,鮮血染紅了新袍,啪嗒啪嗒,滴落下來,正好落在了阿福麵前。


    阿福吃了一驚,頓時捂住雙嘴,咬緊牙關,一是壓住內心的恐懼,二是避免發出聲響,被那怪物發覺,再丟了性命。


    也許是因為蜷縮在床底,時間太久,也許是因為恐懼,阿福隻感覺雙腿像是灌了千斤的鉛塊,無法動彈。


    過了好一會,雙腿才有知覺。


    “若還呆在這裏,等她吸食完那可憐鬼,我可就遭殃了。不行,我要跑。”


    剛想罷,還未反應,隻見一個頭顱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原來是那琵琶精早就發現床底之人,隻是生的醜陋且沒有穿得講究,缺少儀式感,她能感覺到別人內心的恐懼。


    她死死得盯著阿福。


    隻見那芭蕉精,原本白皙的麵龐此刻浮上一抹詭異的嫣紅,恰似春日裏開得過於濃烈的桃花,透著股妖異的美感。她嘴角微微上揚,噙著一抹滿足的笑意,可那嘴角邊,還掛著一滴尚未幹涸的鮮血。


    “哼,哼,你也要嚐試嗎。”


    “媽呀!呀!”經芭蕉精這麽一問,阿福隻覺得腿肚轉到前麵,本能的求生欲讓他從床底一竄而起,奪門而出。


    那芭蕉精深處頎長的舌尖,拭去嘴角殘留的血跡,不屑得笑了。


    “哐啷”一聲,茅草屋的門掩了起來。


    再看此時的阿福,猶如受驚的老狗,在廣袤的黑夜和密林灌木中奔馳。


    一會兒便消失在了黑夜裏,隻可憐那順子,應了那句話,“風流裙下死,做鬼也風流”,如此,得償所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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