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開始,溫曉芸也擔心地坐立不安,想要進去陪著俞呈。被孔昭意再三阻止之後也冷靜了不少。


    她獨自在露台上冷靜了一會,找到孔昭意。


    “如果,呈呈真的出了什麽意外,讓我這個做媽媽的送他離開好麽?”


    看著那雙明顯哭紅的眼睛,孔昭意說不出一個字。


    隻是沉默地,親自坐在俞呈麵前守著。


    她也會在心裏祈禱,祈禱這一世的俞呈能醒過來。


    因為孔昭意一直守在那,長生也會不定時過來轉一轉。


    她告訴孔昭意,她明顯感覺到了屬於俞呈的能量波動,但俞呈一直都處於那種複雜多變的狀態中。


    甚至有好幾次,孔昭意已經能感受到空氣中似有若無的腐臭氣息。


    那是屬於喪屍的味道。


    隨著時間的流逝,俞呈的狀態轉換頻率逐漸減緩,體內排出的黑色物質變得更多。


    孔昭意也在不停給他更換新的水。


    俞呈青白灰敗的麵色退去,重新變迴了那個紅潤可愛的模樣。


    或許是老天垂憐,也或許是事在人為,在第二天夜晚來臨之前,俞呈醒了過來。


    他睜眼的一瞬間,孔昭意敏銳地觀察到他的眼中有一層薄薄的白膜。


    緊接著俞呈就好像眼睛癢一樣,用手揉了揉眼,那層白膜就徹底不見了。


    孔昭意並沒有聲張,而是第一時間用空間屏障將這個房間封起來。


    試探著叫了一聲:“呈呈?”


    俞呈目光放空地愣了一會,然後一癟嘴,有些委屈似的,扒在浴桶邊上。


    “昭意姐姐,我能從這裏出去了麽?我的屁股…好像海綿一樣,它要漏水了……”


    繃不住似的,孔昭意笑著揮揮手撤掉空間屏障,把俞呈從浴桶裏抱了出來。


    用浴巾包著渾身濕淋淋的小孩,孔昭意把掂了掂他,認真地打量了一下,並沒發現什麽異常。


    “呈呈,告訴姐姐,你醒了之後有什麽不一樣的感覺麽?”


    俞呈噘著嘴,歪頭想了想。


    “剛才眼睛癢癢的,但是現在不癢了。”


    右手輕輕扒開俞呈的眼皮,發現眼底有一條像是蛋白質積線一樣的東西,白白的一條。


    拿了管一次性的人造眼淚,把那條白色的東西衝了出來收好,就出去叫溫曉芸進來給俞呈換衣服。


    客廳裏等待的大人們都不約而同地鬆了口氣。


    他們並不知道俞呈身上究竟發生了什麽,隻是見孔昭意親自守在那,還不讓人靠近,心裏就緊了兩分。


    其實孔昭意心裏也是暫時鬆了一口氣的。


    她潛意識裏防備俞呈,但主觀上又不希望他真的喪屍化。所以隻能親自盯著,謹防出錯。


    現在這個家裏人不少,如果有一個出了問題,孔昭意也不知道其他人能不能狠下心來斬草除根。如果不能,她的隊伍極可能瞬間分崩離析。


    不過,現在看來,結果是好的。


    事到如今,孔昭意第一次將所有人都聚集在客廳的落地窗前。


    地麵的積水已經沒有多少了,很多被水泡過的房屋都露出比原本更加破敗的樣子來。


    灰色的雨裹挾著腐臭的氣息,衝向大地。


    城市裏已經看不見多少燈光了,許多地方的線路已經被這兩天的雨水腐蝕短路了。


    “想必各位都發現了這場雨的不尋常之處,現在開始,我希望各位明白,外麵已經開始進入末世了。”


    “之前的暴雨颶風不過是開胃小菜,真正的重頭戲才剛剛開始。”


    “雨水中的病毒會讓一些人變得和我們一樣,擁有異能,也會讓另一些人失去生命。”


    “而那些失去生命的人,將會變成一種更加可怕的生物。”


    孔昭意的語速不快,一邊說,一邊仔細觀察著眾人的反應。


    黃瑩和老傑克一向情緒內斂,沒什麽表情。而黃珍緊緊抱著懷裏的資料,一副果然如此的模樣。


    比較驚訝的是孔慧茹和溫曉芸一家,隻不過年輕人總歸接受程度要快一些。


    俞政禮有些結巴著開口問道:“末……末世?你的意思是,世界末日來了?”


    孔昭意點點頭,此時窗外適時亮起閃電,劃破了陰沉的夜空。


    視力經過異能強化的溫曉芸突然瞪大雙眼,緊緊盯著樓下的一處地方。


    “那……那是什麽?他吃……”


    抿了抿唇,溫曉芸把嘴邊的話咽了迴去,這裏還有幾個孩子,她不敢說。


    而孔昭意卻替她把原本要說的話,完整說了出來。


    “那是喪屍,他在啃食人類。”


    這下子,孔慧茹和溫曉芸都捂住了嘴,一雙眼瞪著窗外,一時之間無法接受同類相食這件事。


    “也不用覺得這是同類相食,喪屍不算人的。”


    “它們隻是一種由人類轉化而來怪物,沒有道德沒有感情,隻有無盡的殺戮和進食本能。”


    “它們是所有人類、動物的敵人。”


    孔昭意和長生對視一眼,都看見了對方眼中隱秘的興奮。


    “喪屍擁有人類的外形,但在體能和破壞力上要比擁有異能的人類還強上許多。”


    “未來很長一段時間,因為它們,普通人都要十分謹慎地活著。”


    許久沒有反應的黃瑩提出了疑問:“我們……要獵殺它們麽?”


    孔昭意露出一個十分欣慰的笑容。


    “當然,你們之前所有的訓練,不論是體能力量,還是異能操控的訓練,都是為了能更快更好地獵殺喪屍。”


    巧合的是,此時對麵樓裏發出一聲尖叫。


    一個披頭散發,肩膀上被啃咬地血肉模糊的女人,趴在陽台上驚慌失措地唿救。


    但這種時候的尖叫,隻會引來更多的喪屍。


    很快,對麵樓裏已經被喚醒的喪屍就都聚集到了那個女人家裏。


    它們衝破了大門,爭先恐後地朝著女人衝去。


    最後,那女人墜樓了。


    掉下去的時候,身上還纏著幾隻喪屍在不停地啃咬著她的軀體。


    “嗵!”


    新鮮的肉體摔在剛剛退去積水的地麵,鮮血在汙泥中暈染開一幅生命終止的畫作。


    那幾隻喪屍依舊在不住地啃食著她的軀體。


    而墜樓的聲響也吸引了在外麵遊蕩的喪屍。


    不過幾分鍾,那女人的屍體就隻剩下一具帶著血色的白骨架子了。


    22層的落地窗前,眾人看得一陣心驚肉跳,緊接著強烈的反胃感湧上喉頭。


    除了孔昭意和長生,隻有黃瑩和老傑克還算勉強能接受,雖然沒當場吐出來,但也是麵色鐵青地站在原地。


    而孔昭意一直都很看好的黃珍,也隻是吐了一會,就重新迴到窗前,逼著自己接受這件事情。


    見此,孔昭意拿了杯空間水遞給黃珍。


    “慢慢接受,也別把自己逼得太狠,後麵還有很多時間要麵對要習慣呢。”


    黃珍唇色有些發白,但總體還算鎮定。


    和其他人的反應強烈不同的是,俞寧俞呈兩個小孩子並如沒有孔昭意預想中那樣,被嚇得嚎啕大哭。


    隻是眼淚汪汪地抱在一起,互相安慰著對方“不怕不怕”。


    哭了好一會,俞呈站起來走到孔昭意麵前,聲音顫抖著問:“昭意姐姐,我們以後也會變成那些怪物麽?我們也會吃掉爸爸媽媽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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