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路走一路收,終於到了溫曉芸之前看到的房間,裏麵歪歪斜斜倒著許多人,那些人的身體擋住了地麵,也擋住了血跡。


    盡管如此,還是能看出來,這裏正在進行一場血腥又詭異的手術。


    一個男人赤身裸體躺在手術床上,旁邊的生命監測儀器顯示,在孔昭意進入地下室之前,他就已經停止心跳了。


    而失去生命的他,依舊被切下原本的雙腿,替換成了異化牛腿。


    或許是因為那些持刀的劊子手暈倒時正在進行切割,那些人的身上,房間內的地板牆麵天花板上,到處都是噴濺上去的血跡。


    而倒在地上這些人,都會因為這些噴濺的血液而狂歡。


    這裏不像是實驗室,更像是一個邪教的獻祭台。


    倒在這裏的人都是邪神的忠實擁躉,用他人的生命,去滿足自己的願望。


    長生腳步輕巧地繞過那些人,她站在手術台邊上盯著那個可憐人許久。


    目光裏還帶著些曾經作為實驗體的麻木,但更多的是憐憫。


    她已經逃出生天了,但是還有更多的實驗體,依舊深陷淤泥。


    她憐憫曾經的自己,也憐憫那些逃不出去的實驗體。


    長生在實驗室長大,她清楚地知道,一旦實驗體被送來進行人獸縫合的實驗,幾乎就沒有任何生還希望了。


    那些人狂熱地追求更強大的肉體,甚至不惜移植各種生物的器官到人體上。


    但人和動物本就不一樣,強行融合,隻能造成更多的死亡。


    長生一直都不理解,那些人口口聲聲都是說”為了人類的未來”,可為什麽別人的未來,要用被迫當做實驗體的現在去堆砌呢?


    指尖碰了碰已經失去溫度的實驗體,她忍不住抖了抖,這具身體裏生命的力量已經徹底消散了,留下的隻有冰冷的死亡。


    孔昭意看見長生一直盯著那個已經失去生命體征的實驗體,孔昭意走到她身後,捂住了她的眼睛。


    “不要看了,或許他也並不願意被人這樣盯著看。”


    長生低低地“嗯”了一聲,睫毛在孔昭意的手心輕輕刮過。


    “姐姐,不要讓他這樣留在這裏了,把他也帶到金銀花樹那裏,或是山上隨便哪裏吧。”


    “好。”


    那個失去自己雙腿的實驗體燒成灰燼,被裝進一個黑色的盒子裏帶走。


    孔昭意在到處收取實驗室裏有價值的東西,而長生則是在瘋狂地翻找資料。


    她想知道那個實驗體叫什麽名字。


    她記得,姐姐之前告訴過她,人死了以後,燒成灰燼,埋進土裏,上麵要立著一個小小的碑。


    上麵要寫這個人的名字、年歲和生平。


    就算隻知道名字,也好。


    長生想給這個人一個刻著他名字的碑,讓他像個人一樣,用最平常的方式,留給這個世界一點東西。


    溫曉芸也在幫著長生查找,最終,她們在一個房間的桌子下麵,用來墊桌腳的那疊紙裏,找到了那個人成為實驗體之前的資料。


    姓名:姚往。


    年齡:20歲。


    照片上的姚往笑得燦爛,抱著獎杯站在籃球場上,身後都是為他慶賀的人。


    曾經,他也擁有最平常的、不完美卻很幸福的人生。


    但他人生的終點卻在一張冰冷的手術床上,被一群瘋子切掉雙腿,失去生命。


    饒是這幾人都是見慣了生死的,看見這份資料上那個人曾經鮮活的笑容,看見實驗體來源的那句:“醫院體檢的3000份資料中,各項指標最優秀,由守衛隊帶迴”,都會覺得十分荒謬。


    尤其是溫曉芸,她曾經也是一名醫生,她很清楚病人的隱私是不應該泄露的。


    但同時她也明白,總有些人會為了蠅頭小利,泄露別人的隱私。


    這個“姚往”,或許就是這樣,被人賣掉了他的資料,莫名其妙成為了實驗體。


    長生將那張紙疊得方方正正的,放在盒子裏。


    他的過往,就和他的餘燼一起長眠於地下吧。


    從地下室出來的時候,長生身上的背包裏多了五六個盒子,她會把這些人好好安葬。


    在一個有陽光,有樹蔭的地方。永遠將他們帶離這些肮髒的劊子手。


    孔昭意不喜歡自己給自己找麻煩,但她支持長生的做法,這是她的長生成為人類小女孩的必經之路。


    收空整個地下室後,孔昭意拿出了定時炸彈,設定好爆炸時間。


    最後看看表,距離日落時分還有兩個小時。


    除了中心別墅上麵兩層,就隻剩下圍著中心別墅一圈的4棟樓還沒搜過了。


    “還要再快些。”


    說罷,拿出長刀匕首,準備用一些直接且迅速的辦法清理掉剩下的人。


    不過一上樓才發現,樓上的人也都被放倒了。


    看了看和地下室聯通的排風係統,孔昭意收起長刀,用最快的速度將樓上的儀器資料全都收起來。


    其中,包括一大塊隕石樣本,和幾塊富含能量的翡翠原礦。


    從中心別墅出去,周圍的四棟別墅,有兩棟是用作那些所謂的博士用作住宿的地方,另外兩棟都是些輔助實驗的檢測儀器。


    或許是因為地下室那場正在進行中的手術,周邊的別墅裏並沒有多少人。


    在確定了整個別墅區都被搜刮幹淨後,孔昭意才拿出槍械和鋼駑。


    在門口的守衛隊沒反應過來之前,就從後麵包圍過去,打算悄無聲息地清理掉這些人。


    但在路過一個靠近門口的房子時候,溫曉芸一把拉住孔昭意,指了指這間房。


    “裏麵有人,不少,好像還有些貴重物品。”


    孔昭意靠近窗戶,偷偷推開一角,然後把小薔薇纏在自己手腕上的藤蔓伸進去。


    藤蔓開始散發氣體,狹小且密閉的房間內,留守的人很快就都倒下了。


    翻進去發現,牆角那一排保險櫃裏放著的是槍械彈藥,以及一些之前在他們身上見過的特殊道具。


    比如,黑色的反彈頭盔。


    孔昭意毫不客氣地全部收下。


    將這些訓練有素的壯漢全部補刀後,孔昭意一行人繼續往大門口靠近。


    打算將其餘守衛隊全部清理掉。


    還沒靠近,突然聽見一陣牆體倒塌的聲音,裏麵還夾雜著些許人類的唿救慘叫聲音。


    溫曉芸躲在牆邊朝著大門口確認情況,發現是暴怒的熊媽和狼族首領在聯手進行最後一波攻擊。


    這些守衛隊本就算不上是訓練有素的精銳,再加上之前幾個小時的反複騷擾消耗,根本不是異化獸的對手。


    很快,門口最後一層崗哨盡數坍塌,死傷無數。


    孔昭意幾人隻需要端著槍械鋼駑,適時補槍就好了。


    等到再也聽不見任何慘叫或是唿救聲後,異化獸們並沒有停下腳步,轉身就離開了這裏。


    而孔昭意她們,趕在太陽落山之前,在別墅區的各個方位都放置好了定時炸彈。


    人越多的地方,放的越多,有效防止有人假死逃生。


    當然,為了不波及到山裏的異化獸和異化植物,孔昭意特意靠在別墅區外金銀花樹的子株上,拉起三道空間屏障,將整個別墅區都包裹進去。


    太陽藏進地平線時,一聲聲悶響,在空間屏障內炸開。


    無數的罪惡都將被深埋於地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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