叢林中,帶著腿傷的小白狐一路狂奔,身後的道士窮追不舍,根本不給它歇腳的機會,道士的手中還拿著錦囊袋,口中不停的念著咒語,向空中拋下錦囊,袋子口衝著小白狐,東西雖小,卻一股強大的吸力正將白狐往後拖去,白狐蹬著四肢,狐爪已經扣進地麵劃出深深的爪印,向前發力的腿,越發沒了動力,就在它以為自己會被抓走時,突然這股吸力消失了。


    “洛玖!不可!”白玉晨一劍刺穿了那錦囊袋,白狐頭也不迴的繼續跑,根本不清楚發生了什麽,隻知道它現在不逃的話,一會就走不了了。


    洛玖心疼的看著錦囊袋,“師姐!”他敬她尊她愛她,可偏偏這個人處處和他反著來。


    “那妖尚未化作人形,體內毫無內力,何必殺它。”


    洛玖一怔,“可師父說它有千年修為了。”


    白玉晨搖頭,“連師姐的話都不信了,我方才與它靠近,感知到了它體內一點修為沒有,或許隻是一隻普通的白狐。”


    “可他是雪山冰狐!”


    “你又沒親眼見到它真實模樣,怎麽就斷定它是雪山冰狐妖?”白玉晨笑了,“又是聽師父說的。”


    洛玖尷尬的笑笑,點了點頭。


    白玉晨看了看他又道:“我知道你父母皆是妖所殺,但是你不能把所有的怨氣都撒在妖上,妖也分好壞,你不能見妖就除,雖是除妖道士,但不能濫殺無辜。”


    洛玖望著白玉晨沒有說話,她總是會拿大道理說教他,這麽久以來,依舊如此。


    白玉晨歎一口氣,若是沒有這世世代代的恩怨,或許妖與人可以和睦相處。


    “你迴去吧,就說,這妖已被你除去,我沒能攔下。”


    “那師姐你…”和我一起迴去嗎?不等他說完,白玉晨已飛走了,洛玖失落的望著遠走的白玉晨,乖乖迴道館了。


    順著那白狐的氣息,白玉晨追到了深山,突然那股氣息消失了,她察覺到了一股其他的氣息,掩蓋了白狐的,她四處尋了一會兒便看到了一個小屋,她不記得剛才這裏有這間小屋,她走近一看,在院子裏便看到了那個鎖在籠中的白狐。


    一個時辰前:白狐頭也不迴的跑到深山便沒了力氣,它四處看著四周才知道自己跑到了一個迷宮,繞的自己一點力氣都沒有,恍惚間,它感覺自己被人抱了起來,眨巴著雙眼突然乏了,就再無知覺了。


    白玉晨叩門,看著屋子裏的老者逐漸走來,為她開的門,她感覺這位老者身上有著令她害怕又令她忍不住想要親近的的氣息,卻又不知是為何會有這樣一股奇妙的氣息,她行了個禮,“叨擾了!”


    那老者麵向祥和,微笑道:“道長可是為這白狐而來。”


    白玉晨一愣,他怎會知道我來的目的?


    “道長不必多疑,這白狐有靈,看著不像普通狐狸,而老朽這深山,從沒人來過,今日卻來了你們二位。”


    “多有叨擾,在下確實,是為這白狐,仙人說這白狐有靈?不知…”


    老者笑笑,“日後便會自知。”說著看他向身後,那小狐狸已醒,看著談話的二人,在籠中轉圈。


    他們兩人走過來,指著這白狐道:“可否托道長一件事,這白狐能否替老朽收養。”


    白狐一聽這話,忍不住道:“我又不是你的寵物,何來收養一說!”


    白玉晨看它一眼,忽而明白為什麽說這白狐有靈了,同時,她也看到了冰澤額頭上獨有的冰花印記,白玉晨看了看白狐對老者道:“仙人也知我是除妖道士,而且我師父過於對這冰狐頑固,恐怕帶著它,我會..”


    老者伸出手指,手指觸碰白狐的額頭處的冰花印記,他的指尖一股白色氣流湧出,白狐額間的印記便消失不見了,腿上的傷也好了,老者滿意的道:“這樣它就是個普通的狐狸了。”


    白狐嚷嚷,“老頭兒,你在我身上做了什麽!”


    老者笑笑,“小白狐,可有名字。”


    “我為什麽告訴你,雖,雖然你治好了我的傷,但是我…”也不能隨隨便便就認定你們就是好人,不會再次傷害我的人。白狐說著說著,後麵的話它便沒有再說。


    白狐心裏又在想:他治好了我的傷,沒有要殺我,反而救了我,還給我找了住處,隻是為什麽要把我推到一個道士手裏,這不是往火坑裏送嗎?


    老者看出白狐的想法,“小妖,不要顧忌,這位道人,可是救了你,一路追隨你而來,便不會傷你。”


    “我叫冰澤,名字,是姐姐取的。”


    老者若有所思,“哦?你還有個姐姐,那你姐姐她…”


    冰澤打斷他,“我不許你打姐姐的主意!”


    老者大笑!“哈哈哈,不會不會,以後你就跟著這位道人吧,她會帶你遊山玩水,看這世間人情往來,可好。”


    冰澤眨眨眼,看了白玉晨一眼,同樣白玉晨也在看著它,冰澤勉為其難的點了點頭。


    與老者道了別,一人一狐便下了山,而那處小屋便也消失不見了。


    自那之後,一狐一道便日日相伴,白玉晨第一次感覺到有人陪是何感受,身邊有個人說話是多麽幸福的一件事,她從記事起,便就在這道館,道館內除了她再無其他女弟子,她受館主親傳,將來是要執守館主一職,帶著“以除妖為生”的意願走下去,可白玉晨偏偏殺不了生,不管是不是壞妖,她都下不去手。


    一狐一道在這鎮子裏待了好一陣,該吃的吃了,該見的玩物都見到了,以往的她都隻是為了“除妖”才出道館,匆匆除了妖便又迴去,實則她一隻妖也沒有殺,全都放跑了,這一次她並沒有立刻迴道館,她沒有館主的允許在這人間遊玩了好一陣,反正迴去橫豎都是一個挨罰,還不如玩個痛快。


    轉眼間便入了秋,天氣逐漸轉涼,這一天外邊下起了雨,冰澤看著窩在榻上一動不動的白玉晨,跳到榻上,用鼻尖拱了拱她的手,白玉晨動了動,“別鬧,我今天想休息。”


    冰澤鑽進被窩裏,熱氣彌漫,它用舌尖舔了舔她的下巴,好燙!


    “你身上好熱,是不是病了!”冰澤探著腦袋看她。


    白玉晨麵色微紅,順了順它的毛,“可能吧,抱歉啊,今天不能帶你出去玩了。”


    冰澤心裏突然湧出一股熱流,說不出來的感覺。


    這個人,病了還想著要帶它出去玩。


    它跳下床榻,跳窗衝向了雨中,帶著汙泥的雨水濺在它的身上,雪白的毛發瞬間多出了好多汙點,它淋著雨朝林子方向奔去。


    瘋了,簡直瘋了,它平時最愛幹淨,身上髒一點就嫌棄的要命,嚷著叫白玉晨帶它去河邊洗澡,而如今,它卻一點都不在乎了,真的是瘋了。


    冰澤現在有些控製不住自己的心,它的心似乎被這個叫白玉晨的人給煉化了,變得有人的思想了。


    它跑到了林子裏,四處尋找草藥,用鼻子去探路,可它又不是犬類,鼻子哪有那般靈敏。


    姐姐說過,人類生病,就要找藥材的,為什麽這裏沒有藥材的氣味。


    它繼續往前走,林子裏的雨沒有外麵的大,因為都被樹葉遮住了,它邊走邊舔舐自己身上的雨水,忽而它嗅到了藥材的氣味,它心裏狂喜,順著氣味跑過去,然後在不遠處的石壁上便看到了草藥,它跳的好高,本以為自己可以夠得到,卻不曾想連個邊都沒有擦到,它向後退了退,衝過來再一次起跳,還是沒能夠到那草藥,反反複複幾次,都無結果。它這時候真的好恨,恨自己為什麽一點修為都沒有,一點法力都沒有,它看了看四周,看到了旁邊的岩石,它嚐試著跳到那個岩石上,在一步步的往上跳,幾次都是要碰到草藥時摔了下來,它的背脊撞到岩石上,疼的它“嗷嗷”叫了幾聲,它趴在那緩了一會疼痛,再一次嚐試,最後的一躍,它用了全身的力氣,終於夠到了,把草藥叼在嘴裏,笑了起來,它並沒有過多的停留,快速的跑迴客棧。


    白玉晨是被一股帶著血腥味的毛腥熏醒的,睜開眼的那一瞬間,她便就看見了滿身是傷的小白狐正在舔著自己身上的毛,旁邊還放著沾滿泥土的草藥。


    見白玉晨醒了,冰澤高興的叫著,“白玉,快把草藥吃了,然後你就會好了,我們就可以出去玩了!”


    白玉晨不語,坐起身將滿身傷痕的小白狐抱在懷裏,輕輕撫著它的傷口,心裏一陣陣犯酸。


    還沒有人待她這般好。


    眼前的這隻白狐為了她,冒著被抓的風險去林子裏給她采草藥,平時最愛幹淨的它現在搞得像一隻“流浪狐”,她白玉晨何德何能會有人這麽為她,而這個人竟是一隻還未化作人的妖。


    冰澤被她抱的越發喘不過氣,勒的它背脊更加疼,不停的扭動著身子,小聲喊著她,“白玉,白玉,你抱的太緊了。”


    白玉晨哭笑不得,看著草藥,“阿澤,你難道不知道草藥是要熬好才能給人喝的嗎?”


    冰澤眨巴眨巴眼睛,它還真的不知道。


    “你還嫌棄!”冰澤嚷嚷著。


    白玉晨笑了,摸著它的毛,都有些硌手了,泥巴已經粘連在它雪白的毛上了,看到它背部的劃傷,她輕聲說:“疼嗎?”


    冰澤搖搖頭:“怎麽說我也是隻妖,能疼到哪裏去。”


    “謝謝!”白玉晨的聲音更小了。


    冰澤抬頭看著她的臉,她笑起來真好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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