果然,第二天下午的時候,隨心就迴到了莊子上:“小姐,送出去的下人已經被帶迴來了,還有房子也收迴來了。”


    蕭長鶯不緊不慢地放下手裏的書,語氣平靜地道:“辦得不錯。”


    隨心笑著說道:“林巍那邊找新的住處、收拾東西騰房子需要一些時間,所以才會拖到下午才把這些事情辦完。”


    蕭長鶯輕輕點了點頭表示知道了,隨後拿起一塊糕點放進嘴裏咬了一口。


    她覺得今天的水晶糕味道似乎不太對,於是將剩下的半塊放迴盤子裏,然後轉頭看向身邊的隨心,吩咐道:“房子收拾收拾直接賃出去,帶迴來的人送迴原來的地方任職。我現在有些乏了,你讓下邊的人去安排吧。”


    說完,蕭長鶯閉上眼睛靠在椅背上休息。隨心見此情形,連忙應下,並帶著其他人一同離開了房間。


    隨心走的時候分神迴想了今天去那宅子的情形,她帶來五六個家仆跟著,其中有兩個上了年紀一看就喜歡聊家長裏短的婆子,開門的是他們家小姐送過去的小廝,小廝屁顛屁顛地去給隨心傳信兒去了,因著隨心的特意叮囑,隨心並沒有進去在角門內等待,而是領著人就那麽站在門外等著林巍出來。


    不是她看不起林巍,而是在這上京城,她是他們小姐身邊最得臉的大丫鬟,在國公爺和夫人那裏都是能看得上眼的,所以這身份地位,還真比很多小官員高得多,平時在外邊,即使是比林巍官職高的人,看在蕭家的麵子上,大多數也對她客客氣氣的,林巍區區一個芝麻綠豆大的官,還是她家小姐給活動來的,如今還敢對她家小姐不耐,被小姐厭棄了,她還真用不著看得上眼。


    看門的小廝之前不是做門房的,所以有些事情照顧不到,隨心一行人,從半開的門看去,院子不大,裏麵種著幾棵樹,還有一些花草,顯得有些冷清。


    兩個婆子站在她身後,你一言我一語地聊開了:“哎,你們說,這林巍家可真夠窮的,那開門的居然都是咱們小姐送的小廝,這得多窮啊,居然連個門房都請不起。”


    “就是啊,這林巍家也太窮了吧,你看看這院子,這將來哪個官家的女兒嫁過去,可是要受些委屈了。”另一個婆子附和道。


    隨心聽著她們的話,心中不禁有些慶幸,還好她們家小姐拎得清,沒一條路走到黑,這要是嫁過來,少不了被生活磋磨,小姐那樣一個嬌滴滴慣會享受的人,哪裏受得了。


    今日正好是林巍休沐,但是單獨在大庭廣眾見女眷也不太好,所以林老夫人陪著他一起出來了,也算是給足了蕭家麵子,林巍和林老夫人的想法出奇的一致,都覺得是蕭長鶯後悔了,畢竟這一年來蕭長鶯對林巍的追求不似作假,哪有那麽容易放下。


    林巍又沒有犯什麽大錯,過來的路上林老夫人還偷偷勸林巍:“兒啊,隻要她肯服軟,你就也讓一讓吧,畢竟咱們拿了人家這麽多,而且她家那麽顯赫,不是咱們能得罪得起的。”


    林巍沒說話,經過一晚上的沉澱,他的心反而更亂了,像是陷入了兩難,一邊舍不得蕭長鶯,一邊又覺得終於解脫了。


    很快隨心便看到林巍跟著一個瘦弱的被人攙扶著的老婦人一起出來了。


    那老婦人身體瘦弱得仿佛一陣風就能吹倒,一眼看去就知道是個受盡苦難之人。但是看起來精神狀態還算不錯。


    她身著一襲深藍色的綢緞長裙,裙擺飄逸,上麵繡著精致的牡丹圖案,栩栩如生,仿佛隨時會綻放出鮮豔的花朵。領口和袖口處,則用白色的絲線繡著精美的花邊,本意為凸顯其優雅得體,但卻與她目前的氣質不太相符。此刻的她,就像是莊子裏的下等婆子偷穿了主子的衣服,渾身散發著一種不協調的滑稽感。


    尤其是她臉上的笑容,更是讓人感到十分違和。明明是想要展現出友善和親切,卻因為自身的氣質跟不上而顯得生硬和尷尬。


    林巍穿著一件灰色外衫,衣服上麵沒有任何多餘的裝飾或圖案,看起來非常簡單和樸素。


    他身材修長挺拔,站立時身姿筆直,麵容沉穩,沒有過多的表情變化,但眼神中透露出一絲堅毅和自信。整體散發出一種寒門子弟特有的自強不息、堅韌不拔的孤傲氣質,仿佛在告訴看到他的人:我雖然出身貧寒,但絕不墮文人風骨!


    見到隨心站在門口的時候,林巍下意識地看了看隨心身後,沒有馬車,心下不禁一陣失落。他緩緩開口道:“不知隨心姑娘此次前來所為何事?”


    隨心禮貌地向眼前人見禮,蕭府的家教還是要維持的。她輕聲說道:“林公子,隨心此次前來並無要事。隻是我家姑娘昨日吩咐讓隨心將這座宅子的地契和那些下人的身契送來給您。隨心不敢耽擱,所以一大早就趕過來了。這是地契和身契,請公子收下。”說著,便將手中的地契和身契雙手遞到了林巍麵前。


    林巍麵色一白,雙唇緊抿,身體微微顫抖,努力克製著將自己的卑微和貧窮展露於人前的羞恥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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