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三具女屍最終被帶了迴去。


    聶徐霜見迴來的幾人都麵色消沉,尤其是洛在水,臉色難看極了,不由得麵露擔憂。


    “發生什麽事了?”


    聶徐霜看向時明,幾人中就他還算鎮定。


    時明示意蘇無思幾人帶洛在水先去休息,等他們走遠後,才緩緩開口。


    “找迴來三具屍體。”


    “什麽?”


    聶徐霜對於這個結果並不意外,消失的時間越長,遇難的概率也就越大,隻是可憐了這些姑娘,希望她們來世投個好胎吧。


    楚夜漓開口補充道:“死相淒慘,變成怨鬼的概率很大,不過是噬神症的話,估計也成不了鬼了。”


    同樣也難入輪迴了。


    “那在水怎麽了?她不至於被嚇成這樣。”


    對於洛在水,聶徐霜總是會多關注幾分。


    葉瀟斟酌了一下措辭,緩緩開口道:“那些姑娘是被活埋的,那個時候,如果洛師妹能發現的話,估計……”


    時明難得出聲反駁:“那個時候她被鬼修纏著,怎麽可能救得了人!”


    葉瀟閉嘴了,這些姑娘的死,確實不是洛在水造成的,但是……她也許日後會記一輩子吧,因為自己的失誤和無能。


    意識到自己失態的時明,冷靜了片刻,說了聲抱歉,隨後問聶徐霜要了份安神藥,便進了藥鋪,開始給洛在水熬藥。


    聶徐霜見大家臉色都不是很好看,便讓大家都去休息了,自己則迴房看劉蘭的情況,她若是再不醒,怕是這輩子也難醒來了。


    時明端著安神藥去尋洛在水時看到的是這樣一副光景,她依偎在蘇無思懷中,薛信和簡沐逸正抓耳撓腮,想哄她開心,季聽寒為她端來了一碗暖粥,正試著把那碗粥吹涼些。


    那個人的身影在此時格外的瘦小,瘦小到似乎迴到了十幾年前,那個常年臥病在床的小姑娘。


    時明險些忘了,洛在水以前也是這般瘦弱,也是有這麽一群人圍著她,試圖逗她笑一笑,但自從紀師姐走後,她就不再這般瘦弱了。


    她開始追趕他修煉步伐,開始學著當一個好師姐,學著當一個名門正派的弟子,學著紀雲的樣子,裝作可以搞定一切,但她忘了,自己也是個人,不是那個她心中近乎無所不能的紀雲。


    蘇無思見時明來了,稍微動了幾分,便驚醒了洛在水,見是時明來了,洛在水似乎鬆了口氣。


    “大師兄。”洛在水從蘇無思的懷中掙紮出來,眼底盡是疲色。


    “你們先去休息吧。”


    時明將簡沐逸等人打發走了,他們也該休息了。


    季聽寒有些不放心,但還是將那碗有些發燙的粥塞到時明手中,叮囑道:“師姐一會兒記得吃點東西了再睡。”


    蘇無思也不放心,離開時頻頻迴頭,洛在水笑了笑,表示自己已經沒事了,他們這才放心離開。


    時明坐到洛在水身邊,用湯勺攪了攪碗中的白粥,舀起一勺,輕輕吹了吹,隨後遞到了洛在水嘴前。


    洛在水愣了一下,下意識要從時明手中接過碗和湯勺。


    時明卻沒有將那碗勺遞給她,隻是柔聲道:“先吃點東西吧,你現在沒有力氣。”


    洛在水此時確實整個人都酸軟無力,隻能一隻手撐著身子,湊近了幾分,抿了一口湯勺中的白粥。


    時明溫度控製的很好,也不燙嘴,落入肚中也是暖暖的,倒也讓洛在水鬧騰的胃,安分了幾分。


    洛在水吃的很慢,時明見她撐著似乎有些累了,便主動將人攬入懷中,他知道是自己逾越了,但他還是讓洛在水穩穩的靠在自己懷中,細細的舀起一勺白粥喂到她的嘴邊。


    洛在水耳尖微微泛紅,耳邊如雷鳴的心聲,已經分不清是師兄的還是自己的,她覺得不該這樣靠在師兄懷中,這樣像極了尋常人家的夫婦,但她又實在貪戀這份溫暖。


    她依偎在時明的懷中,喝完了那碗白粥,不覺升起了幾分困意。


    “師妹……”


    時明喚了她一聲,洛在水似是被他驚醒,眼神有些迷離,直勾勾的盯著他。


    一碗安神藥出現在了她的麵前,時明似乎有用靈力將它暖了暖:“喝些安神藥了再睡吧。”


    洛在水想說自己不需要,但這是大師兄的一番心意,她想接過那碗藥,但時明還是堅持要喂她。


    時明一邊喂她,一邊絮絮叨叨說了許多。


    “那天你墜入深淵,我在深淵裏找了你許久,我當時腦海裏一片空白,真不知道該怎麽辦了……”


    這個話題有些沉重,時明想笑一下,緩解一下氣氛,但始終沒笑出來。


    “好在,好在你還活著……”


    “凡界的這些事,不怪你,你做的已經很好了……我們……不行的話,我先帶你迴閑雲峰……”


    “謝師叔應該馬上就來了,你別再想這些了,你該好好休息一下了……”


    洛在水看著時明的臉,但時明始終不敢直視洛在水的眼睛。


    洛在水莫名想到了那天李悅說的話。


    “本來我是想寫你死後時明殉情的。”


    “我給了給時明一個胸懷蒼生的形象,所以我讓他成為一個痛失所愛,但為了所愛之人心係的蒼生勇敢執劍的男二。”


    “如果不是因為劇情需要,以時明的人設,他真的會殉情。”


    洛在水的胸口隱隱作痛,她從不懷疑的師兄的愛,但她不能接受師兄因為自己而死。


    “師兄,如果你在深淵裏收不到我的傳音,你會怎麽做?”


    洛在水目光平靜,靜靜的看著他。


    時明明顯僵了一瞬,忽然低下頭與她對視:“那就在那裏找你一輩子,哪怕把那個秘境掘地三尺,也要找到你。”


    “如果我死了呢?”


    這是洛在水第一次在時明麵前提起關於他們生死兩隔這個話題。


    時明忽然吻了一下她的額頭,這個吻轉瞬即逝,但殘留的溫度卻燙得洛在水有些無法思考。


    那人一字一句道:“那就替你複仇後,下來陪你。”


    洛在水的胸口絞痛,她不想時明殉情,但要求他存活於世,也實在太過殘忍。


    她幾次張口,最後才問出一句:“那閑雲峰呢?”


    “不重要了。”


    時明將她緊緊環住,側臉貼著洛在水有些冰涼的額頭上:“都不重要了,我隻要你。”


    一滴滾燙的淚從洛在水的側臉滑過,那是時明的。


    別再要求他守著蒼生了,一道聲音在時明的心中呐喊,燃燒了他的所有理智,他隻想守著一個洛在水,僅此而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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