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師兄……”洛在水臉色蒼白,聲音微微顫抖,“我想睡會兒……”


    時明顫抖著手替她把脈:“你先別睡,師妹……師妹!”


    昏過去的洛在水驚動了眾人。


    “她怎麽這麽弱,居然還昏過去了。”


    “就是她,布陣速度那麽慢,不然我們也不會損失這麽多人。”


    “聽說她還是謝景的徒弟,就這點實力啊,我看閑雲峰遲早退出五大宗。”


    “我聽說過她,據說以前挺厲害的,能和楚夜漓比個高低,現在來看,不過如此。”


    “閉嘴,有本事你們就來布這個陣,聽好了,這個陣叫北冥玄煞陣,我想在場的隻有我和洛師妹有能力布這個陣,若真有能人,不妨出來,我們比一比。”


    聽到楚夜漓語氣中的威脅,眾人紛紛四散,沒人敢得罪一個大宗的首席,也沒人敢惹楚家,這個修真界早已開始腐敗。


    楚夜漓聽著那些人貶低洛在水的話心裏很不是滋味兒,視做對手十餘年的人,一朝發現,她因為一些不可抗的因素漸漸落後於你,心底也很不是滋味。


    修道這條路太孤單了,孤單到走到最後,你會發現身邊空無一人。


    楚夜漓看著昏睡的洛在水心底閃過一絲茫然,他證明了自己比她強,然後呢?同樣是陣符兩道的天才,命運竟會有如此不公的時候。


    想必在宗門大會的時候,這人應該也會輸給我吧,又或許,這次大會,她根本沒有力氣參加了。.


    楚夜漓輕歎了口氣,說到底,對這個對手,他多少帶有同情和惋惜。


    “師姐!”


    在楚夜漓眼中,閑雲峰親傳間的關係似乎一直很要好,不像那群整天惦記著他首席之位的師弟師妹,他本不需要這個首席之位,但楚家已經不需要另一位未來家主了,所以他必須做出點成績站在父親麵前。


    世家是遠不如宗門的,他們古板迂腐,守著千百年前祖先打下來的家業,一點點被腐蝕風化,最後灰飛煙滅。


    楚夜漓內心一直有一個很大膽的想法,如果把這些世家都毀了,他是不是就真正自由了?


    罷了,能留在淩海宗已經很好了,若世家真的被毀了,他到時候又該去哪兒呢?


    家永遠是這樣,窒息令人想逃離,卻又忍不住眷戀,渴求半分溫暖。


    楚夜漓閉上眼,穩住心神:“她怎麽樣了?要不然先帶她迴去讓聶師姐看看,後續工作我來接手。”


    時明也沒猶豫:“麻煩你了,沐逸你們留下幫忙。”


    “好。”


    他躍身落在飛劍上,懷中洛在水似乎並沒有熟睡,在時明起身過程中,她茫然的睜開了雙眼。


    陽光透過烏雲落在湖麵上,波光粼粼的水麵被鍍上了一層金色,洛在水一時間看忘了神。


    “師兄……”


    “嗯?醒了?”懷中洛在水的目光落在遠方,眼神有些迷離,似乎還並未清醒過來。


    “大師兄……”


    “我在。”


    似乎隻是為了確認一下他在不在身邊,在他做出迴應後,那人又沒了聲音。


    洛在水耷拉著眼皮,又一陣困意席卷上來。


    “困了就睡吧,我帶你迴鎮上,一會兒讓聶師姐幫你看看。”


    洛在水在他懷中輕輕搖了搖頭,似是一隻乖巧的雪狐在他懷中,撓到了他的心尖。


    “不想睡,夢中沒有你,每次做夢,都見不到你。”


    許是太困了,師妹都開始說胡話了。


    時明怕自己狂跳的心髒吵到懷中的人:“沒有我,那夢裏有什麽?”


    洛在水思索了好一會兒,久到時明以為她不會迴答的時候才緩緩開口:“雪,滿天飄揚的雪,怪冷的。”


    時明的心被揪了一把,他喉間有些顫抖:“沒事的,師兄一直都在,睡醒了,師兄就來見你了。”


    “好。”


    洛在水似乎笑了,時明不敢低頭看他,他怕他低頭,眼眶中的淚會落在她臉上。


    如果是那樣,師妹可能會抬手輕輕佛去他臉上的淚痕,然後笑著問他:“師兄怎麽哭了?堂堂閑雲峰首席哭出來的樣子被我看了,我迴去一定要告訴掌門師伯,你別動,我拿留影石記錄下來,迴去給掌門師伯看看,來,師兄,三二一,笑一個,你看,笑笑多好看嘛。”


    時明不知道的是,此時洛在水眼眶也是紅的,不知是被風吹的,還是想到了別的什麽。


    “聶師姐!”


    聶徐霜放下手中的搗藥棒:“怎麽迴事,她怎麽了?你們沒有發求救信號啊,快把她放屋裏來,我給她把脈。”


    時明輕輕把洛在水放到床上才迴答聶徐霜的一係列問題:“水祟已經基本解決了,她在布完陣法後應該是靈力耗盡暈過去了,你先幫忙看看,我可能需要傳信給陸師伯了。”


    “先別急,我先把個脈。”


    聶徐霜將手搭在洛在水的手腕上,閉上雙眸,神識隨著洛在水的靈力流動漸漸擴散到全身。


    “她靈力流動怎麽這麽慢?好幾處經脈靈力阻塞還被強行撐開了,她居然沒吐血也是神奇,還有她心脈處,雖然有一股靈力護著,但也受到一些影響,你先出去,我施針。”


    聶徐霜眉頭緊鎖,時明深知問題的嚴重性,也不耽擱,起身離開房間。


    “讓你們陸師伯來一趟,我們剩下的丹藥不夠她撐過去。”


    時明啞著嗓子答道:“好。”


    “大師兄!”得知消息的薛信急衝衝的趕來,“師姐她怎麽樣啊?”


    時明自知瞞不過他們,隻能說出事實:“情況不太好,需要陸師伯來一趟,還需要多帶一些師妹常用的丹藥。”


    他拿傳音符的手都是抖的:“陸師伯,師妹病危,經脈多處受損,還請師伯多備一些丹藥前來救治。”


    這樣的場景他經曆過太多次了,他在外麵,師妹在裏麵,一扇脆弱的房門隔著生死,他期待著房門打開,帶著師妹病愈的好消息,又害怕房門打開,裏麵躺著一具冷冰冰的屍體。


    他以為這樣經曆的多了,也會習慣,但人心從不會麻木,隻會越來越痛,痛到他無法唿吸。


    “大師兄,師姐會沒事的……”


    薛信的聲音將他拉迴現實,他痛苦的閉上雙眼,掩去眼中的悲痛:“湖中浮屍還沒處理完,我去幫忙,你在這裏守著,等陸師伯來,要是你師姐她醒了,就立馬給我傳音,知道了嗎?”


    說完,他提劍離去。


    “大師兄……”


    時明必須去做點什麽,他得給自己找點事情幹,不然心中的悲痛會把他淹死在那裏。


    “大師兄,你迴來了,師姐怎麽樣了?”簡沐逸看見自家大師兄迴來了,以為師姐已經沒事了,身上都輕快了兩分。


    蘇無思看見時明的神情,臉色忽然煞白,她忘了,當年,陸師伯匆匆趕到落霞鎮才將師姐帶迴來,那之後,師姐閉了近一年的關。


    時明不吭聲,一劍一個浮屍,季聽寒布陣的手抖了一下。


    師姐……


    “水底下不少髒東西!”沈弦躍出水麵,幹嘔了半天。


    跟在其後的薑謙臉色黑得能滴出墨來。


    “水底怎麽了?”


    楚夜漓半被迫擔起領隊,誰讓看時明現在的表情就知道他一句話也不會說。


    “黑色的……絲……”沈弦比劃了半天,也說不出個所以然。


    楚夜漓皺了皺眉頭:“不會是浮屍的發絲吧。”


    “不是……不是……那些東西是黏的……嘔……”沈弦想要解釋清楚,但他真說不上來那東西是什麽。


    “我撈上來一些,你們看看。”薑謙亮出自己的本命寶劍,上麵掛著一些絲狀的粘稠的不明黑色物體,仔細看的話,那東西似乎是活的,還會動。


    “是怨氣被煉化成實質了……”葉淩的話驚呆了眾人。


    “煉化怨氣……那可是邪修啊,這落霞鎮不過是一個普通小鎮,怎麽會招來如此禍患。”


    楚夜漓不敢置信,煉化怨氣一般是邪修所為,放眼當今修真界,邪修早已被誅滅的差不多,魔族也被攔置境外,如今最多的不過是宗門世家彼此間的摩擦而已,怎會有人在各大宗門世家眼皮底下煉化怨氣。


    除非這人,根本不怕宗門世家……


    一個答案在楚夜漓心底唿之欲出,但他實在難以接受,溫家雖然囂張跋扈了些,但也是名門正派,怎會與整個修真界為敵。


    “那這些東西該怎麽清理?”葉瀟望向自家兄長。


    “沒有別的辦法,得布陣誅滅後,再做法超度。”葉淩緊蹙眉頭,“可是,這陣法在場可有人會?”


    楚夜漓連那東西是什麽都不知道,自然也不知道怎麽布陣處理,他看向在場的另一家符修季聽寒,眼神詢問他是否知道。


    季聽寒努力迴想了一下師父和師姐教授的課程:“我師姐會,我看著她布過一次陣,我可以試試。”


    “她怎麽會這個陣法?”楚夜漓有些不信。


    季聽寒默默掏出符紙:“當年她救我就是用的這個陣,我記得的。”


    許是那段迴憶太過痛苦,在看到那黑色的東西的時候他下意識的躲避了,但是這怎麽能忘呢,這是他這輩子最痛恨的東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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