越深入洞穴,克勞德越覺得自己仿佛踏入了虛空。四周是濃稠如墨的黑暗,沒有一絲光,煤油燈的亮度根本無法穿透,仿佛整個世界都被黑暗所吞噬。在這種地方,克勞德的視覺已經失去了的作用,船頭的光隻能提醒他自己沒有失去視力,但是除了船上,他幾乎什麽都看不到。


    而且直到現在,除了克勞德劃船時的水聲,沒有任何其他的聲音,靜的讓人心裏發慌,沒有風聲,沒有水滴聲,他甚至連自己的唿吸聲都要聽不見了,他現在隻能機械式的劃船,他害怕一旦他停下來,連這最後一點聲音都沒有了。


    “這麽走下去不行,沒有任何參考,完全不知道自己已經走到哪裏了。”他想大聲叫一下,聽聽自己的迴音。但是在這種地方,這種情況下,他既害怕自己喊出來後招來一堆異常,又害怕自己喊出來後沒有任何迴聲。前者對自己的肉體不友好,後者對自己的精神不友好,所以隻能作罷。


    克勞德不知道自己劃了多久,是三個小時還是五個小時,但他感覺以這個速度早就橫穿島嶼了,這個洞穴不應該這麽長。


    又劃了一會後,他終究還是停了下來,沒有劃船的聲音後,整個洞穴已經沒有任何聲音。他感覺自己仿佛已經死了,好像坐在了去往冥界的小船上。他忍不住拿手輕輕的點了一下水麵,但是接觸到的瞬間他感覺好像碰到了什麽東西,嚇得他立刻抽迴了手。


    他不知道是自己真的摸到了什麽東西,還是隻是摸到了水。於是他將船頭的煤油燈拿了過來,伸出船外,照向了水麵。突然,他的眼前一亮,他拿起煤油燈照向水麵,隻見水麵上漂浮著一片陰森恐怖的景象。在微光的照射下,他看清了那些漂浮在水中的物體——骸骨!這些骸骨豎直地漂浮在水中,淒涼的身影在煤油燈的映照下更加駭人。


    他的心髒隨之一緊,身體不由自主地僵硬了起來。這些骸骨似乎生活在一個與世隔絕、死亡統治的恐怖世界中,他們伸出手臂,試圖脫離水麵,令人不寒而栗。


    克勞德感覺唿吸變得困難,他幾乎可以聽見這些骸骨發出的低語,那是死者的聲音,是異常的唿喚。眼前的景象足以讓任何人的心頭充滿恐懼,那種無法言喻的恐懼從心髒散出,滲透到了他的骨頭裏,使得克勞德在不停的顫抖。


    他能感受到這片水麵的異常,好像水麵在一點點上漲,想要吞掉漁船,將漁船和他一起拉到水裏,恐懼在他心中燃燒,將他的理智和勇氣都吞噬殆盡,他感覺自己的意識正在被拉入水麵,被那些骸骨擁抱,他想喊出聲音,但是聲音卻停在他的喉嚨裏無法叫出。


    就在這時克勞德褲兜裏的木牌開始流出粘液,一股冰冷刺骨的感覺衝進了他的身體裏,那種極致的寒冷仿佛幽深的海底,讓他瞬間清醒,他趕忙將探出的身體拉迴船上。


    他大口喘著粗氣,“該死的,那些都是什麽?怎麽會有如此多的骸骨?”


    他冷汗直流,頭痛欲裂,這個畫麵給他的衝擊力實在是太大了,而且一想到現在船底下都是這些骸骨,而且還不知道在這些骸骨上麵行駛了多遠,他就感到渾身顫抖。


    突然有一滴水滴在了克勞德的額頭上,克勞德一驚,連忙將手裏的煤油燈往上舉,但是這點光芒在整個的洞穴的黑暗中毫無作用。


    又一滴滴到了他的額頭上,位置沒有絲毫變化,克勞德趕忙從船尾走到了船頭繼續往上麵望去。然後他將手放入褲兜的粘液裏,握住木牌。


    但是沒有任何作用,仍然有水滴在他的額頭,位置沒有一絲變化。


    “必須馬上走!”克勞德預感到上麵有東西,而且帶給他很大的壓力。和水下的骸骨給他的恐懼不一樣,他感覺上麵的很可能是某種異常。


    他拿起船槳,使出“反抗”的能力,讓自己的力量飆升,小船劃得飛快,但是無論怎麽劃,甚至克勞德低著頭,那滴水都能精準的滴在那個位置。他甚至嚐試用手捂著那裏,但是仍然能感覺到水滴落相同的地方,隻是被手擋住了。


    恐懼和疲憊再次混合成了憤怒。他停下小船,然後朝正上方用力的扔出煤油燈,他已經被水滴搞得快要崩潰了,憤怒衝昏了他的頭腦,他寧可接受燈沒了的結果,他也要知道到底是什麽東西在上麵。


    在“反抗”的加持下,克勞德感覺燈快扔出五十米高了,終於在快要飛不上去的時候,克勞德看清了是什麽東西在滴水。那是一具骸骨,但是在煤油燈的光照下,他發現骸骨外麵好像包裹著一層接近透明的肉體,因為燈光在那裏變得扭曲了起來,但是距離太遠了,克勞德無法看清楚它究竟長什麽樣子。幾秒後煤油燈掉了下來,走運的是克勞德沒有丟歪,煤油燈直直的落了下來被克勞德一把接住。


    在沒看見是什麽東西前,克勞德還有些壓力,但是看到後他反倒是輕鬆了不少,他總感覺見過這東西,但是他想不起來。


    “我應該是見過他或者類似的東西,但是記憶被刪掉了。”他之所以不再那麽緊張就是想到了記憶被刪掉這一點,這大概率是鎮長身後的異常弄得,既然是不想讓克勞德記住的事情,那對那個異常來說肯定不是好事。雖然對他自己不能確定是不是好事,但是至少敵人的敵人是可以嚐試當朋友的。


    被光照過後,便沒有水滴在滴落下來。“它剛才在提醒我它在我上麵。”克勞德邊吃東西邊想,因為剛才用了反抗的能力,所以他必須立刻補充能量,確保不會暈過去。


    克勞德看著啃剩的骨頭,然後又看了一眼旁邊的水。他再次拿起煤油燈看向水麵,不過這次他提前握住了木牌。


    但這一次水底什麽都沒有,雖然依舊漆黑如墨,但是至少沒有看見其他的東西。


    “之前的是幻覺還是我已經劃過了那片區域?”老格爾曼曾說過,這個木牌可以讓他保持清醒。在迴憶老格爾曼說的話時突然想到,老格爾曼曾經說過這個木牌有主人,而頭頂上的那個異常正是木牌有反應後才出現的,或者說是才有水滴滴到他腦袋上的。


    “難道上麵那個怪物就是木牌的主人?”老格爾曼說如果他不幸遇到了木牌的主人,就讓他把木牌給他,並希望不要被木牌主人殺死,而且他還說過木牌會保持他一次清醒,但是會有無盡的疼痛作為代價。


    克勞德摸了摸身上,好像哪裏都不疼啊。“難道剛才那次不是幻覺,所以不算是觸發保持清醒的能力?這好像不是什麽好事啊。”這說明要麽剛才的骸骨是真的,要麽剛才是鎮長身後的異常出手了,因為遇到它的時候,木牌也會有反應。


    吃飽喝足後,克勞德再次開始向深處劃去,其實到現在克勞德已經分不清東西南北了,完全不知道自己在向哪裏劃去。


    克勞德感覺時間過了很久,他擔心日記會開啟,所以將日記重新放迴了腰間的小包裏,然後將小包放到了船上的掛鉤上,以免開啟把船崩壞了。


    克勞德坐在船上休息的時候,總感覺不太對勁,他又將煤油燈拋棄,發現那個怪物還在那裏,仿佛沒有動過。


    “我在原地沒動過?!”克勞德突然想到很可能自己一直在原地,進到了類似老皮特左眼的那種異常裏。


    “草,我早就該想到的,怎麽可能這麽久還沒到頭。”他之前就估計已經劃出了島嶼的長度,而後又使用“反抗”的能力劃了那麽久,早就超過了島嶼的長度,甚至可能都劃出群島了。


    “克勞德啊克勞德,你被恐懼和憤怒衝昏了頭腦了,這麽明顯的事情你居然現在才發現。”他敲著自己的頭,想讓自己清醒一點。


    就在這時頭頂的怪物發出了一聲嘶吼,嚇了克勞德一跳,但他立刻反應過來很可能是日記到了開啟時間了。


    他緊忙將煤油燈拿了過來,看向裝著日記的布袋,果不其然,沒過幾分鍾日記便“嘭”的一聲開啟,整個小船都跟著晃了晃。


    但這次沒等克勞德去拿日記,布袋便變得無比的亮,光衝破布袋,照向四周,克勞德終於看清楚自己周圍是什麽了。


    那是一張巨口,無數的獠牙從水麵中伸出,他其實一直都在這張嘴裏,沒有絲毫移動。


    而隨著光繼續擴大,克勞德看見了那隻怪物所在的地方不是洞穴頂端,而是另一道水麵的下麵,它吊掛在另一道水麵之下。


    克勞德突然感覺到唿吸困難,仿佛氧氣全部消失了,然後上方的水麵快速向克勞德靠近,船周圍的牙齒則迅速下沉。他發現不是水在動,而是自己的船在飛速上浮,直到要接近怪物的位置,怪物受不了日記的光快速跑開,而克勞德和船則穿過了上層的水麵,激起大量的海水,海水落下將克勞德澆成了落湯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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