克勞德坐在屋子裏,曾經他覺得這個小鎮非常適合養老,而現在他覺得整個鎮子充滿了異常的氣息。他無法分辨周圍的人哪些是正常的,哪些是異常的,也或者如他之前所想全部都是異常,那他在這裏的一舉一動都肯定被人或者異常盯得死死的。


    “我現在已經確定拉斯福特‘活著’,小鎮可能是異常,鎮長、老格爾曼和老皮特知道所有事情,但是隻有老皮特對於現在的我來說是安全的,其他兩人都可能對我產生危險。”


    克勞德想到這裏,忍不住想到:“月蘭女士會不會對我也有危險,隻是現在還是‘正常’狀態,沒有被異常控製,或者說沒有轉變為危險的異常。那芬斯、庸醫他們呢?如果庸醫也是異常,那他的藥是不是也是異常,這也解釋了為什麽效果會如此的好。那我豈不是已經被異常入侵了?”


    克勞德越想越恐懼,他現在完全無法分辨誰對他是安全的,誰對他是危險的。


    “這樣不行,我不能被老皮特的話左右,就現在的情況來看,我根本無法判斷他的話是否都是真話,九真一假最為致命,我自己應該明白這個道理才對。我現在首要的目標應該是驗證他說的哪些是真的,哪些是假的。可是如果他說的是都是真的,那我一旦去找其他兩人驗證或者嚐試離開島嶼,那我就會被立刻殺死,命隻有一次,如何去驗證啊。”


    克勞德捂著腦袋,他想了很久也沒有什麽辦法驗證老皮特的話,這也是最讓他難受的地方。


    正在克勞德頭疼的時候,月蘭女士敲響了房門。


    “威廉先生您還好嗎?我沏了一些花茶,您要喝嗎?”月蘭女士溫柔的聲音在門外響起,克勞德聽到後煩躁的心情少了一點。


    “請進吧,我正好需要一些茶水放鬆一下自己。”


    月蘭女士進到屋裏,將茶水倒給克勞德。


    “您看起來很煩躁,即便是您受著一身傷迴來都沒有這種表情,我一直覺得您是很樂觀的人,沒想到您也會有煩心事。”


    克勞德看著月蘭女士,不知道該用什麽樣的態度來麵對她。


    “月蘭女士,您是什麽時候來到這個鎮子的?”


    “我嗎?在我印象裏有十年了。”


    “那您之前是做什麽的?在哪裏居住?”


    月蘭女士看著克勞德,“威廉先生您這是在調查我嗎?”


    “當然不是,隻是單純問問而已。”


    “很抱歉,我不是很喜歡談論我以前的事情。”


    克勞德看著月蘭女士,月蘭女士也看著他。克勞德最終還是沒能忍住說道:“月蘭女士,您是不是已經知道了些什麽,關於這個鎮子,也關於您自己。”


    月蘭女士仍然看著克勞德,手裏端著冒著熱氣的花茶。


    月蘭女士就這麽靜靜的盯著克勞德,屋裏的空氣仿佛靜止,陽光也不再能帶來溫暖,克勞德覺得屋裏的溫度驟降,唿吸也變得困難。


    “看來您的收獲頗豐。您說得對,我確實知道一些事情,但也僅限於自己而已,時間久了總會感覺到一些不一樣的地方。”


    克勞德將手裏的紅茶放到桌子上,坐直了身體看向月蘭女士。“哪些地方?”


    “您確定要攤牌了嗎?”


    “我更想知道真相。”


    “我給不了您真相,事實上我連我自己的猜想都無法確認。您能問我這些問題,想來應該也看出來了,我很大概率不是正常的人類,而且鎮子裏的其他人也是如此。”


    “老皮特和我說了一些事情,他說鎮子裏有些人看出了自己的異常,但更多的人仍然活在自己的夢裏。您應該就是看出異常的人之一,但我不知道還有誰也知道了。”


    “隔壁的希母婆婆,或者說是希母妹妹。芬斯似乎也有感覺,但是他選擇了繼續生活。賣香料的馬爾裏一家也感受到了不對勁,可能是源自他們不同的記憶。鎮子西邊清潔工瑪西爾也發現了。還有一些其他人多多少少的感覺到了異樣,但是能真正認清自己的少之又少。大家都有些心照不宣,因為就算知道了真相,我們也做不了什麽,為什麽還要陷進真相的痛苦中呢?我也是想清了這一點,所以不再探查下去,守著我的旅館,種著我的蘭花,日子一天天過去,沒什麽不好的。”


    “您就不想脫離這種狀態嗎?”


    “告訴我威廉先生,您說的這種狀態到底是什麽狀態?脫離後又是什麽樣子?是生?是死?又或者是和現在一樣不變?現在我至少覺得自己的生活還不錯,如果真的了解了真相,倘若我發現我自己是朵蘭花還好,萬一我要是個八條腿的章魚,那我還不如死了算了。”


    月蘭女士似乎已經想開了,她寧願保持現狀,也不願意踏入未知。克勞德在這一刻也明白了老皮特說的話,沒有人願意打破現狀,他終究隻是一根手指,沒有人願意和他一起組成拳頭擊碎異常。


    克勞德也能理解,他可以斷定自己還是活人,但其他人就無法確定了。對於他們而言,破除異常的代價可能遠遠超過死亡,就如老皮特說的,很可能是生不如死。


    “抱歉,月蘭女士,是我唐突了。”


    “您說的沒錯,確實是您唐突了,不過我可以當做今天的事情沒有發生,您繼續做您的事情,我繼續享受我的生活。晚些時候我會把晚飯送上來,今晚我會嚐試烹飪熊肉,雖然我還沒想好怎麽做。”


    說罷,月蘭女士便離開了屋子,留著克勞德再次一個人在屋子裏頭疼。


    克勞德靜靜的坐著,他甚至覺得如果變成異常,和月蘭女士一直待在這個鎮子裏好像也不錯。


    “不能這麽想,老皮特的狀態就說明了成為異常絕對不是一種好事,不然他就不會選擇付出代價換取‘自由’。”


    “月蘭女士和其他人覺得現在生活還不錯,很有可能是因為他們沒有老皮特了解的深入,他們應該是後來才出現的,所以很多事情並不清楚。但是老皮特和其他兩人應該是完整的經曆了事情的發展,三人都做了不同的選擇,但毫無疑問沒有任何一個人完全成功。這就說明被異常掌控絕對不是如月蘭女士所說的那種生活,很可能他們丟失了很多東西但是並不知道。”


    克勞德並未沉浸在與月蘭女士一起生活的幻想中,而是冷靜的思考了鎮民與老皮特三人的不同,他認為整個鎮子裏,能真正知道自己處於什麽狀態的隻有老皮特三人,其餘的鎮民最多就是發現自己有些異常,但很可能沒有脫離異常的掌控。


    他們知道的事情也是異常允許知道的,但說到底不過是手上的手指,脫離不了身體的管控。身體讓他們伸直就得伸直,讓他們彎曲就得彎曲,這絕對不是克勞德想要的生活。


    “月蘭女士選擇了放棄真相,而聽她說芬斯也是如此,甚至比月蘭女士更早的放棄了真相。老皮特說得對,我隻能自己探索真相。”


    說到這裏,克勞德看向日記。“好像也不對,我還有個隊友,雖然離我很遠,但是我們兩人已經有過‘交流’了,雖然拉斯福特不太願意說話,但是他寫的倒是很清楚。”


    克勞德望向太陽,然後看了眼懷表,離日記打開的時間很近了。別人克勞德不知道,但是拉斯福特肯定是自己一方的,他所經曆的事情對克勞德而言就如同攻略一般,雖然拉斯福特沒能戰勝異常,但是他的經過可以告訴克勞德哪些需要注意,哪些需要躲避,而哪些又可以嚐試拉攏或者調查。


    “轉了一圈,到底還是需要靠他的日記。”克勞德望著太陽一點點靠近海平麵,他拿出了自己的記事本,準備抄錄新的日記。


    十分鍾後“嘭”的一聲,日記打開,克勞德伸頭望去。


    “1773年11月1日大霧


    經過一夜的時間,我感覺我已經好多了,菲亞最終說服了我,在洞裏看見的大概是錯覺。可能是氧氣不足導致的幻覺或者是一些物理層麵上的視覺錯覺。今天仍是大霧,這種天氣最近越來越頻繁了。菲亞說在這裏這種天氣很常見,行吧,她畢竟在這裏這麽多年了。她說過幾天就要到島上的慶典日子了,說是慶祝群島的誕生。沒太懂什麽意思,可能單純是一種紀念自然的節日吧。”


    克勞德看完日記發現和之前的日記有些對不上。“菲亞不是拉斯福特的亡妻嗎?菲亞複活了?還是拉斯福特陷入了異常狀態?”


    新的日記帶給了克勞德新的問題,但從日記內容來看,拉斯福特應該是陷入了異常,讓他誤認為自己的妻子還活著。


    “多虧我之前讓公司確認了菲斯的事情,不然這部分日記就無法確認情況了。拉斯福特又提到了那個洞穴,在這之前菲亞還處於離世狀態,但現在卻出現了,這說明在洞穴裏出現了變動,很可能就是在洞穴裏遇到了異常或者沾染了異常,看來探索洞穴是躲不掉的事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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