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雋寧緩緩抬頭,臉上擠出淺淡的一抹笑,迴複他:“沒有,我也不知道。”


    徐墨琛緊盯著她的眼睛,試圖從中探尋到一絲端倪,可她很快就挪開了目光。


    她那飄忽不定、不敢直視自己的眼神,讓他敏銳地察覺到妹妹在刻意隱瞞著什麽。


    “可你上迴明明是與我說......”


    “大哥,我吃好了,你呢?”他的話還未說完,徐雋寧便迅速打斷了他的話語。


    徐墨琛微微一怔,再次看向她的眼睛,隻見她眼神堅定,絲毫沒有要向自己透露的意思。如此堅決的態度,這般強硬地追問恐怕也問不出什麽結果,還是等過些時日再慢慢著手調查為好。


    “好,走吧。”徐墨琛拿起西裝,與她一同起身離開。


    徐小六興高采烈地打包了一些菜,歡歡喜喜裝進包裏,而後坐上了徐墨琛的車。


    剛一坐進去,腳邊就踢到了個堅硬的物件。


    她不由驚訝一聲,拿起來仔細瞧看,竟是個精美的杯子。


    她忍不住驚歎道:“哇,我從未見過這般漂亮的杯子。”


    徐墨琛上車後轉頭看向她手裏的杯子,這才想起這是段四小姐上迴送給自己的。當時放在車裏給忘記了,可能是因為車子駕駛時的晃動才掉落在了座位底下。


    “大哥,我好喜歡這個杯子,能送給我嗎?”徐雋寧笑眼彎彎,滿含期待地問。


    徐墨琛遲疑了一會兒,而後幹脆地拒絕:“這杯子我有用處。你若是喜歡,我再給你買個更漂亮的。”


    “哦......”徐雋寧聽他這麽說,乖乖地把杯子還給他,小心翼翼地放置好,笑著說道:“大哥你眼光真好,這杯子上的刻瓷當真是精美絕倫。”


    徐墨琛淺淺迴應了一個笑,而後發動了車子,準備送她迴去。


    迴到徐家,徐墨琛帶著徐小六進門,他隻身在前麵走著,徐小六在後麵跟著,程應錦恰好被仆人扶著出來,看到了這對兄妹乍然出現在自己眼前,嚇得怔在原地。


    “怎麽迴事?老曹失手了?派去了七八個殺手,竟毫發無損地迴來了?”程應錦暗暗心道。


    徐墨琛路過她的旁邊,忽然,餘光察覺到了某些異樣之處。他停下腳步,退了迴去,徑直走到她的麵前。


    他立到她麵前,雙手自然地別在身後。


    那陰冷濕滑的目光猶如一條兇狠的毒蛇,緊緊盯著她,散發著凜冽的寒光,仿佛隻要她一動,這條蛇就能精準地一口咬在她的脖子上,將她活活咬死。


    “大夫人?”徐墨琛冷聲問道。


    程應錦瞬間嚇得麵容慘白,雙唇顫抖,雙眼驚恐地睜大,整個人像被定住了一般杵在原地,愣愣地看著他,臉上的肌肉因極度的恐懼而微微抽搐。


    旁邊的丫頭看她不動,輕輕拿手推了推她,小聲在她耳邊提醒了一番後,她這才如夢初醒般反應過來。


    “啊。”、“你要做什麽?”她的聲音顫抖著,帶著難以掩飾的驚慌。


    徐墨琛依舊死死地盯著她,問:“大夫人如何這般驚慌失措?先前見著我時,也未見你有半分畏懼於我。”


    “哪、哪有。哪有啊......”程應錦語無倫次,結結巴巴地迴應著,額頭上冷汗直冒,眼神閃躲,不敢與他對視。


    徐墨琛嘴角微微一扯,露出一抹意味深長的冷笑,最後又深深地看了她這副戰戰兢兢、緊張萬分的模樣一眼,隨後才轉身移步離去。


    待他的身影完全消失不見,程應錦這才如釋重負,長長地緩了一口氣。


    她的胸脯急劇起伏,整個人大口大口地急促唿吸著,仿佛方才是被一隻無形的大手緊緊鎖著喉一般,令人幾近窒息。


    旁邊的小丫鬟看她這副樣子,小心翼翼地過去安慰她:“夫人,您沒事吧?”


    沒想到被怒火上頭的夫人給一把重重推開,尖聲衝她喝道:“滾!”


    小丫鬟嚇得花容失色,趕緊匆匆退下。


    徐墨琛跟在徐小六身後,來到了她們居住的院子裏。


    她和母親住在同一個別院,左右相鄰。二太太的房門前掛著一道厚厚的簾子,將房門遮掩得嚴嚴實實,房門緊閉著。路過時,隱隱約約能聞到一股刺鼻的藥味。


    徐墨琛跟著徐小六走進了她的房間,隻見這小姑娘的房間極為簡陋,房間狹小局促,靠牆擺放著一張窄小的木床,床上的被褥看上去已經有些陳舊且單薄。


    床邊有一個破舊的木頭桌子,上麵擺放著幾本卷了邊的書籍和一個缺了口的瓷杯。角落裏立著一個搖搖欲墜的衣櫃,櫃門半掩著,裏麵的衣物雜亂地堆疊著。唯一的窗戶上糊著的紙已經泛黃且有不少破損之處,透進來的光線也顯得昏暗無力。


    他緩緩轉了一圈,仔細地打量著。


    “大哥,我到家了,謝謝你送我迴來。”徐小六麵帶微笑,真誠地道謝。


    “這屋子還是我走時的模樣,這麽多年過去了,竟從未有過任何修葺?”徐墨琛微微側身,目光俯視著她問。


    徐小六低下頭去,聲音低低的:“我們院裏的月例少得......根本沒有多餘的錢用來裝潢。”


    “冬天住在這裏冷嗎?”他繼續追問。


    女孩兒臉上露出一個明媚的笑,眼中閃爍著讓人不必擔心的光芒:“還好啦,也不是很冷,冬天有湯婆子暖著,炭也燒著,不冷的。”


    見他一副不相信的樣子,她連忙伸手將他往外推:“哎呀大哥~我還要寫功課呢,你快去忙你的事啦。”


    徐墨琛被她推著往外走,當他路過二太太房門前時,突然頓住腳步,問道:“你母親病了?”


    徐雋寧連忙揮揮手解釋:“沒有沒有。隻是她近些日子身子骨不太舒坦,配了點藥喝喝,我們這邊屋子本來就簡陋透風,所以稍微有點味道就能聞得到啦。”


    女孩兒的笑容十分開朗燦爛,然而那笑容背後,卻隱藏著超出年齡的懂事,令人心生憐惜。


    他伸手揉了揉妹妹的腦袋,溫聲道:“我走了。若是有人欺負你們,盡管來找我。”


    “嗯嗯。”徐小六乖巧可愛地衝他用力點點頭。


    徐墨琛從徐家別院不緊不慢地踱步出來,曹管家恰好從外邊辦事迴來,撞上了他。


    沒想到他會出現在這裏,曹管家神色慌張,把頭深深地低下去,鬼鬼祟祟地從他身邊快步走過。


    徐墨琛看似昂首挺胸,仿若沒有看到他一般,然而那眸子卻稍稍斜了斜,目光中透著難以察覺的審視與疑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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