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墨琛把段沂萱帶出來,並動作迅疾地打開副駕駛的門,幾乎是一把將她塞進了車裏。


    他嘴裏果斷地下令道:“林校官,帶她走!”言罷,便欲轉身再度衝向音樂廳支援。


    就在他剛要關門的瞬間,段沂萱眼尖地發現他右手手背上一片觸目驚心的紅,鮮血正汩汩地往外流淌,他的手臂受傷了。


    “喂!你受傷了!”她當即焦灼地叫住了他。


    徐墨琛聞聲抬眸看向她,那眼神中滿是疲憊與虛弱。原本深邃而犀利的目光此刻也變得黯淡無神,仿佛蒙著一層厚重的霧靄。


    他的嘴唇微微泛白,額頭上滲著細密的汗珠,對於她的關切未發一言,隻是決然地用力關上了車門。


    段沂萱心急如焚,整個人趴在車窗上,眼睛緊緊盯著徐墨琛,隻見他手持著槍,毫不猶豫地又朝著混亂的槍戰中心衝了進去。


    她急忙讓林校官停車:“快停下來,你們大帥受傷了,這樣太危險了!什麽人還得他親自去抓啊?”


    林校官一臉的無奈與為難,迴應道:“抱歉段四小姐,您千萬別亂動,這裏很危險,我得先把您送迴府上。”


    可段四小姐哪肯罷休,依舊不管不顧地吵鬧著。


    林校官無奈,隻得繼續好言相勸:“大帥不會有事的,您就放心吧。隻是裏麵有位上頭來的高官尚未被安全接出,大帥必須親自確認他的安危。”


    “這究竟是怎麽了?到底發生了什麽事?”段沂萱滿心的困惑與擔憂。


    林校官歎了口氣,解釋道:“還不是聞督軍鬧出來的亂子。大帥這兩天遭遇了好幾場刺殺,近來局勢動蕩不安,段小姐您還是盡量別經常出門為好。”


    段四小姐聽後,無奈地長歎一聲氣。


    政治上的紛紛擾擾她不懂,隻是方才那男人手上不停外流的鮮血,讓她感到心驚膽戰。


    還有他瞧自己的眼神,以及額上不斷冒出的汗珠......


    之前她一直覺得徐墨琛是那般冷靜沉著之人,在他的眸子裏從未曾有過一絲慌亂,深如死水一潭。


    然而方才,她卻分明瞧見了這男人眼神中流露出的疼痛與慌亂,往日裏的戾氣盡皆消散,仿若一隻受了傷的野獸,無助又虛弱地望著她。


    他該疼死了吧?


    整張臉蒼白如紙,唇色發白,好像下一秒就要倒下似的......


    突然,旁邊的青年發出一聲嗤笑。


    段四小姐猛地迴頭,狠狠地瞪向他:“你笑什麽??”


    林校官搖了搖頭,她忍不住伸手打了他一下:“說啊!”


    林校官仍是忍不住笑,漲紅著臉迴應道:“我替大帥高興,這可是頭一迴見到有人如此在意他。”


    段四小姐瞬間反應過來,想起了之前自己和他發酒瘋通話的事情,臉頰瞬間紅透。


    她急忙低下頭去,試圖掩蓋自己的羞澀,嘴硬道:“胡說八道什麽。我不過是看他受傷可憐,稍微關心一下罷了。”


    林校官的笑聲根本停不下來,段沂萱氣鼓鼓地一下下打他,嬌嗔地喊道:“讓你別笑!”


    兩人鬧騰了好一會兒,終於漸漸安靜下來。


    段沂萱有些難為情的,聲音弱弱地問他:“那天我打電話給他後,他什麽反應?”


    “沒什麽反應啊。繼續做事。”


    聽到這迴答,段沂萱不禁心頭湧起一股無名火,抱起雙臂,暗自氣惱。


    心想,自己都對他那般坦誠了,這男人居然還是如此冷漠,好像一點感覺也沒有似的。


    難道這男人真的對自己沒有半分好感嗎?


    “行了,就給我送到這裏吧。”段沂萱突然說道,板著張小臉,氣唿唿的模樣。


    林校官看了看四周,發現還沒到段公館,尚有一段距離,不禁麵露憂色,說道:“還沒到呢段小姐,離您家還有些路程,我還是將您送迴家中吧,否則大帥會擔心的。”


    段四小姐白了他一眼,壓根不信徐墨琛會擔心自己,繼續堅決地要求下車:“我就在這下吧,我爸爸想必是聽說我在音樂會遇上了鬧事,正為我擔心呢。我先去前麵電話亭給家裏報個平安,一會兒再自己坐電車迴去。”


    “你快去幫你們家大帥吧,小心他血流不止死了!”


    說完,段沂萱便伸手用力去拉車門,作勢準備下車。


    林校官見她態度這般堅決,也不好再多加阻攔,隻好嘴裏不停地再三叮囑:“段小姐,您千萬要注意安全啊。”隨後,他將車子緩緩停到電話亭旁,讓段沂萱下了車。


    段沂萱下車後,靜靜地望著車子漸漸開走的背影,無奈地歎了口氣。


    她走進電話亭,撥通號碼,電話那頭很快接通,父親焦急的聲音瞬間傳來,甚至還說已經報了警。


    突然,電話裏又冒出另一道聲音,竟是徐嘉衍。


    沒想到他動作如此迅速,居然已經到了她家裏。得知她平安無事,徐嘉衍那副著急的樣子格外明顯。


    怪不得方才在音樂廳混亂中沒見到他的身影,原來他早已經跑到她家去了。


    徐嘉衍本就是個文弱書生,沒見過這種槍戰場麵,沒能救出自己也是情有可原。


    可不知為何,段沂萱的心裏此時卻湧起一種怪怪的感覺。


    與此同時,音樂廳的槍戰已然結束。


    徐墨琛因在黑暗中營救段四小姐,手臂被子彈擦傷,被送到了醫院療傷。


    其實,若不是為了救她,以他的身手和能力,這幾個小毛賊根本傷不了他分毫。


    林校官開車急匆匆地來到了醫院,直奔大帥的病房。


    一進門,便關切地詢問:“大帥,您的手沒事吧?”


    徐墨琛抬眼看了他一下:“把她平安送迴家中了?”


    林校官趕忙迴道:“送到了半路,段小姐要求下車去電話亭打電話給家裏報平安,我便放她下去了。”


    徐墨琛挑了挑眉,神情露出一絲不悅,問道:“你就把她放那兒自己走了?”


    林校官趕忙解釋:“是段小姐自己強烈要求下車,讓我離開的,她心裏很是擔心您,讓我先過來幫您,說她自己會坐電車迴去。”


    徐墨琛聽到這話,猛地大幅度動了一下身子,正在給他處理傷口的醫生趕忙提醒:“大帥,您千萬別亂動!”


    徐墨琛卻絲毫未加理會,狠狠瞪了一眼林校官,低沉嘶啞的嗓音從嘴裏發出:“街上如今這般不太平,你怎能將她獨自一人置於街上?”


    說完,他不顧醫生的阻攔,一把製止了醫生擦藥的動作,隨意扯過一點紗布,動作熟練而敏捷地給自己纏上。


    這些處理傷口的事,他在軍中早已習以為常。


    隨後,他拿起外套,步伐匆匆地出門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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