段沂萱走到書桌前坐下,拿出筆和紙,挺直腰杆,準備寫一封邀請信給徐墨琛。


    然而,當筆即將落下的瞬間,她卻猶豫了,筆尖懸在信紙上方,遲遲未能落下。


    她用筆帽那頭輕輕戳了戳鼻子,嘴裏小聲喃喃著:“這語氣,究竟是該寫得內斂些呢,還是大方些?”


    “罷了!就往誠懇的方向寫吧。”


    她隨即動筆書寫起來,清雋的字跡逐一落在信紙上:


    徐先生,那日分別之後,我對您的身世深感同情,不知您如今狀況如何。您的帕子尚在我這裏,這牌子甚是昂貴,我理應清洗幹淨歸還於您。我得知寶善街上有家徽菜館,味道極為正宗,就在德明照相館邊上。不知能否邀請先生一同用餐,也好將帕子歸還先生。


    權當報答火車上先生的搭救之恩,還望先生務必前來。


    辛國二年四月二十八日,段沂萱書。


    落款之後,她將信紙拿起通讀了一遍,確認無誤後,小心翼翼地把信塞進信封之中。


    這迴換成她悄悄潛入二哥的房間。


    她輕手輕腳地來到二哥身後,隻見二哥正趴在床上數錢,兩條毛茸茸的大粗腿晃來晃去。


    “十一塊、十二塊、十三塊……”


    “噓——”他每數一塊,還不忘拿到耳邊吹一下辨別真假。


    “哇——你居然這麽有錢?!”段沂萱在他耳邊猛地一唬。


    “啊!!”


    段宴銘被嚇得一大跳,急忙翻過身坐起來。床上的小銀山也被他弄倒,他趕忙把錢攏在一起,迅速藏進枕頭底下。


    定睛一看,原來是他那調皮搗蛋的妹妹在嚇唬他,氣得他抬起手,佯裝要打她。


    “段沂萱,你是不是皮癢了?!大半夜不睡覺,在這兒嚇人?你二哥我都這把年紀了,要是被你嚇出個好歹來,可如何是好!”


    段沂萱也不囉嗦,直接將信塞到他手裏:“喏,再幫我送一迴吧,我給你錢。這迴肯定比小銀山給得多。”


    段宴銘奇怪地瞥了她一眼,手裏接過那封信瞧了瞧。


    “又送給誰啊?還是那個人嗎?”


    “對啊。”


    段宴銘嗤笑一聲:“你還有錢麽你?手表都給我了。”


    段沂萱也嗤了一聲,驕傲地抬起小臉:“別忘了,我還有條藍寶石項鏈呢,那可是大伯父在比利時女王的生日慶典上給我帶迴來的。”


    段宴銘瞪大了眼睛:“是那條可以買下申城好幾套洋房的藍寶石項鏈?!像鴿子蛋那麽大的那顆??”


    “對啊,你不是惦記很久了嗎?”


    段宴鳴咽了下口水,突出的喉結上下滾動了一下,難以置信地說道:“段沂萱,這可是老頭子要留給你出嫁用的嫁妝誒,你真舍得拿出來?”


    “嘖嘖,你不會看上那人了吧?”


    聽到這話,段沂萱的耳根瞬間紅透,連忙矢口否認:“哪有啊!你可別亂說!我找他是有事兒,他手帕落在我這兒了,我得還給他……”


    段宴銘翻了個白眼,不相信她的說辭:“不就是一塊兒手帕嘛,男人哪會在乎這個?我看你就是想見他!”


    “不是啦!這塊手帕是高定款的飛鷹牌手帕,這一塊價值八個大洋呢!我怎麽能私自留下呢?當然是要還給他的。”段沂萱提高了嗓音,耳根的紅已經蔓延到了脖頸。


    見她如此巧舌如簧,段宴銘幹脆結束話題:“好吧好吧,你都這麽有誠意了,我就幫你跑一趟吧。不過那藍寶石太貴重了,我也不需要那麽多錢,還是留給你當嫁妝吧。”


    段沂萱有些意外,眨著眼睛看著他:“二哥,你真不要錢願意幫我白跑一趟嗎?”


    段宴銘輕咳一聲:“誰說不要的?先欠著,等你以後上班有了工資再給我吧。”


    “嘻嘻,就知道二哥最好啦~”


    段沂萱跟他道了聲晚安,離開時還不忘提醒他明天就去送,段宴銘打了個哈欠,一臉困倦,敷衍地應了她一聲,便關上門睡覺了。


    翌日清晨。


    徐府內外再次駐紮了大批士兵,將徐家圍得嚴嚴實實。


    不用想,那位狼崽子又要來了。


    徐家人已經習慣了這種情形,所以這一迴,一家人主動聚到正廳內,等著徐墨琛到來。


    半晌過後,徐墨琛帶著士兵和徐家幾位族老一同前來。


    看著幾位年事已高、行動不便的族老被人攙扶著,蹣跚地走進徐家大門,徐家眾人皆感意外。


    他進入正廳後,直接坐到上座,無人敢有異議。徐家人紛紛起身,給族老們讓座。


    大伯徐熹謹率先開口問道:“各位族老行動不便,今日怎勞煩大駕光臨?”


    一位老態龍鍾的白發老人迴複道:“是徐大帥將我們請來的,坐的是洋汽車,倒也不勞累。”


    待眾人安靜下來,徐墨琛發話:“今日將徐家各位族老請來,是想讓諸位替晚輩做個見證,證明我徐墨琛乃徐熹行之長子,我母親林君徽乃徐熹行的正夫人。”


    幾位老者麵露為難之色,當年的沉塘之事,正是他們主持的,是他們眼睜睜看著他的母親被家丁扔到河裏淹死的,所以這件事,他們著實難以開口。


    “呃......大帥。您的母親已被族譜除名,她已不再是徐家人了。您的名字,也......”


    徐嘉衍嘴角閃過一絲陰冷的笑,從人群中走出來。


    “這位巡閱使大帥,您可是聽見了?您已非徐家之人,所以這長子之位也不屬於您,此次商會會長選舉的是徐家之人作為下一任會長,您不是徐家人,是沒有資格擔任的。”


    麵前男子語氣溫和,麵帶微笑,可說的話卻暗藏鋒芒,字字戳人。


    徐墨琛眉梢輕輕一挑,起身說道:“各位族長當年將我母親沉塘,將我趕出徐家家門,是認為我母親犯下大逆不道之過錯......我聽聞你們給她定的罪是——與情夫勾結盜竊徐家財產謀殺親夫?”


    最後那句,他是一字一頓,拖著長音說出的。


    語氣中帶著幾分戲謔,仿佛在暗暗嘲諷那些兇手竟能想出如此荒唐的罪行。


    眾人沉默了一瞬,眼神閃躲,心中有鬼之人更是不敢直視徐墨琛的眼睛。


    徐墨琛將他們的臉色盡收眼底。這裏的每一個人,都好似參與了殺害他母親的兇手。


    二叔徐熹言壓低聲音開口:“林氏當年確實在你父親過世兩月後懷有身孕,她......”


    “你們可知被我砍下的那顆人頭是誰嗎?”徐墨琛打斷了他的話。


    眾人沉默不語,滿心畏懼。


    “他便是徐老太太的心腹,徐家先前的老管家,管蔚忻。且我已查明,我母親當年是遭人擄劫玷汙了身子才懷下了腹中之子,並且我當時就在旁邊,目睹了他們的暴行。”


    “而管蔚忻便是幫他背後的主子雇匪擄劫之人......”


    “而後你們並未仔細查明緣由,便以她有孕為由汙蔑她謀殺親夫等罪行,將她迅速沉塘,無非是想掩蓋你們雇人買兇的罪行。”


    一位老者拄了拄拐杖,用沙啞的聲音說道:“你的意思是,你母親是被人陷害的?此事非同小可,你可有證據證明?”


    徐墨琛轉身:“若我能查明我母親是被人所害,你們錯殺良婦的罪行屬實,你們可否出來主持公道,將我與我母親之名,重新寫入族譜,並向徐家眾人宣布我母親是清白的。”


    三叔冷哼一聲,站出來否認道:“此事已過去十餘年,你拿什麽來證明?又有何人能為你證明!”


    “打擾了.....”


    門外又傳來一道熟悉的聲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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