肖老頭從集市上,買來許多豇豆,打算在門前的一畝地裏種下。


    不過這幾日未曾下雨,土壤幹涸不宜播種,新挖掘的水渠,苦於沒有水源,竟是徹底淪成了擺設物。


    按原本設想,水渠的引水源,最好連接行宮的護城河。


    但當肖老頭拿著十字鎬,一路刨出巷道,準備拐往行宮的時候,卻被一群侍衛給攆了迴來。


    不僅被好一通數落,甚至連挖開的渠道也被重新填上。


    這讓老頭很生氣,覺得他們小題大做,可眼見搬出祁六衛將軍的身份,也不管用,無奈另尋他法。


    所以當祁六、徐道覆、蠻女三人,從行宮迴來,正見肖老頭帶著一群人,在門前地頭挖井。


    由於是灌溉使用,倒也不必挖太深,因護城河離的近,下挖個十五尺左右,水便滲了出來。


    為方便取水,肖老頭準備將井修大,並砌上台階。


    一見他們幹的風風火火,祁六農戶出身的天性,徹底被激發,趕緊迴屋把鎧甲一脫,換上短衫麻褲,連鞋也不穿,興衝衝過去幫忙搬抬泥土。


    徐道覆、蠻女愣愣看著,搞不懂這家夥累一腦門汗,為啥還笑的很痛快。


    三美也沒閑著,在廚房為大家夥做飯。


    隻是她們榻上功夫出眾,奈何炒菜手藝稀鬆,燒個鍋,柴都能滅了,切個菜,手都能出血。


    徐道覆看不下去,索性拉著蠻女過去,將三美打發去地頭給大家夥加油。


    別說,這麽一來,眾人相當有幹勁。


    那些雇來的青壯力工,本就是按天結算工錢,因此能省力便省力,拖拖拉拉,隻希望這井多挖幾日。


    可當三位嬌滴滴的美人,用那雙會說話的眼睛盯來,並鶯聲燕語的加油打氣,這幫青壯力工的血可就沸了起來。


    一個個脫掉上衣,露出古銅色肌膚,幹活之際,不忘找機會凹造型,爭取讓自己的肌肉塊更加顯眼,引得三美興奮大叫。


    忙活一下午,祁六幾乎虛脫,扁擔壓得肩膀酸痛,一身臭汗髒土,用手一搓,能團好幾個泥球。


    此時節氣溫漸高,即便是夜晚,河水也留有餘溫,一點也不凍人。


    力工們紛紛前往護城河洗澡,祁六也跟著去了,順帶抓迴一條鯰魚,喜的直冒鼻涕泡。


    吃完晚飯,祁六打算迴屋睡覺,不想一臉煙灰的徐道覆,卻是找上門來,說了一堆莫名其妙的話。


    “六,我炒菜的時候,琢磨了很多。”


    “你想改行,不當道士做廚子了?”


    徐道覆搖頭:“我覺得,你今天幹的很漂亮,染坊那樁命案,若非你慫恿孫愈,冒著得罪阮家的風險,估計永遠不會有真相。”


    頓了頓,他又補充一句:“真沒看出來,你竟有些正義感。”


    正義?


    我嗎?


    祁六不得不捫心自問。


    他覺得自己,至少得有那麽一點點。


    但同時也很清醒,曉得絕對不會太多。


    之所以幹這件事,完全是被孫壁之氣到,惱他讓自己成為不講義氣的王八蛋。


    徐道覆深吸一口氣,複又歎出,微微昂首:“明知不可為而為之,說著簡單,做起來卻很困難。六,有時候我真會覺得,你才是聖人,但聖人豈會不識字?”


    祁六連忙表示,自己絕不是聖人,要是誰敢給自己耳光,那指定得還迴去。


    “你當然不是,我意思是,你隻是有那麽一丁點,聖人萬千大道中的分毫,但這也足夠了。我興奮的是,若孫愈真能以聖人身份,教化天下,讓所有百姓,均分到萬千大道中的分毫,那這天下,得清平成什麽樣子。”


    祁六眼神怪異:“你現在的模樣,讓我想起了靈蓮妖女,她口中的‘神國’,與你描繪的差不多。”


    換作平時,他將自然正道的憧憬,與大仙教相提並論,徐道覆肯定會生氣。


    但今晚他心情出奇的平靜,竟是絲毫未起波瀾,隻是淡淡表示此為大道同歸,有些相似也無礙。


    “實際我這幾日遇到了一個強敵。”


    徐道覆終於講起那件,讓其精神萎靡的事兒。


    “修道二十載,我自青牛山巔,峰巒雲海中,悟得一劍,引為生平絕學,原以為世間無人可擋,豈料被妖人一指破掉。而且此人身份,更是來頭極大,與我自然正道淵源頗深。”


    “所以……連你也怕了?”


    “是。”徐道覆點頭承認,“不過你的所作所為提醒了我,既抱匡扶正義之心,豈能畏首不前?”


    祁六本想勸對方不要逞強,實在不行,可以等紀君蘭來了,然後聯手施展太乙三斫陣。


    可惜沒等開口,徐道覆便一副慷慨就義的模樣轉身離開。


    祁六沒追上去,因他太累了,想著等明天再勸也不遲。


    吹滅油燈,往床上一躺,眼睛閉上,不用片刻,便睡了過去。


    他不知道的是,在其睡去不久,窗戶卻被人從外麵掀開。


    然後從護城河一路跑迴的蠻女,帶著滿身水珠,光不溜秋的鑽入被窩。


    至於蠻女的身體,被月色勾勒出的線條,有多麽緊致,多麽挺翹,祁六半點沒有欣賞到。


    甚至第二天醒來,他都不知自己這張床,在昨晚還多了一人。


    徐道覆一早就去了行宮。


    來到散心閣,麵對下定決心,潛心修學的孫愈,他隻是丟了本文始真經,讓其用心研讀,其餘再沒說別的,高人風采展露無疑,讓孫愈既驚又佩。


    隨後徐道覆去了仁德殿,與夫人阮氏探討道法。


    二人先是在殿內對答,將道法釋義一一講解,聽的侍女們雲裏霧裏,隻覺玄之又玄。


    而後夫人阮氏,似是在修道上遇到瓶頸,表示打坐之際,遲遲無法靜心。


    為此徐道覆也為之著急,乃至不得不決定,去裏屋靜室,單獨為夫人指點一二。


    夫人略作猶豫,便同意了,遂吩咐仆役侍女,絕不可弄出任何響動,以免擾她修行。


    見夫人求道之心如此強烈,仆役侍女們自然聽從,且還為此覺得高興。


    於是二人去了裏屋靜室。


    足足一個時辰之後,徐道覆才告辭離開。


    不得不說,在高人指點下,夫人進步很快,至少在侍女們眼中,她容光煥發,麵頰泛紅,宛若重獲新春,不免驚歎於道法之神奇。


    此後三天,徐道覆每日如此。


    往散心閣丟本書,也不管孫愈看不看得懂,而後就去仁德殿,每次至少逗留一個時辰。


    與一臉愁相,被冗長晦澀書籍,折磨至頭大的孫愈相比,夫人阮氏這三日來,卻是愈發的光彩奪目,就連性情也變了,完全看不出原先的寡淡。


    可好景不長,前往金陽的孫壁之,率文臣武將返迴虎塘。


    自那起,徐道覆就不去行宮了。


    一起隨孫壁之迴城的,還有個好消息。


    那就是登中首戰大獲全勝,前將軍馬奉,於兩軍陣前,一槍戳中盧秀麾下大將羨的胸口,逼的盧秀緊閉城門,固守不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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