翌日清晨,裴灼兮早早的醒來,便見絳聿驍坐在床邊看著她,令她冷不丁的驚了下:“大早上的,你幹嘛這麽看著我?”


    任裴灼兮再怎麽問,絳聿驍都沒解釋,隻淡淡重複一句話:“我也要去。”


    裴灼兮理了理衣服從床上起來,穿好鞋子走到桌前倒了杯水喝:“……腳長你身上,我又不能阻止。”


    “你希望我去嗎?”絳聿驍來到她身後,抱住她的腰身,吻了下她的後頸。


    裴灼兮覺得癢,掙紮開,坐到椅子上,命他坐在一旁,而後看向他:“你不需要問我,隻要你想,你便一起。”


    “那看來你是希望我去的……有你這句話就夠了。”話罷,他起身欲要出門。


    裴灼兮叫住他:“你去哪?”


    絳聿驍輕笑:“讓他陪著你就好,我就不去了……還有事要忙。”


    有些事,也該提上日程了……


    身影決絕離開,沒有給裴灼兮一個挽留的機會,仿佛有人在前麵拉著他似的,火急火燎的便消失在人眼前。


    裴灼兮探著頭目送他離開,將杯中之水飲盡後,她進入了空間,將赤雲鷹帶出來,而後放進浮丘無命給她的空間手鐲中。


    麵對新的環境,赤雲鷹表示不喜:“主人,我在那住得好好的,為什麽要來這裏啊?”


    裴灼兮抬手捶了下它的腦袋,力度證明她已經在忍著了:“我可不是保姆,每天都能有耐心的給你打掃。早知道給你吃了電池後讓你這麽活躍,還不如讓你一直餓著,沉睡總好過把我那攪得一團亂!”


    赤雲鷹不好意思的道了聲歉。


    “從現在開始,你就住這,這裏廣袤無邊,比我那狹小空間好多了,這還能任由你自由飛翔呢,知足吧你……”


    赤雲鷹蔫巴巴的接受了調劑。


    裴灼兮叮囑它幾句後,便又迴到了撫撫空間。


    看著昨晚被赤雲鷹搞得烏煙瘴氣的地方,裴灼兮覺得自己剛剛打輕了。


    如此想著,她便開始了打掃。


    大致一小時過去,裴灼兮癱在長桌上麵,望了好一會兒的天花板才有所動作。


    她走到書架前,拿下了第五層,從右到左的第八本書籍。


    名為《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


    故事內容短暫卻又極端悲觀,讓人一看便久久無法忘懷。


    這本書的作者是裴灼兮在這眾多書架中唯一認識的一個人。


    那個人就是她的二哥。


    風致,一個患有精神疾病的瘋子。


    雙重分裂人格+情感障礙+反社會。


    可就是這樣的一個人,為了救她,放棄自救,被那些人活活剝開了腦子。


    就隻是因為他們想見識見識瘋子與普通人的大腦有什麽不同……


    裴灼兮深吸一氣,對著那本書喃喃自語。


    “風哥,如果我不是你的軟肋,你是不是還是那個瀟灑自在的小風先生呢?”


    “患病的人就該待在醫院啊,為什麽要去救我呢?從你入這行開始,你應該知道我們的命從來都不能自己做主,早死晚死都是死,你替我擋了死劫,死的人便就成了你……”


    “你知道嗎?我好懷念我們在一起的時光,可你們一個接一個死去……扔下我好玩嗎?”


    她將那本書放在心口,無聲落淚。


    良久,她翻開第一頁,上麵除了書名,還有風致送給她的話,不過這不是他寫的,是他臨死前說的,隻是被裴灼兮寫在這裏而已。


    ——願我們的大女主自由飛翔於這地獄深淵之上,飛上天堂那屬於你的位置,任何人都無法將你拉下神壇,哪怕是你自己——不愛自己卻愛你的二哥。


    迴憶乍現,卻使人再度傷懷。


    如果不是認識了她,風致至少不會這樣死去。


    對他來說,她裴灼兮不該是他寵愛的妹妹,卻是他的災星才對啊……


    翻開第二頁是作者寫給讀者的一些話。


    可與其說是寫給讀者的,不如說是寫給裴灼兮的。


    因為這本書,從頭到尾隻有她裴灼兮一個讀者。


    而這本書一開始也不是一本書,而是風致的日記。


    這本日記在他死後被裴灼兮找出,並裝訂成書籍收藏起來。


    上麵記錄的也不是什麽日常瑣事,而是記錄他精神分裂時的狀況,他發病時的幻想以及一些他想說給裴灼兮聽卻沒有說出口的話。


    日記上,他不認為自己是精神分裂,他更傾向於是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


    在故事裏,他變成了兩個人,一個是患者,一個是醫生。


    以他們為視角述說著他迷失在幻覺中的故事。


    患者不懂感情反社會,常常鬧得醫生遍體鱗傷。


    醫生耐心溫柔且樂觀,想方設法隻為患者恢複正常。


    在一係列飽含情感的小故事結束後,患者成為了醫生,醫生卻成為了患者……


    結局在裴灼兮的意料之中,她了解風致,那是個極度悲觀的人。


    在他們那群人裏,他是最另類的一個,總是在他們獲得勝利時,澆幾桶冷水才肯罷休。


    裴灼兮看書向來一目十行,可這本書她恨不得逐字逐句的看。


    故事結尾,寫著這樣一句話:平行世界的另一個我啊,如果你有良知,你該來替代我的!救我出苦海,而不是看我墜入深淵!!!


    書籍看完,裴灼兮將書合上,腦子多了些想法。


    她裴灼兮跟原主裴灼兮,是不是就是平行世界的另一個自己呢?


    如此想著,她竟懷疑自己也似她二哥那般,患上了精神分裂……


    被人以軟肋威脅,是她最痛恨,不願再經曆第二遍的事。


    她能做的,隻能是讓自己無軟肋無牽掛,如此才不會有人因她而死。


    別人因她而死一事,她有幾個哥哥,便經曆了多少迴。


    她不敢再賭了……


    裴灼兮再次走到書架前,將手中的書放好,而後一連挑了幾本其他書架上的書。


    《賭徒的人性曆程》、《涼薄世涼薄人》、《我想擁抱未曾存在的你》、《神明祈願1:願信仰多哉神位升》、《神明祈願2:無情總施與黎民》、《貪欲過盛後是迎接自己的死亡》。


    手動稱了稱重量後,裴灼兮便搬著它們坐到桌前椅子上閱讀。


    在自己心煩意亂時,也隻有書中的故事才能讓她不至於胡思亂想。


    這是她緩解痛苦的方式,卻也是她加深痛苦的選擇。


    空間流速一分一秒的過去,裴灼兮也越來越靜下心,直到桌上定時的鬧鍾響起,她才合上了書籍,打算下一次再接著看。


    離開空間後,她剛一開門,便看到了正欲敲門的新生。


    他提著食盒,小臉熏黑卻笑得開懷:“姐姐,早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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