曾經的絳聿琳,心比天高,自認天下無人可將她收服為妻。


    她又是出了名的愛自由,那些個適齡公子皆因她整日拋頭露麵而不願成為駙馬人選。


    對此絳聿琳倒覺得很好,沒有任何人的追求,便沒有什麽能束縛她。


    也正因此,那年離開皇都,不知有多麽的順利。


    可是這樣一個人,再次見到她時,已然成了兩個孩子的娘親,絳聿驍如何不震驚?


    麵對絳聿驍的發問,絳聿琳倒是沒有直接迴答他,反而坐在旁邊的長椅上,揮手讓他也坐著。


    她折了一片葉子,捏著根部轉圈,眼睛一直盯著:“快到冬天了。”


    絳聿驍此時沒什麽耐心,他急切的想要知道困惑他許久的答案。


    他喚了聲絳聿琳,語氣有些浮躁。


    絳聿琳將這片樹子放在他的掌心,看著遠處琳軒跟裴灼兮陪著琳木玩鬧的場景,而琳鳶笑嘻嘻的笑聲傳到她的耳邊。


    “我曾經也以為我會一直在江湖闖蕩,孤獨終老……但這個想法沒能持續多久,我記得很清楚,十二年前遇見他之後,我就知道我的身邊該有他這麽一個人。”


    “為了他,你甘願放棄自由?”絳聿驍情緒有些過激。


    當年為了自由而離開皇都,可現在卻為了他而選擇留下?


    所以在絳聿琳心裏,他們這些親人都比不上他是嗎?


    絳聿琳掩嘴一笑,伸手拍著絳聿驍的肩膀:“沒有哦,他永遠都不會讓我放棄自由。”


    “此話何意?”絳聿驍問。


    絳聿琳笑得燦爛奪目:“他會一直陪著我,無論我在哪,他都願意跟著,可若我想一個人闖蕩一番,他亦會放手,隨孩子們一同等待我的歸來……就像這次,他先行一步迴家,而我在外遊玩了些日子。”


    絳聿驍對此番話很是平靜,原來,這就是答案……


    可結合實際,好像……並不適合他跟裴灼兮。


    若想跟裴灼兮在一起,他首先是琳軒這樣無親無故的淡薄之人。


    可這一開頭,便就與他無緣了。


    浮丘無命說的對,他該遠離裴灼兮才是……


    他是君林國的零王殿下。


    是君林將士們心中的戰神。


    更是他國口口相傳,護國之疆土的守護神。


    他的背後身係整個君林國。


    除非外敵已然全滅,天下一統,否則他就不能隨心所欲的拋下一切隨裴灼兮離開。


    話落在地上,絳聿驍似乎出了神。


    絳聿琳見狀,抬手在他眼前輕晃。


    等絳聿驍迴神,她有些擔心的看著他:“驍兒,你……跟小兮什麽情況?那天見到你好像很害怕她離開啊……”


    絳聿驍如實告知。


    絳聿琳情緒一會兒高漲,一會兒低落:“三年之期一到,她就會離開?”


    “對啊,她跟你一樣,向往自由……但她跟你又不一樣,她從沒想過餘生要愛上誰或者跟誰在一起。”


    絳聿琳不知該怎麽安慰她這個弟弟,伸出手抱住了絳聿驍:“驍兒,你也別多想,誰能保證人的初心不會改變呢?”


    絳聿驍不語。


    “好啦,至少你們現在還在一起嘛。”


    抱了一會兒,絳聿琳鬆開了手,起身拉住絳聿驍就走向木屋前的那幾人。


    絳聿琳鬆開拉著絳聿驍手腕的手,琳軒將她攬過,在她小聲呢喃自己吃醋了。


    絳聿琳親了他臉頰一口,笑著:“人都是你的,你跟我弟弟計較什麽?”


    琳軒朝她撒嬌:“為夫不管。”


    琳木衝著他吐舌頭,一臉嫌棄:“爹爹又跟娘親撒嬌了,真不害臊!”


    琳軒迴懟:“你個小屁孩懂什麽?等你到了年紀,爹爹我啊,肯定也要笑話你一番!”


    裴灼兮看著這番幸福模樣,心裏著實為這個哥哥高興。


    現代時,琳軒英年早逝,也就沒有妻子孩子,而他又常年與他們這幫朋友為伍,她當時還調侃他要不要金盆洗手,找個好女人結婚生子,隨其了卻一生算了。


    可他當時不願,說他不是良人,會誤了人家,他隻願陪著他們一起,同生共死,就夠了。


    死了一迴,他好像看開了。


    妻子和孩子都有了。


    也沒有了那些煩人的任務。


    他活成了他原先藏在心底,自知無法實現的模樣。


    挺好的,讓人看了很幸福。


    裴灼兮落寞一瞬後便恢複了精神。


    每個人的路又不一樣,強行照著一個模子來,反而不倫不類。


    她有她自己的人生,她不做任何人的影子。


    臨到飯點,裴灼兮絳聿驍等人便在此用食,期間琳軒講起往事,裴灼兮也一一迴應。


    反倒是絳家姐弟二人,全然淪為了聽眾。


    畢竟他們說的話二人半懵半懂,一會兒是古怪的說話方式,一會兒又是他們聽不懂的什麽英格勒絲。


    想插上一句都不知該如何說起。


    隻是這場戲倒是沒有持續多久,裴灼兮與琳軒二人皆是食不言寢不語的類型,一人大致說了十幾句便埋頭吃飯了。


    絳聿琳將碗中盛的飯吃完後,便又盛起一碗,添了些菜,走到門口便招唿琳木別玩了,過來吃飯。


    琳木應了聲,小跑接過飯碗就坐在門邊吃。


    絳聿琳見他心急,笑著訓他:“吃慢點!”


    這時琳軒吃完走到她身邊:“鴛兒睡醒了便叫木兒給她盛飯,你也別忙活了。”


    絳聿驍看著姐姐幸福的模樣,心裏很高興姐姐能有一個歸宿。


    隻是他的歸宿何時來到他身旁呢?


    他忽的瞥了眼裴灼兮。


    哪知裴灼兮卻一直在看他。


    “為何看我?”


    絳聿驍否認:“你不看我怎知我看你?”


    裴灼兮倒是沒有否認。


    “我是看你了,還光明正大的看了,那你呢?為何看我?”


    她這麽直白,倒是讓絳聿驍有些不知所措。


    “……沒什麽。”


    裴灼兮嘖了聲:“無趣。”


    絳聿驍低頭不語。


    稍坐了一會兒,二人便待到了臨近傍晚。


    絳聿琳想讓人留下,但二人都不願,怕打擾到了他們。


    臨走時,絳聿驍問絳聿琳:“你會待多久?”


    絳聿琳想了下,看了眼琳軒說道:“說不準,少說也就一兩月後吧。不過,你若是有空來看我,我不一定在,你可以說給你姐夫聽,由他告知於我。”


    “他會一直在?”


    “在孩子們長大之前,他會一直在。”


    “所以在這個階段,他就不能陪著你了?”


    “是啊,沒辦法嘛,有了孩子就是麻煩了點。”


    二人臨走前說著話,另外二人也不閑著,幾乎是絳聿驍他們聊多久,裴灼兮就聊了多久。


    天色漸漸暗下去,話題便也就終止了。


    迴去的路上,裴灼兮從撫撫裏拿出手電筒,和絳聿驍慢慢悠悠的走著。


    差不多走到皇都城門關卡,裴灼兮收迴了手電筒。


    絳聿驍似乎是在想什麽,走得越來越慢。


    裴灼兮有些不耐煩,停住腳步等他。


    等他靠近自己時,裴灼兮抬手攔住前路:“想什麽想這麽入迷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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