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七章 做飯


    宴會結束,夕月與墨銘被安排在東苑客房。


    墨銘受尚忠瀚,魯舒硯相邀,一起探討書法去了,夕月對此沒有興趣,就沒去,整個東苑隻有她一人。


    夜深人靜,夕月卻無心睡眠,走出房門,躍上房頂,四處眺望,發現尚家酒莊,最高建築,竟然是後院一座五層高塔。夕月直接施展輕功,向高塔飛去,然後躍上塔頂,卻發現一位白衣女子,正對月暢飲。夕月走過去,拱手行禮,問道:“在下夕月,不知可否與姑娘共飲?”


    尚欣瑤轉頭望向夕月,雙方都從對方眼中看到了驚豔,尚欣瑤將酒袋遞給夕月,道:“我叫尚欣瑤。”


    夕月哈哈一笑,宴會上還心有遺憾,現在卻已經如願了。


    沒有絲毫介意,夕月直接接過酒袋道,嘴裏笑道:“來的時候,我猜想,你一定像琬裟一樣美,讓人流連忘返,沉迷心醉,現在一見,果然是名副其實。”


    尚欣瑤笑了,就像開在夜間的優曇花,靜謐悠遠,無聲無息,聲音也婉轉輕柔:“剛才,我還在想,你一定是個傾絕天下美人,竟能讓我五哥見一麵就能非你不娶。現在一見,才知道他這輩子都沒希望了。”


    夕月仰頭喝了一口酒,臉色一怔:“水嗎?”


    尚欣瑤點頭:“嗯,尚家靈泉裏的水。怎麽樣?有什麽感覺?”


    夕月輕輕一笑:“感覺很普通。”


    “是呀!我也覺得就是山裏最普通的水。”


    夕月似乎明白什麽:“你不喜歡釀酒嗎?”


    尚欣瑤平躺下去,道:“我想騎馬飲酒遊天下。”


    夕月楞在哪裏,尚欣瑤現在的想法竟然是自己十五歲時的想法,她們都向往自由。


    作為過來人,夕月不能給尚欣瑤任何建議,因為,她的經曆告訴她,江湖裏並沒有自由。


    夕月也仰躺在尚欣瑤身邊。


    尚欣瑤喃喃自語:“這座塔,叫探月樓,是父親為我所建的,坐在這兒,能比其他人更靠近月亮。我告訴他的,我喜歡賞月,他就建一座塔送給我,他是不是很愛我?”


    夕月靜靜聽著,她想到了自己的父親,肖震,東華鎮國侯,是呀,他也很愛她,給她的東西都是最好的,她卻還是要遠離他,離家出走,遊走江湖。


    “可能是吧!”夕月輕輕說道。


    尚欣瑤突然問道:“他一定很愛你吧?尚管家講了演武堂的事。我挺羨慕你呢。”


    夕月輕笑道:“也許我比較幸運。”


    尚欣瑤望著月亮:“有一個人想帶我離開,我沒有答應。他現在就在那座山上,也許現在也在賞月吧!”尚欣瑤指著遠處一座高山。


    尚欣瑤聲音有些無奈,靜靜道:“可我不能離開呀!父親想再釀尚和春,他需要我,尚家興衰我也要負責,尚家還有上千號人,我也要為他們的生活負責。我又怎能隨他一起離開呢?...我要是一個普通人,該多好呀。”


    夕月想到墨銘陪她走過的一路風雨,輕聲道:“為什麽一定要離開呢?為什麽一定要跟他走呢?為什麽不是他留下來,和你一起努力呢?等將來尚和春再度問世,尚家不再需要你時,你們也可以去做自己想做的事呀!為什麽要急於一時呢?”


    夕月接著道:“我可以給你講講我和他的事,你願意聽嗎?”


    “嗯,我願意。”


    “我和他...”夕月將自己身世,家族被滅,一路複仇,一點點講給尚欣瑤。


    尚欣瑤聽得入迷,聽得敬佩,聽得心痛,道:“你說的對,你真的很幸運。”


    夕月莞爾一笑:“現在我已經不考慮我幸不幸運,我想的隻是陪著他,不讓他再無所適從了。”


    “那你就永遠不要離開他。”


    “嗯,我會的。”


    “他來了。”尚欣瑤看著遠處緩緩而來的一道黑色身影。


    夕月輕輕一笑:“我走了。”


    “祝你們相守一生,不離不棄。”


    “謝謝。”


    “你們結婚時,記得通知我。”


    “一定。”


    夕月飛身從樓頂一躍而下,正好落入墨銘懷抱:“我們走吧。”


    “好。”


    夕月墨銘,乘著月色,踏馬離開。


    尚欣瑤起身望向兩人離去的背影,輕輕揮手:“謝謝你,夕月。”


    說完望向遠處一座高山,輕輕淺笑:“你願意留下來嗎?陪我一起...”


    夕月墨銘迴到隴城,已是七日後...


    早食時分,夕月墨銘步行上山,走到晏傾嵋墓前,夕月取出腰間酒袋笑道:“傾嵋,此乃琬裟,是尚家小女兒,尚欣瑤親自釀得美酒,來,你嚐嚐,真是美酒呢。”夕月抬手將酒橫倒在墓碑前。


    墨銘上前牽著夕月小手,過了半晌,柔聲道:“走吧。”


    “嗯。”


    夕月墨銘辰時末,迴到客棧。


    經過大半月忙碌,客棧已經初見規模,李掌櫃忙的不亦樂乎,見墨銘迴來,連忙詢問此行是否順利,墨銘將此行結果,詳細告訴李掌櫃,李掌櫃開心不已。這下酒有了,人也已經招好,隻要施工結束,酒樓就能正常運作起來。


    真是可喜可賀呀!李掌櫃幹勁更加十足,打包票說,再過半個月,酒樓定能完工。


    另外,李掌櫃為夕月購買住宅的事也已經辦好。


    夕月拉著墨銘去查看,住宅高酒樓一階梯,位於隴城東南方,麵朝盛金大河,夕月十分滿意,具體詢問後,才知道,此住宅原本是孟家產業,後來此人染上賭博,欠了一屁股債,隻能賣房抵債,價格也十分公道,五千五百兩。


    夕月現在是個小富婆,五千五百兩,小意思,直接掏錢購房。


    住宅麵積,比酒樓麵積還大,四進院落,院內亭台樓榭,景石山水,應有盡有。


    夕月選擇住進第三庭院。


    第四庭院,設為後院,為練武場,她和墨銘都是習武之人,自然要留出練武之地。


    終於,夕月算是有了自己的家了。


    細細想來,從十歲那年,娘親去世後,夕月就感覺自己沒有了家,像一隻四處飄泊的小鳥,沒有方向,沒有目的。後來家族被滅,她創建桃花坊,伺機報仇,那時的夕月,感覺自己是一個孤單寂落,雙翼盡折的小鳥,隻能在黑夜裏孤獨爬行,沒有家,沒有淚,隻有血與恨。再後來遇到墨銘,她折斷的翅膀竟然奇跡般重新長出來,直到大仇得報,她終於又可以翱翔天際。


    現時的她,卻隻想要一個窩,一個能和他共同棲身的窩。


    終於,這個願望,今日實現了。


    兩人忙碌一下午,將房裏前主人留下的東西,全部都運出去。能用的就讓劉方薛坦自己留下,然後,兩人到店裏購置新的家具用品,尤其是床上和廚房生活用品。


    今日,夕月無疑是開心的,因此,她決定要做一件大事,那就是親自下廚,為她的未婚夫做飯。墨銘聽後提出幫忙,卻被夕月趕出廚房,廚房用品都是今日新買的,應有盡全,而且是墨銘拜托白大叔親自買的。


    墨銘還是有點不放心,就在廚房外角落暗中,過了半刻鍾,發現廚房窗戶,黑煙滾滾。


    墨銘連忙施展輕功衝進廚房,發現夕月正趴在地上生火,一抬頭,看到墨銘,兩眼頓時發紅,淚水不受控製流了下來,哭訴道:“銘,我生不起火來。”


    墨銘連忙上前將夕月拉起,見夕月臉上都是煙灰,伸手拂去淚水,牽著夕月行到水缸旁,打出清水,為夕月洗掉臉上黑灰。夕月嘟嘴說道:“銘,我是不是很笨。”


    墨銘輕聲安慰道:“廚房做飯,生火是最難的一步,這是需要技巧的,我也不會。”


    夕月一聽頓時來了精神,墨銘這麽厲害,竟然連生火也不會,那我豈不是情有可原:“那現在該怎麽辦?我還要做椒麻雞呢。”


    墨銘心頭一跳,這還要做椒麻雞,有點難呀!嘴上卻說:“這個簡單,你先去準備配料,我去翻翻書,書上應該有記載。”


    “那好吧!我們分工合作,一定能成功。”


    見夕月進廚房,墨銘連忙跑到客棧,找到白大叔,白大叔正忙著做晚飯,墨銘讓白大叔先停一下,來到廚房外,又讓劉方取出紙筆,墨銘親自動手書寫:“白大叔,椒麻雞怎麽做?你說我寫。”


    白大叔不明所以,還是照實說道:“先取一隻雞,最好是三黃老母雞,三黃雞雞肉多汁嫩滑,老母雞吃起來更有嚼勁,整雞洗淨瀝幹水分,取一勺鹽,半勺花椒粉,兩者混合,均勻塗抹在雞皮上,醃製半個時辰,去除腥味,逼出雞皮水分,這樣吃起來更加清脆爽口。然後...”


    墨銘想到廚房準備的應該不是三黃老母雞,好像是一隻大公雞,於是停下筆,道:“白叔,你還是先將配料講一下。”


    “額,好。”


    墨銘根據白叔列好清單,讓劉方薛坦照著清單去購買,卻被白大叔叫住:“不用去買,廚房都有,等會我給你準備一份。”


    墨銘搖頭苦笑,真是智者千慮必有一失,自己竟然忘記這一茬。


    墨銘和白大叔繼續寫菜譜。


    用了一刻鍾,終於寫好,墨銘又讓白大叔教他生火,白大叔親自示範,還解釋道:“生火最重要的是上下通風,不然很容易憋死。”


    終於完成,墨銘帶著菜譜,食材返迴家中廚房,夕月正坐在院子裏賞月,隴城地勢高,月亮看起來又大又亮,見墨銘迴來,夕月跑過去問道:“怎麽樣?你找到菜譜沒?”


    墨銘將菜譜遞給夕月,道:“這就是菜譜,還有這是食材,一應俱全。”


    夕月將菜譜看一遍,嘻嘻笑道:“這也不難呀,準備開工吧。”


    墨銘點頭道:“好,我生火,你來做。”


    “好。”


    按照菜譜一步一步來,夕月是練武之人,雖然用的是劍,菜刀在手上也是行雲流水,菜切得大小適中,厚薄相同。


    夕月越做越覺得有意思,嘴裏竟然哼起了歌兒,是小時候,母親教給她的兒歌,墨銘靜靜聽著,迴頭看著夕月背影,眼神柔和內斂,這就是他的寶貝呢。


    夕月第一次做飯,他自然不能打擊她的積極性,他要給她信心,這樣她以後才會做飯,自己才不會餓著。嗯,還是自己考慮的周全。


    墨銘正在沉思,夕月從背後攬著墨銘脖子,墨銘坐在矮椅上,夕月站著,夕月身體一半重量都壓在墨銘身上,夕月悠悠問道:“想什麽呢?這麽入神。”


    墨銘笑道:“我剛才在想,如今房子也有了,等客棧完工,正常營業後,我們就成親吧!”


    夕月愣了半響,笑道:“我還以為你忘了呢?”


    墨銘道:“當然不會,我未婚妻這麽美,現在又會做飯,如此賢惠,自是要早點娶迴家,好好藏起來,不能讓任何人看呢。”


    夕月被逗笑了,別人如此誇她,她不會在意,墨銘誇她,她心裏卻如同喝蜜一樣甜。夕月身體一轉,坐到墨銘懷裏,抱緊墨銘脖子,抬頭吻在墨銘唇上,墨銘抱緊夕月後背,此吻隻有情,隻有愛,彼此相愛。


    一吻結束,夕月雙頰微紅,整個軟到墨銘懷裏,媚眼如絲,勾魂攝魄,氣若幽蘭,“你變壞了!”


    墨銘將夕月抱起,低頭輕吻夕月嬌唇,隨後勾唇淺笑,道:“是你讓我變壞的。”


    夕月雙頰更紅,掙紮起身,現在的墨銘太勾人了,她怕自己在他懷裏再多待一刻,會控製不住,按倒他。


    墨銘苦笑,他知道夕月還沒準備好,走哪一步,他自不會勉強她,再說,他自認為自己不是好色之人。


    歡愉旨在兩情相悅。


    半個時辰後,雞肉醃製完成,配菜也準備齊全,夕月拿起菜譜又看了一邊,一手拿勺,一手端盤,準備大刀闊斧,大幹一場,墨銘見夕月架勢這麽大,連忙起身後退兩步,躲在柱子後麵,剛躲好,夕月說道:“咦,油呢?”


    墨銘連忙出來,將油罐取出,在鍋裏倒上油,夕月看著油鍋,問道:“油七成熱,什麽意思?銘,你看油現在幾成熱了?”


    墨銘滿臉黑線,這可真是問到他了,腦海裏想到白大叔說油冒煙就好了,便說道:“應該是冒煙就可以了吧!”


    “冒煙,現在冒了,是不是可以了。”


    “額,哦,是吧!”一向自信的墨銘,現在也有些模棱兩可,這實在不是他擅長的領域呀!


    “好。”夕月直接將配菜倒進鍋裏,油星四處飛射,墨銘眼疾手快,伸手擋住一顆飛向夕月麵頰的油滴,嘴裏道:“慢點,小心被燙到。”


    夕月丟下炒勺,牽著墨銘右手,發現墨銘右手手背,被燙出一個紅點,眼中霧氣升騰,淚水不自覺流了下來,低頭輕吻墨銘手背紅點,自責道:“都是我不好。”


    墨銘左手拂去夕月淚珠,笑道:“沒事,我可沒那麽嬌貴。下麵小心點。”


    “嗯。”


    兩人看向鍋內,卻發現,配料已經炸成黑色。


    對望一眼,墨銘笑道:“重新來過。”


    “嗯。”


    耗時一個半時辰,夕月今生第一次下廚,親手所做,第一份椒麻雞問世,還沒出鍋,夕月急不可耐,用筷子夾一塊放在嘴裏,雖然很燙,卻滋味十足,滿口生香,還嘎嘣脆。


    爽...


    無疑,夕月第一次下廚,還是很成功的。


    墨銘拿來盤子,將椒麻雞盛好,放到院中石桌上,夕月取來兩個酒杯,將墨銘腰間酒袋取下,倒上美酒,皓月當空,兩人邊吃邊喝,邊飲邊聊,直到午夜,夕月在墨銘懷裏沉沉睡去,嘴裏還嘀咕著:“銘,明日我要做糖醋排骨,後天做...。”


    墨銘低頭在夕月額頭輕吻,嘴角上揚,咧開一絲弧度,他有個好妻子,人美,還會做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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